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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国凤后成长史(上)


  我叫江珵鹤,我得名字是我还在爹爹得肚子里时,便起好了的。后来我听姥姥说:珵,取前程似锦,温润如玉之意;鹤,乃人中龙凤,福寿绵延之说。

  原本母亲要给我起名江瑾珵,可是爹爹不同意。他说,不图我光耀门楣,只求平安富贵。

  我出生时,爹爹就难产血崩。母亲因着对爹爹得情根深种,连带着也并不喜欢我。因为她觉得,若是没有我,爹爹便不会死。

  母亲的正夫——奉国公府的庶女嫡子公孙琪越可怜我,便将我收在了膝下,过入宗祠,算做了嫡子的身份。

  我一直以为父亲就是我的身生父亲。而我,就是礼部尚书江兰芝的嫡亲公子。

  直到我听说了真正的原由。父亲愿意将我过继膝下,原来是因为,曾有算命的大仙说,我称骨算命,命有七两一钱。

  不过,当我知道之时,我已年满十岁。

  那时候我并不懂,像父亲这般,宴请不同身份的人,连点羊油脂蜡烛还是黄蜡、还是白蜡都算计讲究的人。如何会做到毫不介怀,过继了母亲最深爱的男子生下的孩子,视如己出的自己抚养。

  我后来才慢慢知道,母亲一开始一直不亲近我,直到有一次父亲用计。他让奶爹把我扔在了挂满爹爹画像的书房。那时我还年幼,刚出襁褓,只懂坐在地上使劲的哭。我在那幽暗的房间里,哭了两个多时辰,嗓子都沙哑了,母亲“碰巧”路过,这才第一次将我抱在怀里。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江府上下第一宝贝的人儿。

  而我的父亲,筹谋算计的做这一切,却是有着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我的命,有七两一钱。

  三岁开始,我就每日习字。其实,我不聪明。父亲却总对我说,笨鸟要先飞。长姐江萃玲觉得父亲和母亲都偏宠我,便总是欺负我。

  有一次,我被她气的急眼了,还手打了她,她就哭着说我不是她亲弟弟,还胆敢打她。

  母亲知道后,罚长姐跪了一夜的祠堂。把长姐的奶爹和贴身仆从,也一并发卖了。从那以后,江府上下,就再也没有人敢给我半分眼色瞧了。

  后来,父亲还请了全荣都最好的老师,教我六艺。

  父亲总说,我将来一定是要嫁给这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子的。所以,我必须掌握与她匹配的能力。否则,就不能得到她的怜爱,那样,一世都会过得很苦。

  父亲在说的时候,目光里略有愁容,也有我看不懂的哀伤。我原本以为母亲对父亲这样相敬如宾,已经是最美满的幸福了。我问父亲,为何难过。父亲说,他不够好。所以母亲还喜欢去别的地方。

  我为了给父亲出气,故意把母亲最宠爱的小爷推到了水塘里。但我又害怕母亲责罚,便也跳入水塘,差点淹死。

  母亲并不相信小爷的话,她自然不会认为她眼中最宝贝、最懂事的我,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母亲还是训诫了父亲,让他好好教我,不要把我教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公子。

  父亲从那时候起,很少再在我和长姐面前,抱怨其他的侍郎和小爷。而是对我说:“鹤哥儿,你要记住,妻主的正室只有一个。剩下的侧室和侍郎,不过就是比奴才高一点地位的男子。他们的作用,只是哄妻主高兴的,存在的意义就如同猫儿、狗儿,不过是个玩物。”

  父亲叮嘱我道:“你将来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你一定要做仪态大方的贵公子,就像咱们大月氏第一公子百里凌风那样。”

  我打小就知道,父亲对我的期许很高。母亲却总是说父亲,她不指望我嫁到什么高位,因为高处不胜寒。

  可父亲却言辞凿凿地反驳,说是我额角临近发际线的地方,留有一个疤痕,这就说明,天生就生的老天都妒忌。即使不嫁给最尊贵的人,也必须以第一贵公子的目标养大,才不会落了府第的名声。

  我不知道高位是有多高,寒又是有多寒。我只知道,我额头上的疤,是长姐抢我的东西时候留下的。但是老人都说,脸上留下一个长不好的疤痕,就是上天的妒忌。

  父亲并不爱带我出门,他说贵公子都是深闺养大的,连学堂都不应当去,在家里读私塾就可以了。

  纵使到我十岁,无意间听见库管的老伯说到了我的身世。我对父亲也没有恨意。因为他对我并没有不好。

  除了母亲和父亲疼爱我之外,所有其他的亲戚,包括庶姐和庶妹,都不喜欢我。在父亲的母家奉国公府里,也是如此。

  父亲对此却很看得开,他一脸得意的对我说:“这是因为他们嫉妒你生得好看。你自不必在意。你现在只是贵公子,所以他们就敢嫉妒你。当你终有一天位高权重,那自然没人敢再在你面前放肆!”

  就是在这一年,我知道了,爹爹的死,怕是有人蓄意而为的。而我也猜测,这事,十有八九是父亲所为。

  说出来,恐怕大家都会认为我不孝。

  可是,我真的恨不起父亲来。他若待我差一点,就像他待府里那些庶出的姐姐或者妹妹那样,也许,我就能恨得起来了吧。

  自从我知道这一切,我就明白了,父亲一开始嫉妒爹爹,导致他难产血崩。他叫人看长姐的生辰八字时,顺便给府里的几个孩子都看了。庶出的姐姐妹妹甚至有四两钱的命。而我是七两一钱。

  起初我不懂,后来我成了凤后,问过了太常寺卿。这才知道,原来七两一钱的命,是凤后命。

  纵使我知道了这些,我还是难以憎恨我的嫡父公孙琪越。

  也许是被欺负的习惯了,所以我很少真的发火,也很难真的憎恨谁。因为不公的事情接触的多了,自然你就习惯了。

  让我最长记性的事,是我七岁时候。全府上下,甚至当时的老奉国公,都夸我眉眼张开了,出落的好看,将来一定是大月氏第一美男子。

  然后,奉国公府嫡亲的孩子们,就都开始不喜欢我了。

  他们一起嬉闹,打碎了女皇陛下亲赐的花瓶。因为是御赐,碎了是要杀头的。他们却竟然口径一致地说是我干的。

  老奉国公当时气恼我不承认,不说实话。要开祠堂,实行家法。我的嫡父公孙琪越跪在老奉国公面前,哭着求她宽恕。而我,那时年幼不懂事,还倔强,抵死不认错。

  公孙琪越受了二十钉板,差点连命也没有了。母亲也为此和奉国公府有了嫌隙。

  我自那时,便开始知道了害怕和畏惧。

  我一直哭,卧在父亲的榻前,哭的脸都肿了。

  公孙琪越趴在榻上惨白着脸,却哄我道:“鹤哥儿,父亲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别怕,父亲硬朗着呢!父亲会好起来的!”

  “他们欺负你,是因为最丑的和最好看的人,是不容易被人接受的。他们彼此亲厚,并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优秀。他们彼此亲厚,也并不是彼此之间,有多深厚的情义,而是他们彼此也瞧不上彼此,都觉得自己最好。他们彼此在一起,可以有所攀比。而你,太过出挑。他们在你面前,只能自惭形秽。所以他们排挤你,欺负你。以后,你会懂的。你的优秀,注定要让你,受很多委屈。”父亲说着,眼底有一抹莫名的歉疚。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母亲和父亲的疼我,就是在这样的事上护着我,才体现出来的。

  而我难以与其他人有亲厚的情义,也是因着这些事,渐渐让我对人,没有了亲近感。

  从那事之后,长姐渐渐转变了对我的态度。她开始不再欺负我。她开始可怜我这个——长的让上天都妒忌的弟弟。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正临界选秀之年。父亲让母亲将我的年纪虚报一岁,他似乎培养我,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似的。

  可是母亲不愿意,为此还与父亲有了龃龉。

  父亲便打算另辟蹊径,想着法子带我到皇宫里去走走。

  直到有一次遇见了浩浩荡荡的仪仗,父亲还兴奋地说:“终于要到我们鹤哥儿出头了!”

  却不巧,遇见的是当时的凤后——我的表叔。

  我感觉,表叔一眼就看明白了父亲的盘算。在他这样端庄贤德地男子打量之下,我忽然羞臊的难以抬头。

  仅仅是这样一面,母亲在朝堂里就突然开始颇受打压和挤兑。母亲为此事狠狠地呵斥了父亲。父亲终于也消停了些许时日。

  接下来,母亲为了表示,她绝对无意于将我捧到女皇的后宫里,便四处的开始为我寻找合适的人家。

  奉国公府的嫡三女,镇国公国公府的嫡四女,定国公府最小的嫡女……八大国公府被母亲和父亲斟酌了个遍,可她们两人自己都觉得不满意。

  我从未去过学堂,自然是也没什么接触过什么女子,就更不要提心仪的对象了。

  就在母亲父亲为了把我嫁出去,和嫁给谁,而焦心的时候,长姐忽然说,要带我去见我未来的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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