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庄士瑾跟南卿说，庄如璇私底下找到他们，非要他们保证下月十八，带她去瘦西湖，坐游船、赏清荷。

        “……这几个月来，瘦西湖旁各种赏荷会都不知办了多少了，我说这几日带她出去，她不肯。下月已然过了暮夏，正是最热燥难捱的时候，湖上除了荷花什么热闹都没了，她倒好，偏要赶在那时候。”庄士瑾摇头叹息，“我估摸她现在正想法子讨好母亲，到时候，肯定不仅是游湖那么简单。”

        庄士瑜横了他一眼，“谁让你答应她的？”

        庄士瑾撇了撇嘴，“反正有母亲在，迟早都得答应。”

        “跟我没关系。”庄士瑜淡淡开口，“你答应的，你自己管。”

        庄士瑾一噎：“还是不是兄弟了？”

        闻言，庄士瑜双手环抱在胸腔，用一种淡漠得有点欠揍的语气，懒洋洋地说，“可以不是。”

        庄士瑾顿了顿，咬牙吐出一句话“……你就仗着母亲不会找你麻烦吧！”

        庄士瑜轻嗤一声，不说话了。

        “若二哥实在不愿，”南卿莞尔笑道，“便说你下月有事，只有这几天有空，母亲就是再疼爱三姐，也不会舍得让你耽误了大事的。”

        庄士瑾眸光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借口？”

        他朗声大笑，拍了拍南卿，“果然是我的妹妹，够机灵！”庄士瑾眼珠子一转，凑近她，笑嘻嘻地说，“如果成了，要不叫上五妹妹你一起？”

        南卿：“二哥要是指望我看住三姐姐肯定是不行的。”她抬眼瞅瞅庄士瑜，“换成三哥还差不多。”

        “上次三姐一看到他，脸色都变了，跟大白天看见鬼了似的。”

        庄·鬼·士瑜：“……”

        他朝南卿投过来一个冷飕飕的眼刀。

        庄士瑾也想起来了，扑哧一乐，“对啊。”

        他挤不过去，不顾庄士瑜的嫌弃，一把揽住他的肩，“好弟弟，就全靠你了！”

        还没等庄士瑜说什么，南卿又紧接着跟上，“要是三哥去，那我也去。”

        这回受伤害的成庄士瑾了，他委屈巴巴地扭头看她，“你还说你不偏心？”

        南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眼弯弯，软乎乎的，“有三哥在，我比较有安全感嘛。”

        “不是只有二哥你一个人担心三姐姐的。”

        听了她的话，庄士瑜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都转悠了一遍，半晌，不情不愿地应道，

        “嗯。”

        ——就当他是同意了！

        庄士瑾和南卿相视一笑。

        然而，最终这事还是没成，哪怕庄士瑾先说服了大夫人，等之后再跟庄如璇说起来时，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二哥答应我了的，什么日子出去由我决定！”

        大夫人拧眉，“你二哥不是说了，他下个月没空么？”

        “左右都是出府去玩儿，今天明天的有什么区别？”

        庄如璇柳眉倒竖，跺了跺脚，“娘你不懂！”

        “反正我就要下个月，是我早早跟二哥他们说好了的，便是有什么事，也该分个先来后到，排在我之后才对！”

        “璇儿！”大夫人厉声喝了一句，“你不能这般任性，难道还要你二哥每日闲来无事，就顾着你不成？”

        庄如璇低声嘟囔，“他本来就没什么事。”

        大夫人皱眉：“你说什么？”

        “二哥本来就不如大哥老实，”庄如璇音量也大了，“说读书读书，娘你不盯着他，谁知道他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现在倒好，他随便一句话，你就把我抛到脑后去了！娘！你不能这样偏心啊！”

        大夫人脑仁一麻，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尽的愤怒和酸涩，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偏心，但众所周知，她偏心的对象都是自己的孩子，便是几个儿女中，庄如璇也是她格外偏疼的那个！

        何曾轮到她来埋怨自己偏心了？

        “好，好！”她一狠心，“既然你说我偏心，那我就偏到底了。”

        “别说下个月，今天、明天，哪天你都别想出去了！就给我规规矩矩地在家里学习什么叫敬爱父母！”

        说完，她甩袖离开。

        庄如璇比大夫人的怒火吓了一跳，从苏醒过来，这么久了，她纷繁复杂的脑海中，总算显出了一丝清明。

        是她太着急了么？

        庄如璇不甘地咬了咬唇。

        可是，多难得的好机会就摆在眼前，上天又正好让她回到这时候，她若是不把握住，不仅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老天爷给她的恩赐。

        盼巧见大夫人怒气冲冲地离开，又见自家姑娘呆呆望着门口出神，犹豫再三，还是悄声进来，低声劝慰道，

        “姑娘，您消消气。”

        “大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依旧是疼您的，等她气消了，您再说几句好话便没事了。”

        庄如璇面色沉沉，低头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出声，“盼巧，你帮我去给二哥传些话。”

        庄士瑾也没想到不过一件小事，能让这对母女俩闹翻了。

        他收到盼巧送过来，由庄如璇亲笔所写的书信，还以为是庄如璇让她去大夫人那儿求情的，谁知道，里面大篇幅都是在请求他下个月带她出府，并帮她说服母亲，

        “……若是能成，二哥有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语气急切中透着几分恳求，做小俯低的模样，半点不似以前的庄如璇。

        庄士瑾挑了挑眉，把盼巧打发走，就掀袍去了庄士瑜那儿。

        庄士瑜看了信，不屑道：“确实是把脑子撞坏了。”

        庄士瑾却不像先前开玩笑那样轻松，他眸色深深，看着庄士瑜说，“你说，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非是那一天？”

        庄士瑜挑眉：“我怎么知道？”

        他颇有些无语，“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五妹。”

        他对庄如璇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庄士鸿庄士瑾，连刚回来一年多的南卿都比不上。

        这话令庄士瑾恍然拍了下手掌，“对！”

        “你靠不住，我还有五妹妹呢！”

        说着，人跟阵风似地蹿了出去，完全没给庄士瑜冷眼怒瞪的机会。

        不过，当他把事情跟南卿说时，她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或许，三姐姐有什么府外的挚交朋友，已经约好了？”

        “如果是朋友，约得哪天不行？”庄士瑾没好气地回，蓦地，反应过来，“所以，她是在等谁？”

        庄士瑾本就是思绪机敏的，若是庄如璇在扬州才认识的人，根本不必拖一个月那么长的时间。

        他反应过来，同南卿告辞离开，回去找庄如璇，对上她惊讶的眼神，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下个月，谁会来扬州？”

        庄如璇声音都带着些许尖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士瑾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坚定锐利，“你要是不说，我保证，下月一整个月，不会有人敢放你出府。”

        庄如璇唇瓣微颤，眼神飘忽，过了许久，知道自己没办法哄骗过庄士瑾，才仿若泄了气一般，“是、是顾表哥。”

        庄士瑾凝眉：“你怎么知道？”

        “你们私下传信了？”

        “不、不是。”庄如璇咬了咬唇，“反正我就是知道。”

        庄士瑾狐疑着打量了她半天，又问了几句话，可这次庄如璇怎么都不肯回答了。

        ————

        庄士瑾知道的事，不用费多大功夫，南卿也就知道了。

        她忍不住好奇，“那位顾表哥，是怎么样的人物？”

        “三姐很喜欢他么？”

        庄士瑾摆摆手：“是个木讷无趣的人，我虽然不喜欢他，但勾搭小姑娘这事儿他做不出来，应该是三妹一厢情愿。”

        南卿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随即莞尔一笑，“这还不好办，既然是故交，大家一起出去也没什么，况且还有两位兄长在。”

        “既然三姐这样坚持，就让她如愿了吧。”

        “否则那位顾表哥也是寄住在府上，万一三姐恼怒不甘，直接找上门去，二哥在母亲那儿，就更说不过去了。”

        庄士瑾挑了挑眉，“她也不是第一天缠着那个姓顾的了，关我什么事？”

        南卿：“小时候与现在怎么能比呢？尤其三姐都学了两个月的规矩了，母亲盼望着她贤淑知礼，你便是不为了三姐姐，也了母亲也值得。”

        这话庄士瑾却是听进去了，他跟庄士鸿不一样，没那么多长兄的责任感，但同样的是，他们对父母长辈都有孝顺之心。

        他转过头来，望着南卿说，“母亲多次针对你，你还这样劝我？”

        南卿笑了笑，“我又不是为了母亲，是为了你呀。”

        “要不是知道二哥你在乎，我就不会开这个口了。”

        庄士瑾轻笑一声，摇头叹息，“你啊。”

        南卿神情认真，眸光清澈明净，“母亲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未曾真害过我，可二哥你对我的好却是真真的，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我赚了呢。”

        庄士瑾罕见地有些窘迫，下意识地躲避开她的视线。

        他自小就习惯得到，才对一个人稍稍付出了一点，似乎就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回报……真是幸运啊。

        他在心底默默的感叹着。

        ————

        转眼间，大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渡过。

        这天，府上骤然热闹起来——庄士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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