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手

结束了强度更大的训练，张俊回到家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张俊，看谁来了？”老爸招呼着。

        客人转过身来，张俊愣住了：“是你？”

        “呵呵。又见面了。”陈华锋笑道。

        “你怎么会……”

        “我是你爸爸的徒弟，今天是特意来看望老师的。”陈华锋说，“虽然知道老师有一个儿子，但真没想到就是你。真是巧啊！”

        “我也没想到。”

        “老爸是前几年去太行山写生时和他认识的。”老爸解释道，“我去太行山写生时，就住在他家。”爸爸拍拍陈华锋的肩，“那时他还是个高三学生，现在都工作了，好快！”

        “是啊1那时我正上高三。张老师上太行写生，就住我家，那半个月里，我跟您学了不少东西。我对摄影的兴趣就是那时产生的。后来高考，我就报了复旦大学的新闻系。”

        “听说你毕业后在上海干的，怎么现在到洛阳了？”张卫国问到。

        “别提了！上海的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本来在一家报社干记者的。但是那个上海老板看我就像看一个贼一样。我受不了，就辞职了。”

        “我了解，你是个很要强得人。”张卫国点点头。

        “我又去找工作，可是他们只要一听说我是河南来得，就统统拒绝我。我不懂，为什么河南人在外面的名声就这么不好呢？我们河南人招谁了？后来实在不行，我就回到了河南，来了洛阳。”

        张俊在一旁听两人在谈论“大人的烦恼”，觉得无聊，就向两位打了个招呼，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抽出书包里的《高中足球》看了起来。看着那些生动的文字和照片，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比赛。

        杨攀的传球太舒服了，他在跑动中看见球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向他飞来。他只是跳了起来，看准来球，用力甩头，他就听见了足球和球网摩擦的悦耳的声音，球进了！进球后的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球门确认一下，就张开双臂，奔向杨攀。

        他相信杨攀，从小就在一块踢球的默契，让他一看见杨攀加速去追球，他就跑向禁区，杨攀一定会把球传过来的，到时，他只要轻轻一跳，再用头把球撞进门就行了。

        就是水华均把比分扳平甚至超出，他的心里都没有慌乱，他知道，只要他和杨攀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从小就是这样了。果然，杨攀很快就把比分扳平了。那记远射就像杨攀第一次在初中比赛中射出来时一样，把所有人都吓住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杨攀的远射时的样子。看着小学的木制球门的横梁被打了下来，他的嘴半天都没合上。虽然是木制的横梁，而且年代久远了，但一个小学生在二十米外的射门可以把它打下来，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嘛！而杨攀射完门后还去问体育老师：“老师，这球算不算进啊？”体育老师当时的表情就像见着了外星人一样，半天没说一句话。张俊一直因为在同学们当中技术最好而有些傲，但那天以后，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心服口服了。他也和本来不太熟的杨攀成了好朋友。

        杨攀的射门把中信的气焰一下打了下去，这是杨攀最擅长的。这年夏天，全国初中足球锦标赛的赛场上，第一场比赛，面对上一届的第四名，杨攀刚开场十分钟的一脚远射，就把对手打的整场比赛没有作为。一个初中生，在三十米的地方一脚远射，竟然把守门员都打进了门！那个守门员当时就被换下了场。第二场比赛，又是杨攀的远射为开拓中学打开了胜利之门。后来，只要杨攀在赛场上抡起他的右腿，防守他的后卫就会不自觉的向边上闪。他更是得到了“士气杀手”的称号。

        制胜的一球，杨攀的射门打在横梁上弹了回来，就在对方的后卫还在以为逃过一劫时，张俊却像幽灵一样从后卫群中冲了出来，准确的出现在球的落点，在球还没落地时就一个鱼跃冲顶，把球送进了空门，看似简单的一个进球，如果没有张俊那样几乎是天生的判断力的话，也不会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做出正确的动作。也不是没有面对空门都能踢飞的先例。

        赢球的感觉确实很爽，但他还没到像学长们那样欣喜若狂。毕竟，全国的冠军都拿过了，虽然是初中的，但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是昨天苏菲的话真的让他有些感动了，踢球只是为自己踢吗？只是为了让自己感到那种进球的快感吗？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在场上尽情的奔跑吗？如果不是，那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昨天看着苏菲兴奋的脸，张俊突然找到了答案。我踢球你在意吗？doyoumindifiplay？法国世界杯那优美的主题歌，张俊听不懂英文，但现在他明白了那首歌里唱出的是什么了。如果我胜利了，你会为我欢呼吗？如果我失败了，你会为我哭泣吗？如果我踢球，你会在意吗？

        我可以得到再多，却没有人来分享，有什么用？一个人的胜利，有什么意义？进球没人欢呼，失败没人安慰，我一个人再拼命的奔跑，却又为了谁？

        张俊打开了音响，《doyoumindifiplay》响了起来。他闭上眼睛，让整个人都沉浸在音乐所营造出来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他在绿茵场上尽情的奔跑，耳边是数万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所有人都在喊着他的名字，呼喊声渗透进了他的血管，他感到血在燃烧，身体发热，多么美好的感觉！他在这呐喊声中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一切。

        苏菲决定再到张俊那里去借几本有关足球的书来看。她按响了张俊家的门铃。开门的不是张俊，也不是叔叔、阿姨，而是……那个记者。

        “苏菲吗？”张卫国问道。

        “是我，叔叔。”

        陈华锋也很吃惊，怎么今天一下见到两个认识的人？

        “他在自己的房间，你去找他吧。”

        “哦，谢谢叔叔。”

        苏菲径直走向张俊的房间。陈华锋指着她的背影：“她不是曙光中学的经理人吗？”

        “呵呵！对啊！他们一家刚搬来一个月，就住在我家隔壁。苏菲没事常来找张俊玩。苏菲这孩子很好啊！懂事、又乖、学习又好。正好让她来教教我家那什么都不懂的张俊。”张卫国笑呵呵的说。

        陈华锋看着张俊的房门若有所思。

        苏菲一进门，就看见张俊张开双臂站在满屋的音乐中，她吓了一跳。但她没有打扰张俊，而是轻轻的关上门，找了个地方坐下。

        几分钟的音乐真是实在太短了，张俊意犹未尽的睁开眼，却发现苏菲正托着下巴看着他，他被吓了一跳：“耶？！苏菲？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做梦的时候。”苏菲笑道。

        “做梦？”

        “对啊！你刚才的表情丰富无比。你一定做什么美梦了。真逗！”苏菲的笑声简直就是天籁之声。

        张俊想起了他刚才所想的。“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李永乐躺在床上，翻看着从张杨那里抢来得的《高中足球》。上面凡是有关曙光中学，有关张俊、杨攀的文章他都看过一遍了，但这一次，他的心思不在文章上。

        文章中介绍，张俊和杨攀在初中时就已经开始展露头角了。初三的暑假更是率领开拓中学代表洛阳拿到了学校历史上的第一个全国冠军。

        李永乐想起了自己的初中岁月。那时侯，青春期的叛逆和躁动，使他把老师和家长的管束都视为束缚，他开始逃学、打架、玩电子游戏。那时，他认识了张杨，同样的想法和姓格使他门很快成了好朋友。他们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典型的不良少年，差生的代表。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初三下学期。

        李永乐也不记得那天是怎么了，因为什么，他和张杨跑到学校的体育场去看足球比赛。那场比赛却改变了他的生活。那是一场全国初中生足球锦标赛的预选赛。自己所在的树人中学和开拓中学的比赛。

        场上是一边倒的局面，比分是5：0。他看见班上有一个的人，是球队的中后卫，虽然李永乐不大喜欢那个人，但他毕竟还是有实力的。可现在却被对方的11号耍的团团转。他一次次被晃倒，想犯规都拉不住对方的衣服，看着他一次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李永乐竟有点同情起他来了。还有那个7号，一脚远射打在门柱上，竟然把球门打的直晃。

        “太厉害了！他们是谁？”李永乐情不自禁的叹道。

        “11号是开拓中学的张俊，那个7号是杨攀。”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李永乐扭头向上看，一个穿校服，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文弱的男生正在看比赛。

        李永乐换到那个男生旁边，问他：“你是谁？”

        “张琳韬。”

        “我是……”

        “李永乐，对吧？”

        “你怎么会认识我？”李永乐有些吃惊。

        “李永乐和张杨是树人中学的头号不良少年，我怎么会不认识？我这个人记人名很好的。”

        “那你认识他们？”李永乐指指场上。

        “他们的比赛我看过，因此有印象。张俊是开拓的头号射手，目前为止，四场比赛已经攻进了十一个球了。杨攀是一个速度极快的边前卫，他的远射能力让人根本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初三学生。刚才你也看到了吧？”一说起足球，张琳韬就滔滔不绝。

        树人的啦啦队全都熄火了，倒是专程赶来的开拓的啦啦队很卖力。李永乐看着场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米八五的李永乐一脚把最后一个敌人跺翻，他整整衣服，对身边的张杨说：“我不想在这样打下去了。”

        张杨没听明白：“什么？”

        “我想去踢球。”

        “踢球？你？不会吧？”张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恩。我有了新的敌人，我要打败他！”李永乐捏着拳头说。

        “是因为那场比赛吗？”

        “是。上高中后，我会加入球队的。希望不要和他们一个学校。”

        “哎~~~年轻人，兴趣转变的真快！”张杨叹了口气。

        “你不和我一道吗？”

        “我？不要开玩笑了！我从来没踢过球啊！”张杨摆摆手。

        “我教你。”

        “你？”

        “我小时侯练过的，上了初中才很少踢了。相信我，你的身体素质很适合踢球，你的爆发力、速度、力量，还有无所畏惧的精神，都是踢球所需要的。”

        “我一直以为这些是打架所必须的呢。”张杨一脚把一只可乐罐子踢到了沟里。

        “你的脚法也不错啊！”

        “行了！我踢就是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从现在到今年九月我就可以学会啊！”

        “一个暑假就够了。”

        中原科技大学附中的球场上。

        “欢迎大家报名参加我们科大附中的足球队。关于足球队的历史，我想我不需要再说了，大家来报名，就说明大家是了解的。我想要说的是，科大附中的足球队有八十多名队员，如果你们想要打上主力，就要认真训练！我的训练是很苦的，每年都有不少坚持不下来的人离队的，如果你们想走，我不反对。但只要你们刻苦训练，我是不会不看在眼里的。”教练孙来红一脸严肃的说，“好吧，每个人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希望打的位置。”

        ……

        “李永乐，希望的位置是后腰！”

        孙来红瞟了李永乐一眼，185cm的身材看上去很健壮啊。是个踢球的好料子。

        “张杨，希望打左后卫。”

        李永乐一笑，张杨那小子真是有天分。李永乐见他是个左撇子，就决定让他做个左后卫。没想到，才一个月，就已经是个合格的左后卫了。一开始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学不好，学起来却比谁都快。特别是他那凶狠的铲截，还真是一个很有用的武器。

        “张琳韬，希望的位置是守门员。”

        李永乐扭头一看，正是那天在球场碰见的那个男生，戴个眼镜，看起来很文弱，没想到也是踢球的。张琳韬冲李永乐笑笑。

        李永乐的思绪从记忆中回到了现在，他继续看书。后面有三页是报道科大附中的比赛，其中还重点介绍了队中的三个高一新生。

        李永乐：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新星，拥有185cm的身高，体重80kg的他，在这个后腰的位置上却并不是靠身体在踢球，他在用脑子踢，这在高中生中是很少见得。他似乎天生对比赛节奏有着良好的把握，看他在揭幕战的表现，很难相信他只有15岁。他在场上恰到好处的跑位，凶狠而准确的抢断，还有从容的处理着球，他具有了一个优秀后腰所必须的素质。可以预见，他曰后必将成为一个明星级的球员。

        张杨：据说他在上高中前从未踢过球。这很难让人相信，因为每一个看了揭幕战的人都不会把他当作一个新手，在场上，他几乎从来就没停止过他的吼叫，还有他那漂亮的铲球，干净利落的破坏对方的进攻。在他把守的左路，任何对手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张琳韬：从前的资料不详，只知道他和李永乐、张杨是一个初中的。只是从这场比赛来看，是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的。因为整场比赛，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张杨和罗斌领衔的后防线几乎让对方的进攻刚进30米就无疾而终了。他只有一两次的接球，还可以看出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过，可以一入队就取得科大附中的正选门将的位置，他的实力不可小瞧。期待他在以后的比赛中可以表现出实力。

        李永乐合上书，他似乎快赶上张俊了，因为他已经听见张俊的脚步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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