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往事如昨

坤宁宫外传来一个尖细而拖长的声音：“传太后口谕：宣皇后前往养颐宫”

        是服侍太后身边的内臣宁公公。

        凤曌宁从回忆中收回心神，略略整理了一下心绪，在确认自己的仪容没有失仪之处，才开口对宁公公应道：“尊旨。有劳公公。”

        养颐宫中偏殿。

        太后正心情太好得逗弄着那只鹦鹉，这是去年生日时皇孙千夜澈送来的寿礼。因这只鹦鹉浑身翠绿没有一丝杂色，其爪与嘴却是粉红色的，一双眼睛金灿灿的，很是漂亮，太后便给它起名翠哥。而且这翠哥又聪明乖巧至极，不仅会说许多吉祥话，而且对于教过的话很快就会记住，于是甚得太后的欢心。

        “皇后娘娘驾到！”这时宫门口传来执事太监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翠哥兴奋得展着翅膀跟着叫道。

        “呵呵，就知道你嘴甜！”太后笑眯眯得将手中的饵食喂下。

        “曌宁给太后请安！”

        “免了，免了，来坐到这边来，陪哀家说说话。”太后说着扶起凤曌宁牵了她的手一同坐在凤榻之上。

        “谢太后！曌宁尊旨！”话虽如此，但凤曌宁还是依制行了礼谢了恩。

        “唉，你这丫头啊！”太后颇有些无奈得看着眼前这个甚得自己欢心的儿媳，“真不愧是凤家的女儿，和你爹爹一般只认死理！”

        “太后，规矩不可破的。”凤曌宁缓缓得开口。

        “唉！”太后又重重得叹了口气，还想再要说些什么时，却被一个颇有些愉快的声音打断——

        “皇后娘娘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闻言，太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用手指指翠哥，“你这小东西最会见风使舵了！”

        “谢太后夸奖，谢太后夸奖！”翠哥更为神气得拍着翅膀应道。

        “呵呵，”太后轻笑着，示意一旁的宫蛾将余下的饵食一并喂给翠哥，然后又转头望着凤后，“多亏有翠哥的陪伴，这一年多来它为哀家添了不少乐子呢！”

        凤曌宁听出太后话中那几分落漠急忙应道：“曌宁疏忽理应多来宫中陪陪太后！”

        “皇后，”太后拉着她的手，“将这偌大的后宫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这其中的辛苦哀家自是明白。而且哀家还未到要别人照拂的时候，所以皇后不必自责。别忘了，你可是星曜国的皇后，是守着这锦绣江山的人！”

        “是，曌宁唐突。”凤曌宁微微低头行礼。

        “呵呵，”太后轻笑着拉紧凤后的手，轻唤了一声，“宁儿！”

        “太后……”凤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婆婆，精致的云鬓下是姣好的脸庞，精致的瓜子脸，顾盼生姿的丹凤眼无不在诉说着这位太后年轻时的风彩。这位年轻时便享誉才名的传奇女性，在其晚年也依然对星曜国的政事有着不可或缺的影响。毫不夸张得说，如果没有她便不会有现在的星曜国，那场政变如果没有她的授意，千夜皓是不会登基为王，同样如果没有她，新王也不会在短短两年便会素清朝中的反对势力，巩固自己的统治。当然，如果没有她，自己恐怕也不会登基为后，而且是一位永远不会被废的皇后。对于凤家，她还是偏爱的吧。

        可是真的是偏爱吗？如果是偏爱那八万亲兵还有父亲的性命……至今凤曌宁仍无法相信当年的无魂谷一役的真像。但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只要一天没有触碰到真正的真相，那么她必须相信那就是“事实”！

        “太后，”凤曌宁迎上她的目光，她知道今天太后宣她来不仅仅是为了聊天，她没有喊她“皇后”而是“宁儿”，她知道这一声“宁儿”，意味着接下来她要说的是一件极重大的事情。记得第一次她叫自己“宁儿”时，是在大婚之前，那时她说“请和哀家一起守护这片锦乡江山吧！”

        今天太后要说的又是什么呢？

        “宁儿，澈儿已经年满十六岁了。”太后缓缓得开口。

        “是。”凤曌宁兰质慧心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曌宁已经在留意太子妃的人选，不知太后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太后赞许得点点头，抬眼望向殿外，“夏家的瑾瑶公主才貌双绝，堪称天下女子的典范；萧家本家虽无女子，但分家的绮雯郡主德才也是不输旁人；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皆有德才兼备的女子，哀家这儿也接到了不少画轴，想必有些宁儿那儿也有吧？”

        “是。”曌宁点头应道。

        “相比之下，凤家就真的是人才凋零，此辈竟无一女子！”太后宛惜得叹道。

        “是凤家福薄，无福再度执掌凤鸾。”曌宁悠悠得应道，如果不是无魂谷一役，二叔父和三叔父就不会先逝，哥哥们也不会早逝，凤家岂会如此凋零！心念至此，缩于袖中的手不禁握拳。

        “唉，是哀家对不起凤家！”太后答道，语气中竟带有几分歉意。

        “太后！曌宁绝无此意！”凤曌宁急欲行礼却被太后拉住。

        “宁儿，哀家知道你一直对十年前无魂谷一役心有不甘。”太后摆手阻止了凤曌宁的话，“十万亲兵，自己的亲生父亲、两位叔父、四位堂哥，全部战死，换作是哀家也会有恨的。可是君为臣纲，君命难违！”太后停了下来看着凤曌宁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很遗憾，眼前这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与淡然以及母仪天下的雍容。

        太后的眼中流淌出赞许的目光，点点头，轻叹道：“哀家真的没有选错人！宁儿，你若是男子，一定会有不可限量的成就！”

        “太后，曌宁是女子，所以能做的便是辅佐太后您守护这片锦绣山河。”凤曌宁答道，完美得无懈可击，她知道太后对于自己的疼爱，这种疼爱也是她得以在这儿后宫之中除却澈儿后的倦恋，但她也清晰得知道，给予这份疼爱的人的身份——当今太后，一位伟大的女性，星曜国幕后的国君！

        所以有些事她不能说，有些恨她亦不能讲，“君为臣纲，君命难违”这句话已经足以证实她十年来的揣测，所谓功高盖主，这又何尝不是拥有累累战功的凤家的悲哀！

        听了凤曌宁的话太后脸上的悲色越发深切起来，“所以说哀家对不起凤家，如果当初哀家稍加阻揽，或许……”

        “太后！”凤曌宁出声打断太后的话。够了，这些便已经够了，现在告诉她真相又有什么用？难道让她去质问那个人，为什么诛杀自己的父亲、叔父还有哥哥吗？难道让那个人以命偿命吗？

        可那个人是澈儿的父亲，是自己的丈夫啊！她能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呢！

        “哀家知道现在已经为时以晚，但哀家给你一个讨回公道的权利，这个权利怎么用，由你来做主。”太后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暖玉放入凤曌宁的掌中。

        凤曌宁看着手中的这枚玉，铜钱大小，通体碧绿，正面雕有星曜国的国徵背面则是日月同辉的景象，难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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