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秋百果推荐阅读:
剑来
明星潜规则之皇
逆天邪神
怪谈?这个团宠文不太对劲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仓元图
好色小姨
被迫万人迷的炮灰[快穿]
从柯南开始重新做人
郎悔
过了许久, 悠悠终于能重新操控泥人。
午后一片寂静,侧卧在书案角落的小泥人,怀里抱着株不知名的灵草。
清风拂过, 几片花瓣从窗前飘落, 淡淡的花香伴着草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泥人两只小手微动,慢吞吞坐起来。
四周不见顾赦身影的悠悠, 低头看怀里叶片轻摇的灵草, 疑惑地嗅了嗅。
这是干嘛。
草株透着股香甜气息, 倒是好闻。
陌生的书房内空无一人, 她放下灵草, 操控泥人翻出轩窗, 落在一片松软草地上。
这里是座极大的府邸,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蜿蜒长廊穿插其间,入目雕栏玉砌, 赏不完的四季美景。
悠悠走了许久,却没看到任何人, 富丽堂皇的府邸十分宁静,最后,在座水榭间看到了顾赦。
天色灰蒙,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站在栏前的顾赦,手里握着枚坠着明亮珠玉的域令。
萧善木握剑站在斜后方, 低声说着什么。
瞥见水池边探头探脑的小泥人, 萧善木微止了止声, 继续道“公子是说把消息放出去, 再让阿尘来一趟天墓。”
顾赦指腹摩挲着域令上的“荒”字,淡应了声。
“殷寒陵与清筠的关系,查清了吗。”
萧善木低声“难以查到蛛丝马迹,或许只能从他身上知晓一二。”
“直接动手,”
顾赦余光扫过池边踮脚够莲子的小身影,眼神莫名。
“对了,让人多准备几间空房。”
萧善木愣了愣“公子是说”
“扑通——”
一道落水声打断萧善木。
靠近池边的水面泛点涟漪,小泥人在水中起起伏伏,拼命扑腾着。
“先生救我——!”
它呛着水,朝这边使劲吆喝了声。
水榭因这求救声,一下陷入诡异的寂静。
萧善木握紧剑,欲言又止地望向前方,见顾赦头也不回道“先生看我做什么,它叫的,可是先生。”
萧善木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下刻已站在岸边,将湿答答的小泥人放在地上。
一片乌云飘过,凉飕飕的雨滴划过。
悠悠咳了两声,心有余悸地吐出点水来,小泥手里捏着两颗碧绿的莲子。
差点“死”掉。
泥人终究只是灵泥捏成的,怕水这个习性改不了,她甚至来不及操控,浸了水的泥人便沉甸甸地往水底落去,危机时刻,还好她及时向萧善木求救了。
滚圆的小泥人抖了抖,试图把水珠甩干净,一边抖一边脆生生道谢。
“多谢先生,”
萧善木微微颔首,见水凝在泥上难以弄干,俯身递去一张方帕。
“为何是向我求助。”
悠悠从善如流地蹭了蹭手帕,闻言瞅了眼只剩一道残影的顾赦,诚实道“我以为,先生救我的几率大些。”
她没把握顾赦会施以援手,但萧善木不一样,有原著伴身,她知道对方品性,而且见面之后,她就从萧善木身上感受到一种与师兄相像的气质,那是唯有从小被精心栽培,根正苗红的仙门子弟才有的仁厚温良。
萧善木哑然,见顾赦已离去,索性蹲下来帮她将水渍擦拭干净。
“你这信物倒是”
想了想,他道“聪慧。”
“嘿嘿,”悠悠得意地笑了两声,随后反应过来。
“什么信物?”
萧善木垂眸“公子与路姑娘的定情信物,你不是吗。”
悠悠在帕上翻滚的动作一顿。
“欸???”
午后,一道与圣墟有关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飞快传遍九域,引得各方蠢蠢欲动。
原本处境堪忧的天墓,刹时雪上加霜。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谁?谁!”大殿中,回响着天墓魔君怒吼。
灵魔界九域,太古与天墓所处之地最为优越,不似荒泽曾经那般,只有一片贫瘠荒凉之地,他们两域所在,曾是上古魔族聚集之地,域内多是大能者遗留下的宝地与传承。
圣墟便是位于天墓域内,其中一个从上古流传至今的遗址。
前不久,圣墟有异动,魔君派人前去查看后得知,竟是失传近万年的至宝魔鳞。
他第一时间派人封锁了消息,准备待魔鳞出世后,悄无声息收入囊中,谁知不到一下午的时间,整个灵魔界都知道了。
气急败坏的魔君,从高座起身,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君上息怒,”
站在大殿前列的炎魔使重焱,缓缓开口。
“既然消息已经泄露,当务之急是想对策,魔鳞非同一般,另八域必派人来争夺,眼下又值荒域兵临城下,需万事小心。”
魔君稍作冷静,想起午时边城来报,荒域大军有异动,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如今大军压境,魔鳞又现世在即,诸位魔使如何看。”
魔鳞这个传说级别的魔族至宝,他早已垂涎许久,偏偏这个时间现世,倘若在平日,东西在天墓,他多派些人去守便能收入囊中,任凭其他魔域来多少人,难道敌得过他的大军。
但眼下,有荒域大军威胁,天墓一大半魔兵都赶赴边境,主城的防卫本就缺乏人手,腾不出过多的人来争夺魔鳞。
重焱身后的魔使,出列答道“君上若不想将魔鳞拱手让人,不如将看守天鼎的”
“谬言!”未等他说完,一直未出声的殷寒陵,厉喝打断。
“天鼎乃镇域之物,不能有半点差池,必须重兵把守,莫忘了,魇魔在大殿上的放肆之言。”
“寒魔使说得不错,看来荒泽又是大军压境,又是派魇魔挑衅,表面为域鼎,实为魔鳞啊,”
重焱长叹了声。
“可惜了,传闻那魔鳞内有上古大能者留下的传承,想必释荒主也对其有所觊觎,午时荒域大军在边境的动静,就是他对魔鳞势在必得之心,君上就打消念想吧。”
天墓魔君迟迟没说话,眼神闪烁不定。
魔鳞内有万古传承,这诱惑就太大了,倘若他能得到,修为必能大增,说不定还能多活个几百上千年。
“本君实在不舍,诸位魔使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重焱摇头“哪有多出来的魔兵,天墓只有这些人,又不似古域,得先祖庇佑拥有强大的魔物镇守边域,天墓什么都没有。”
“慢着,”魔君微抬起手,电光火石间,脸上露出喜色。
“焱使倒是提醒了本君,天墓也有祖辈传承之物!魔俑,看守禁地的魔俑!那般强大,定能助本君夺得魔鳞!”
殷寒陵脸色一变,天墓有片自古以来的禁地,如傀儡般的魔俑守了数十万年,不许任何人涉足。
“君上万万不可,倘若魔俑被召走,禁地该”
“你给本君住嘴!”魔君忍无可忍,
“看守禁地的魔俑有千百余,本君调走些许,有何不可。何况那禁地就是一片废土,半点用都没有,若真有稀贵之物,为何荒泽、太古、沧海都派人来夺魔鳞,而不是去闯禁地,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蠢钝如猪!”
殷寒陵还欲再劝,魔君不容置喙道“就这么定了!”
魔君拂袖离去,大殿众人散去,殷寒陵站在门口待重焱走过,脸色沉沉“你故意激君上。”
“寒使所言,我听不明白,”重焱瞥了眼他,笑意不达眼底。
“今日天未亮,城外一处山庄被寒使暗法夷平,我还未禀报君上,寒使若以为我所言不妥,向君上解释此事时再作劝告吧,”
话落,重焱冷笑离去。
另一边,悠悠也得到魔鳞出世的消息。
世有神鳞,亦有魔鳞,两者虽都是上古遗留之物,用处却截然不同。
神鳞有护身之用,魔鳞虽不失为杀器,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其中包含的万古传承。
悠悠得到消息,心情平淡如水。
魔鳞为魔族至宝,正如魔修难以使用灵器,仙修也无法驱使沾染魔气的东西,此等传承有再大的造化,与仙修有无关,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等九域众魔齐聚圣墟,斗个你死我活。
但这抹悠然没多久,就被万里加急的传信打断。
是慕天昭。
悠悠收到法轴,一边打开一边感叹师兄是多不放心她办事,竟然在渡化神劫时,一心两用交代事宜。
打开卷轴,入目一道雷击的痕迹,左下角残留着几点血。
悠悠神色微变,指腹落在血迹上。
慕天昭渡劫似乎并不顺利。
悠悠视线落在左掌,掌心处有抹宛如烟灰粘上的灰痕,这是当年她强行灭掉梦魇香,将慕天昭从梦魇中拉出来时留下的痕迹。
近日掌心微烫,不知是不是与慕天昭渡劫有关。
慕天昭修为足够抵抗雷劫,但对于修士,越往上,最难渡的反而是心劫。
悠悠抿了抿唇,眉间浮现一缕忧色。
慕天昭入清筠前,幼时曾遭魔修灭门之祸,亲眼目睹亲人变成魔修刀下亡魂,心魔本就比常人重,化神劫中的心魔劫于他而言,必然极其难熬。
倘若没能渡过,渡劫失败,后果难以想象。
“师兄渡劫没问题吧。”悠悠忍不住问了句。
她知道系统一直向着师兄,谈及师兄,十之八九都会回应,之前便是系统信誓旦旦说师兄渡劫肯定成功。
“他、他当然,”
不像之前的自信,似乎察觉到渡劫的情形,系统有些磕绊道。
“应该反正最后应该没问题。”
悠悠听到它紧张的语气,心下微沉,果然不乐观。
但她此刻人在灵魔界,何况就算在修仙界,也帮不了慕天昭什么,只能按下担忧,低头看卷轴。
慕天昭抗着雷威,给她传来的信里提及了两样事。
第一件便是魔鳞,其他仙宗主传信告知了他魔鳞出世的消息。
上古时候能保存至今的传承,在整个三界都是凤毛麟角,非同小可,一旦魔鳞内的传承被魔修拿到,世间恐再出一个如释九阴般的大魔,修仙界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几大仙宗决定派人来破坏,但赶来还需要些时日,不知能否赶在魔鳞出世前抵达。
故而,阻止魔族夺得传承的重任,暂时落在了悠悠身上。
悠悠轻嘶了声,继续往下看,另一件是关于殷寒陵,师兄嘱咐她鼎力相助,力保对方在天墓的地位,但
剩下的话,慕天昭说得极为隐晦。
灵魔界不乏有会搜魂邪术的魔修,倘若无力回天,救不了人,便在殷寒陵落入他人之手被搜魂前,让其解脱,不能让他有关清筠的记忆被旁人得去。
收起卷轴,悠悠有些头痛。
原著虽未详写九域众魔夺魔鳞的盛况,但以魔鳞现世的轰动程度,抢夺之激烈可想而知,据她所知,荒泽、古域、沧海为首几域都派了人来,对传承势在必得。
她就算抢到魔鳞,魔鳞也不会任她一个仙修把控,更别提里面的传承。
悠悠苦想对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懒懒散散的脚步声。
苍舒孑叼着根灵草,本是路过,见她愁眉苦脸,凑近好奇道“干嘛这副表情。”
悠悠叹口气“魔鳞。”
苍舒孑露出惊讶表情,随即兴冲冲地用胳膊肘杵了下她“野心不小嘛,还以为你像我一样咸鱼,”
悠悠瞥了眼他,没说话,苍舒孑已开始飞快地替她分析起来。
“有点难啊,据我所知,无论哪一域的人你都不是对手。太古来人最多,不仅魔使,还来个殿下,就是以后要继承古域魔君的那个,沧海也不容小觑,连与天墓常年争倒一倒二的银夜,都会派不少人来。”
话音落下,见悠悠一脸苦恼,苍舒孑又笑盈盈道“不过别灰心,获得传承又不是谁强谁行。”
悠悠“什么意思?”
原著对魔鳞描写的太少,她知道的实在不多。
“你不知道吗,”苍舒孑讶然,解释道。
“魔族可是最注重血脉传承的,魔鳞内的传承,来自上古魔族内的大能者,这些人不可能让传承落入非魔族后裔之手。别看来这么多魔修抢,真正有资格获得传承的,只有九域王脉。其余非真魔者,要想得到魔鳞认可几乎是不可能的。”
悠悠哑然,那她不是更没戏了。
苍舒孑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感叹地摇摇头“没做过弊吗,那大能者再厉害,也不过是早已陨落的存在,魔鳞作为能打开传承的大门,毕竟是无灵识的存在,你要是真想得到传承,只要伪装成魔族后裔,骗过魔鳞便是。”
悠悠恍然大悟“你是说”
苍舒孑点头,伸出食指尖:“你以为魔鳞靠什么识别魔族人,是血,”
他勾唇一笑“只要你拿到魔族后裔的血,往上一滴,不就行了!”
悠悠眉头舒展开来。
有道理。
她沉思之际,苍舒孑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九域魔脉也分强弱,一般觉醒魔脉者获得的力量越强大,获得魔鳞认可的几率也更大。”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瞥了眼悠悠。
“至于当今谁魔脉最强,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能把那人的魔血要过来,我想收服个魔鳞不是啥问题。”
悠悠沉默。
苍舒孑隐隐发笑 “你不是说与他同门情深吗,找人要几滴魔血,不难吧。”
悠悠瞪了他一眼,好半晌,咬牙切齿道“那是以前了。”
她现在也摸不清顾赦,贸然找其要血,怕不是自寻死路,要一域之主放血,哪是这么轻巧容易的事。
苍舒孑幸灾乐祸笑了两声,随后正经道“我也觉得莫要找他要比较好,要魔血,可以就近找天墓王族中人。”
事实上,九域除了荒泽一脉,因释净那疯子杀了个精光导致孤苦伶仃只剩顾赦以外,其余各域的真魔后裔都人丁旺盛,抓几个拿点血不难。
悠悠沉吟片刻,若要得魔鳞认可,当然还是顾赦觉醒过的魔血最有把握,其他人的,血脉里魔性不够强大的话,拿到也无用,魔鳞照样不会吐出传承。
好半晌,悠悠皱了皱脸。
“我且试试。”
先用泥人在顾赦那搏一搏,实在不行,再抓天墓王族的人。
打定主意,悠悠附在小泥人上的神识重新活跃起来。
细雨绵绵,来到书房外的泥人,踌躇良久,将‘我不是定情信物’的小纸条揉碎,站在门口朝内望了眼。
天色较暗,室内灯火却是明亮。
顾赦坐在靠窗的宽大书案前,一袭绛紫华服,面前铺着奏章,骨节颀长的手搁在案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沉甸甸的魔印。
虽未窥见,但悠悠知道印下是个“荒”字。
大荒魔印。
唯荒域历代魔君才能持有之物。
悠悠眨了眨眼,迈开泥腿走了进去。
“我帮你磨墨。”
她跳到书案上,在顾赦注视下,两只小泥手抱起墨条,绕着砚台顺时针转起圈来。
面对突然殷勤的泥人,顾赦俊眉斜挑了下,允道“既如此,交给你了。”
“没问题,”悠悠转着圈。
“我可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泥!”
顾赦眼神似笑非笑,视线重新落在奏章上,悠悠一边磨墨一边暗中打量。
越打量,她心中越没底。
近在咫尺的身影气质清贵,言行举止透着雅态,总一副慢条斯理的悠然模样,好似天塌下来,也是面不改色,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他的眉眼比少年时更锋利,却不见曾经的冷戾,透着浮华褪去后的平和。
若非身居高位久了,眉宇凝着一抹自然而然的冷蔑,足以将人斥离千里之外,眼前的顾赦,尤其是轻笑时,简直比邻家哥哥瞧着还具有亲和力,仿佛是个脾气甚好,可以由你胡闹的存在。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把“亲和”两字与顾赦联系起来的悠悠,几乎快怀疑人生。
少年时的顾赦,虽然眉宇充斥着戾气,浑身一副‘近我者死’的冷漠,但她能看穿他的情绪、心思,知道少年只是表面冷冰冰,其实脾气不仅不糟糕,反而出奇得好,哪怕被她气到黑了脸,也未曾报复过她。
但如今的顾赦,即使重逢以来从未见他冷过脸,动过怒,看起来脾气好极了,悠悠却觉得棘手极了。
观之不透,最可怕。
即使近在眼前,她也琢磨不透顾赦的心思。
连对方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想达成所愿,简直痴人说梦,毕竟顾赦只是不记得了,不是傻了,哪会给她魔血。
悠悠绞尽脑汁,只能用泥人冲锋陷阵,看能不能从顾赦手中弄到一滴血。
略一思忖,心中已有计划的悠悠,先是按兵不动,整日在顾赦眼皮底下转悠。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小泥人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好巧不巧,府邸仅有的两人都是心细如发之辈。
艳阳高照,萧善木捞起平地摔后,一动不动的小泥人。
“你怎么了?”
蔫儿吧唧的悠悠“我、我没事。”
见她眼神闪烁,显然不愿坦言,萧善木只好放下她,拎着她重新站起来。
萧善木注意到的,顾赦自然也发现了,不过他对于越发虚弱的小泥人,没有任何关切问话。
悠悠只能慢慢与他耗,幸而离魔鳞出世还有些时候。
但在此期间,发生了件糟糕的事。
殷寒陵被抓了,悠悠的泥人当时不在场,抵达时感觉到一股炎热的气息。
她怀疑是魔焱,且对方不是奉魔君之命,而是私下抓的人。
因山庄之事,悠悠对殷寒陵虽满怀芥蒂,但她知道对方的重要性,当即派人去查殷寒陵被困何处,要将人救出来。
就算救不了,也要按师兄所言提前让其死个痛快,不能让人搜魂暴露秘辛。
没多久,悠悠得知了殷寒陵身处之地,殷寒陵心腹查到,他被关在一座废弃山庄的地牢里。
未免打草惊蛇,不能轻易进去察看。
悠悠派出一堆泥人,趁着夜色摸入山庄,探清地势。
泥人还找到了地牢所在,连钥匙在何处都摸清了,但山庄内外都有看守,地牢内更多,想悄无声息将人救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硬闯。
因殷寒陵的失踪,原本动荡不安的天墓主城,变得愈发混乱,近来不少九域魔修涌入主城,欲加入魔鳞的争夺中。
随着魔鳞出世异象显化得愈明显,城内气氛愈发紧张。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局势下,顾赦依旧安然待在府邸内,每日看看奏章,下棋赏花,估计是值此时刻,九域魔君中过得最悠闲的一位了。
眼见距魔鳞出世的时日不多,悠悠决定放手一搏。
是夜。
春深时候,晚间依旧透着几分寒意。
顾赦躺在宽大的榻间,穿着银白里衣,勾着金线的腰封,未盖锦被,四周长帘垂落,将烛火幽光挡在外面。
深夜的幽静中,忽然他睁开黑眸。
眼底一片清明。
床边帘幔微动了动,几许,在顾赦的注视下,一个小身影背着包裹,气喘吁吁翻上了床。
看到他侧卧睁着眼,小泥人似乎吓了一跳,随后精疲力尽地坐下来。
它瞅了眼他。
眼神里,透着呼之欲出的哀伤。
顾赦眉梢向上微挑,紧接着就看到泥人将背着荷叶包裹取下来,腮帮微微鼓起。
“我、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顾赦嗅到一股从荷叶包裹里散出的清香。
眼皮底下,小泥人埋头捣鼓,没等它完全打开胀鼓鼓的包裹,一颗饱满青润的莲子率先滚了出来。
跌跌撞撞,一抹冰凉触上他指尖。
“这是我摘的,送给你。”悠悠细声细气。
她将包裹打开,满满一堆青莲子引入顾赦眼帘,整个榻间,弥漫着荷叶清新的味道。
顾赦捻起一颗莲子,想起近日,风吹日晒都在池里摘莲子的泥人。
还以为它想吃,竟然都攒起来了。
“为何给我。”
悠悠没回答,先操控泥人小身体倾斜,倒在了柔软的榻上,像是失了力般,一动不动。
这是她近日来,屡次做出的虚弱动作。
“其实”
泥眼眨巴着,她带着几分不舍道。
“我快要死了。”
顾赦长眸微微一敛,盯着她没说话。
趴伏在榻上的泥人,似乎很冷,轻轻颤抖着小身体,随后有气无力地侧过圆润脸蛋,仿佛下刻就再也睁不开的眼睛,耷拉着,一眨不眨望着他。
“其实我不仅是你捏的,还是吸收你与杳杳两人之血成精的灵泥,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以为我是吸血的小怪物。”
悠悠努力耸耸鼻尖,泥眼浮起提前准备好的水雾“你不记得了吗。”
顾赦把玩着莲子的长指微顿,看到泥人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我是你们一起养育的泥娃娃啊!只有靠你们的血维持生命,之前你离开清筠前,给我留了一个血坠子,可是”
小泥人一顿,沮丧地埋了埋脸。
“来这里的路上,血坠子被弄丢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血了,马上就要变回一摊死泥了。”
顾赦眸光晦暗不明,没等他开口,小泥人重新侧过脸蛋,期盼地望着他。
“我死了之后,你和杳杳会想我吗。”
顾赦没有说话,悠悠暗咬咬牙,让泥人表情由满脸期待,到低落。
它默默埋起头,像是一下失去了所有欢乐,最后小声道“我好困,想睡觉了,明日明日要是醒不来,可以把我找个干净的地方埋了吗。”
一阵从轩窗穿入的风,将床边薄帘吹得泛起涟漪,灯火透过帘缝,落在顾赦英俊深邃的五官。
他敛着眸,面色平静地听着遗言,仿佛在思忖什么,直到有只小泥手,轻轻搭在他右手尾指。
顾赦长睫微微一颤,指尖不受控地紧了紧。
“虽然你没有舍不得我,”
泥人凑近小脑袋,近乎亲昵地轻贴了贴他手背,几不可闻道。
“不过我还是会舍不得你的。”
顾赦“”
窗外夜色浓郁,落在枝头桃花上的月光,微风中,透着几分柔和。
一觉醒来,发现怀里塞着盛血的玉坠,悠悠附在泥人身上的神识,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原来三年后,归来仍是她的好师弟!还是这般纯良!
按捺住激动的心,出门不见人影,悠悠操控小泥人带着血坠子回到住处。
成功交接后,她亲笔写下一封忏悔信,让泥人带回府邸,待时机成熟交给顾赦,毕竟虽出于无奈,但她趁师弟失忆,伪造过往欺骗了师弟单纯善良的心,实在罪过。
悠悠良心不安了一炷香,开始准备夜晚的劫牢计划。
另一边,安全抵达府邸的泥人,刚藏好忏悔信,见顾赦一袭白衣,戴着银面走出书房,萧善木手握长剑门外等着。
许久没见两人出门,悠悠有些惊讶,在转角处探着脑袋,目送两人离去。
走廊间。
萧善木视线落在顾赦指尖,他对血腥味极为敏锐,哪怕只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味道。
“公子受伤了。”
顾赦走在前方,唇角勾起带着莫名的笑,却不想提此事。
“他何时赶到。”
“明日,”萧善木答了句,继续道,“有不少仙门人士赶来了。”
顾赦余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指尖“无妨,都是为魔鳞而来,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悠悠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收回视线。
虽好奇两人去哪,但她真身今日正忙,需要操控多个小泥人,他们不在府中,正好剩下这缕神识,专心救人。
夜幕渐临之际,悠悠真身带着几个机灵点的弟子,守在废弃山庄外接应。
要救人,只有硬闯,好在殷寒陵没有受很重的伤,悠悠打算用泥人偷走钥匙,先将其放出,让他自己从地牢内部突破。
重焱此刻正在魔宫与魔君商议,纵使赶来,也要些时候,她真身与剩下的弟子在山庄外接应放哨。
苍舒孑盯着手中小泥人,捏了捏那脸后,啧声道“可爱是可爱,但真的能行吗?”
悠悠“嘘”了声“别让我分神。”
泥人只要藏在暗处,不让对方瞧见,纵使有人神识扫来,也只把其当作路边石头,枯木一般的存在,故而极适合做悄无声息之事。
地牢内,一片宁静,灯光昏暗,潜入地牢的一共六个泥人。
悠悠操控其中一个泥人拿走钥匙后,让另个泥人在地牢尽头制造响动,趁负责看守的众魔修赶去察看时,三个泥人钻进关押殷寒陵的牢房中。
“快!”
门外踩着落叶的泥人,边放哨边指挥。
沉闷的铁链摩擦声响起,三个小泥人手忙脚乱地用钥匙解开殷寒陵的枷锁。
与此同时,被调虎离山的众魔修反应过来,飞奔回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玄铁链掉落在地的那刻,一股寒气从殷寒陵体内爆发开来,瞬间将所有魔修冻成冰块。
地面凝了层厚重的寒冰,悠悠踩着落叶的泥人,冷得一哆嗦。
殷寒陵踏出牢房,道“多谢。”
悠悠扬起泥手,正说不客气先走,忽然察觉一股泠冽的剑气,干净利落地从地牢入口处袭来。
感受到这股剑气有些熟悉,悠悠脑袋一懵,想到个令她浑身一颤的东西。
莫非,抓殷寒陵的不是重焱,而是?!
电光火石间,悠悠连倒地重伤的殷寒陵都顾不得了,操控泥人踩着落叶,不假思索地往外逃。
但她贴着地刚一转弯,便闷头撞上个白影。
刹时,小泥人滚落在地。
身上挂着的钥匙,随着落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动。
收剑走来的萧善木,看到地上熟悉的小身影,神色露出几分愕然。
这不是君上与路姑娘的信物吗,怎么
没等他想明白,忽然注意到,房门大敞的牢狱里,还有三个鬼鬼祟祟挪动的小身影。
萧善木难以置信,少有的睁大了眼睛,视线在几个一模一样的小泥人身上打转,好半晌,才欲言又止地看向前面顾赦。
虽然料到路姑娘会来救人,但谁能想到,竟是派了这么多泥人来。
原来
小泥人,不是君上独有。
萧善木嘴唇紧抿,安静地站在后方,整个地牢都静的落针可闻。
一片死寂中,悠悠默默将钥匙往后藏了藏,微抬起头,瞅了眼顾赦近在咫尺的银白衣摆,试图拯救一下自己。
但没等她开口,后方重伤垂死的殷寒陵,强撑着口气道“别伤害无辜,它们只是我养的小灵宠。”
“你养的,灵宠,”
一直沉默的青年终于开口,略一重复,似有若无地笑了声,
“想必是路少宗主所赠。”
殷寒陵一愣,脸上神情昭然若揭“你如何知道?”
“因为正巧,我家中也有一个,”
地牢火焰亮起的微光,落在顾赦身上,他黑眸凝视着面前的小泥人,低着嗓音一字一顿道。
“承蒙路少宗主,抬、爱、了。”
悠悠
不客气。
身为师姐,给师弟送去聊表关爱的小泥人,应该的。
喜欢、喜欢就好。
(https://www.xblqugex.cc/book_63007569/1543036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