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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江昼尔抱着一个锦盒回到书院时天色已经黑了,他一进院子就看见立在廊下的杨初引,杨初引问他:“今日,你去哪里了?”

        江昼尔走向杨初引把手中的锦盒递给她:“借银子去了。”

        杨初引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方眉纹石质的柳暗花明砚,砚台利用砚石本身纹理雕刻着田园风景花样,杨初引心里有些忐忑,她问:“这是何意?”

        “听姑娘说过,你的生辰是小雪,明日是小雪,这是礼物。”

        江昼尔说话时的语气很平静,可是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杨初引感到不安。他是何时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关于自己他又知道多少。

        江昼尔看杨初引的神情便猜得出她在想什么,他坦白的说:“若你只是杨姑娘便也罢了,可你还是衡蕖先生呀,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身边接触的人都太不简单,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

        江昼尔想起善水跑到引鹿书院找他那日,善水曾与她说过话。江昼尔抱拳拱手向杨初引行了一个礼才说:“在下江昼尔,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姑娘很久了,敢问姑娘你那话本中的内容究竟从何得知的?”

        杨初引开口问:“你知道什么是土地吗?”

        江昼尔岁不明白杨初引究竟何意,他还是认真地回道:“自然知道。”

        “你所见过的土地是什么样的?是家里花园里的花田,是猎场上任你驰骋飞扬的疆域,亦或是令尊敛财护权的手段。我知道,你我所处的位置不同,你本不用知道这些,也可以对那些与你毫无挂碍的人和事情袖手旁观,可我想试着赌一次,赌你不是这样的人。”杨初引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赌我没有看错你。”

        “你能把你的故事和想说的话都和我详详细细地说说吗。”江昼尔的声音里是宽厚的包容与温柔。

        杨初引看着盒中价值不菲的砚台,那砚台看上去有很多纹路,可摸上去却是平滑的,杨初引看着那方砚台说:“我原也以为你锦衣玉食、绫罗华裳、岂知饥寒、岂知艰苦,令尊让你有自己的空间做你想做的事情,即使错了,他会帮你一笔抹去,可世上有许多事,是无法一笔抹去的。”

        杨初引看着江昼尔,只见他眼神真诚的在听她说话。杨初引没有提及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一点事情,她像一个旁观的人,在平静地讲述那些因为粮政荒废而为百姓生活带来的麻烦,她语气平淡地说着不平淡的故事。他们聊了很久,江昼尔觉得杨初引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刺破一层包裹在自己周围的迷雾,都让他对自己更多了一份反思与了解。

        江昼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积压的事情和心中堵着的情绪让他无法入睡,时辰已过四更,躺着也于事无益,江昼尔索性穿衣起床。

        屋外的温度寒沁心脾,江昼尔一路上却恍若未觉,他心事重重地踏着晨起的寒霜一路上山。越往山上走气温越冷,寒冷的温度让他下意识的将手拢进了袖子里。自打那日与桑宵兄弟相认,他便再没有多余的心思上山来看那些送来的情报,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关心别的什么事情。

        昨日,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和景象倒是让他惊讶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是有些太过懒怠了。杨初引昨日的一席话可以说,是给他这个梦中之人泼了一盆冷水,他猛然醒悟,自己这些年来忙忙碌碌的所作所为,不过都只是在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仇恨。

        当自己仇恨的真相清楚的摆在自己的眼前,当他看见仇恨的真相与自己原本以为的真相相去千里的时候,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花焱已经在江昼尔与游平之前见面的亭子里等着了,花焱是游平的表弟,游平那日在引鹿书院带着江昼尔的吩咐去别的地方办差了,他离开后,便把花焱调过来留在江昼尔的身边。花焱的性子与游平外放的性格截然相反,花焱虽少言寡语但是心思很敏锐。

        “花焱,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公子只管吩咐。”

        “去一趟溪石村,看看葛陆先生究竟在做什么事情?还有,去查一查的杨姑娘的父亲如今身在何处,所犯何罪。”

        善水一大早就早早起身准备去旌州府衙的后院折梅花,虽说旌州府衙的花园不大,梅花树也只有那么几棵,但也是因此,更加显出了这梅花的珍贵。他急匆匆地赶到的时候,梅花树下已经站了一个冰雪佳人了。

        尤盛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来人是欣王殿下,她有礼有节地行了一个礼,她说:“欣王殿下是来看梅花的吗?”

        “嗯。”

        尤盛果在树下安静地站了一小会儿后,便极有礼数地向善水盈盈一拜走了,善水想拦住她,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贴身伺候善水多年的小吉见自家爷这个样子心里感叹,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束手束脚过。

        “王爷,您怎么关键时候反倒胆怯了?”

        “小吉,你说她会觉得我目的不纯吧?”

        “王爷,小的斗胆劝您一句,心太软了,连让人猜疑的机会都没有。小的私下打听到尤将军已经在准备给尤小姐说亲了,对方虽然家世不显赫,但却是一个世代翰林的书香之家,尤将军此举究竟何意,不用多说了吧。”

        “尤光济手握重兵,岂能这么容易就置身事外了,尤盛果生在这样的人家又生逢如今的时局,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平凡的人。”

        善水回头看着已经走出好远的尤盛果,离得这么远看她,觉得她的身形更显瘦弱,他下定决心的地深吸了一口气,像在劝说自己一般:“一生爱护她,我可以的。”

        最近游平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没了结果,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当年在曦月小筑的那场大火里,在场的人无一人幸免,只有曦月小筑杨管事的老婆杨婶,在事发之前,因为染了恶疾就被送回老家了。

        据说,后来杨婶回到老家之后没多久就病故了,所以一直未有人把注意力移到她那里,但是,最近小笧庄的死士发现了此事当年的疑点。当年那杨婶回到老家后,没多久杨婶的家人便办丧事说杨婶病故了,而且他们以杨婶身有恶疾为由不让人吊唁,并且丧事也办的很匆忙。

        小笧庄的死士起坟开棺之后发现,那坟里的两具棺材一具里是男人的衣冠,那应该是当年尸骨无存的杨管事的棺木,而另一具是一具空棺。若是,那个女人当初并没有死,那么当年的真相就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忙了一日,江震海退班回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刚换上便服家丁就来禀报说荣王来了。江震海心里知道荣王这般不分时候就急切地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今日早朝之后,皇上留下琛王,单独与他谈了许久,荣王这是坐不住了。

        丫鬟们已经在摆饭桌了,江震海将荣王直接请到了饭厅。江震海的晚饭出人意料的简单,不过,虽是些清粥小菜,但是选材新鲜、样式都十分精致,甚至就连上菜的顺序都有它的规矩。江震海吃得津津有味,荣王却迟迟未动筷子。

        荣王逐渐沉不住气了,他见江震海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您可知我父皇究竟和四哥说了什么?”

        江震海不疾不徐地一口一口的把碗中的饭吃光,他有条不紊地漱口净手之后,起身说:“老夫府上的饭菜看来是不合王爷的胃口。”

        “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呐,父皇为何要单独留下四哥,又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现在恐怕除了您,都在很好奇这件事情。”

        “不论说了什么,现在还不到殿下该着急到如此程度的时候。”

        “您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是,时候不早了,殿下只管回家,明日所有的一切还是一如往常。”

        荣王坐马车里,他的心里忽然觉得江震海稳重老成的让人害怕,他淡定的话语背后是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天罗地网,他依靠的其实是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人。

        江震海回到书房,陈公公的信已经到了,世情沉浮多变,人困于其中多几双耳目也是多几分胜算。今日,即使没有陈公公的这封信,他也早已猜到了琛王与皇上的谈话内容。

        陈公公这份如期送来的信,只是向他说明了皇上那里依旧风平浪静,江震海连封口都没有拆开便直接将信付于烛火上烧了。

        他开口问从旌州赶回来的江白痕:“昼尔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自打百里居雄死了后,公子他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终日闭门不出,很少离开那间乡间书院。”

        听闻百里居雄死后,江震海的心里有种既安心又空落落的复杂感觉。百里居雄的离开,对于昼尔而言是否可以算当年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对于他自己而言呢,是否也可以算一切都过去了?

        故人已去空留恨,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承受着一切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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