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江昼尔拿着游平写来的信，信上除了写了关于焦州起火之事外，还告诉了他杨初引的事情。江昼尔只从信中简短的几句话上，就可以想象的出来杨初引在焦州忙忙碌碌的样子，他执笔写了一封书信，起身拿出自己前几日寻到的一套银针一起放入匣内。

        游平一收到江昼尔送来的消息，立马去找杨初引。杨初引看过信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把信好好的收好，并把东西放入自己的药匣内。

        杨初引示意游平把手伸过来给他换药，杨初引的平静让游平觉得惊讶，他问：“先生不准备回赠公子点什么吗？”

        杨初引想着京城里江昼尔必然什么都不会缺，在家里他也会被照顾的很好，至于那些关系到权力之争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她只说：“只需告诉他我会好好使用，不会将这银针束之高阁供起来的。”

        游平惊讶：“只这一句？”

        杨初引淡然地点点头道：“是。”

        游平想了想说：“想必这是只有姑娘和公子才听得懂的典故。”

        “不是什么典故，只是一句开过的玩笑罢了。”

        杨初引说罢又去忙手里的事情了，新药涂上之后有麻麻痒痒的感觉传来。游平看着在井井有条地忙碌着的杨初引，他忽然懂了，懂了江昼尔为什么会在她这里停下来，杨初引身上有江昼尔从小到大最向往的那份平静安宁的感觉。

        皇上派去焦州的密探已经摸清了那日焦州大火的纵火者是什么情况，他们在焦州上下走访，焦州百姓对欣王的评价也多是赞誉。密探将自己探查到的“实情”都写在密折上，送往京城了。

        小吉端着午饭走进来，忙了许久的善水一闻到饭香味肚子就更觉得饿了。今日的午饭是一碗排骨面，一碗简单的面条搭配的荤素得宜。

        善水看着碗里实实在在的四五块小排问小吉：“这几日焦州哪里还能寻到这么肥厚敦实的排骨？”

        小吉明白善水心里想什么，他笑了笑：“王爷放心，这是那些商贾贩运过来的猪中的一头，小的花了钱的。”

        善水吃了一口问小吉：“最近密探有什么动作？”

        “他们目前探听到的内容，还在对咱们来说安全的范围内。”

        “过两日有粮种运来，算时间，现在消息应该已经送京城了，眼下琛王兄理政，他必然不会让我有一星半点出风头的机会。”

        “王爷的意思是，由着他们去。”

        “对，由着他折腾，不然我怕最后，粮种也让他们付之一炬了。”

        碗中的小排一块未动，善水吃了两口面条便放下筷子了：“我吃不动了，你别嫌弃我，凑活着吃完吧，别糟蹋了好东西。”

        小吉见他准备出门，问道：“王爷要去哪？”

        善水压低声音说：“去趟旌州见一见百里桑宵，有几句话要跟他交代一下。”

        小吉有些担忧：“可是，这几日密探在焦州呢，王爷还是谨慎些好。”

        “无妨，尤光济又是送人又是送物的，我多少应该亲自去拜谢一下。”善水有些无奈地补充道：“况且，我也不能白白承担着那好玩儿的名声，他们多半会觉得我又是偷闲去了。”

        粮政改革之事还未上手便遇到了诸多阻力，琛王心知这是父皇对他的考验，他必须要完成好这件事情。诸多阻力背后的来源皆是江震海，琛王苦恼如何找到一个折中的良策，既可以不把江震海逼急了，又可以得到父皇的认可。

        田淮昇带着刑部的一些急需那个主意的事情来向琛王禀报，商量好相关事宜之后，田淮昇悄悄地向琛王说：“王爷，最近惠家邻居来衙门说，发现惠桓炎悄悄潜回了京城家中。”

        琛王有些吃惊：“他胆子还真大。”

        田淮昇心里想要在琛王这里再记一功，好为日后的仕途铺路，他说：“惠桓炎如今出现的倒也还算时候。”

        “你是何意，说来听听。”

        “下官看王爷最近因为粮政之事无处着手而苦恼，在下官看来其中的症结都系在江震海一人身上。如今惠桓炎若是在我们手中，或许可以让江震海做些让步。”

        琛王心中知晓他与江震海的交易，可他身边的人不全清楚，惠桓炎背后牵扯到的可不止江震海。琛王只说：“容本王再考虑一下，暂且先将惠桓炎关押在刑部大牢。”

        来林安如今处处被奉为上宾的生活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当年若非欣王出手，他或许早已是一具无名尸，一个心中带着难以化解的怨气的孤魂野鬼了。他既然活下来，就绝不会白活，他要让那个害死他妻子的凶手身败名裂，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昶兴观中来林安住的屋子里，有一个箱子藏在床下隐秘的位置。来林安每到夜深无人时，会打开箱子，取出上面的一些衣物和书卷，漏出箱子的底层，打开下面的暗格。暗格里是一块被小心包裹收藏的牌位，这是来林安亡妻的牌位。

        来林安与妻子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二人师承同门，成亲之后他一次去临州表演回来的路上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摔坏了腿。来林安在家养伤期间，恰逢太后寿诞邀天下艺人皆去京城献艺。

        师傅带着他妻子去京城为太后寿诞献艺，原本说好的两月之期已到却不见他们归来，师傅来信说京城中的一些达官贵人邀他们去府上表演，要迟些日子再回来。到了约定之期，只有师傅一个人回来了，而他的妻子已经是亡魂了。

        来林安不顾师傅的劝阻，只身一人潜入田淮昇的府上作家丁，一日，田淮昇在府上宴请宾客。田淮昇喝多了，管家叫人送田淮昇回屋休息，来林安立即把握住了这个天赐的机会。将田淮昇送回房间，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来林安去过烛台，他要将田淮昇结果了，为他妻子报仇。

        来林安便是在此时遇见欣王山水的，善水使当夜受邀赴宴的宾客之一。酒劲儿上头之后，在田府后院一间客房中休息，善水在房间里待不住到后院转悠散酒气，恰好遇到了这个神色一场的家丁送田淮昇回来。

        善水敏锐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跟过去若是真有事情发生，也可以借此机会卖田淮昇一个人情。不曾料到，他看到来林安尽然举起烛台要杀田淮昇。

        善水阻拦了来林安的举动，来林安心知自己已经暴露，他怕以后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来林安奋力一拼要取田淮昇的性命，但他不是善水的对手。

        善水怕房间里动静太大惊动了护院，他将来林安带到自己休息的那间屋子里，善水从来林安口中知道了他与田淮昇的仇恨。田淮昇欲强行玷污到府上表演的来临安妻子时，来林安的妻子拼死反抗未果，她便横心一头撞死在屋内。事发之后，田淮昇非但未有悔过之心，还叫人将她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如今来林安连妻子的尸体都无处寻找。

        善水得知来林安是一个口技艺人后，他心里忽然想到了一步远招。

        善水对来林安说：“杀了他就算报仇了吗？世上没有人会知道别人的切身感受，田淮昇一死，你可就是杀人犯了，你会被砍头给田淮昇偿命，而他会得到朝廷的抚恤，如此不痛快的复仇便是你要的？”

        来林安明白善水说的道理，但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来林安有些绝望：“我自然知道此非上策，可我除了这样的下策之外，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动的了朝廷的一品大官。”

        善水笑了，他十分平静地和来林安讲了自己的经历，他说：“我是个王爷，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多少人能欺负我了吧，可我也有仇人，杀母的仇人。”

        来林安好奇地发问：“他们是谁？”

        “他们是皇后和太子。”

        来林安吃了一惊，善水告诉他：“别慌，他们早已被废，并且已经到阎罗殿里给我母亲谢罪去了。”

        来林安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了，今日他被欣王抓了现行，如今又听到了如此惊人的秘密，他想自己必然是难逃一死了。

        善水问他：“还想报仇吗？”

        “想，可是你会放了我吗？”

        “我既留你了，就必然不会再与你追究。”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必然是要你走上策来报仇。”

        来林安明白善水的意思，可他势单力薄又如何能做到呢，他无奈地摇头道：“让田淮昇身败名裂，自己又能全身而退自然再好不过，可我如何能做到呢！”

        “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绝不能说自己做不到这类的话，而且，还有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善水叫来林安去找一间道观修习道法，过些时间他就会叫他回京。来林安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还是因为善水与他交换了秘密，他选择了相信善水。

        如今善水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来林安心里也大概知道了善水要做的事情，他更加确信自己就要大仇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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