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夺权

　　方云苏从古书中了解到，古人离开地球时的制造工艺还停留在纳米级，不想现在已经到了分子级。

　　“分子工艺也是用来制造芯片吗？”

　　“不仅仅是芯片，它还用来合成材料。”

　　方云苏心中诧异，以分子级工艺合成材料，那得多费事。仅是一立方米空气，蕴含的分子个数就是10的23次方级。用这种工艺合成材料，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情景影像里，方云苏又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拔地而起，智械数量和种类也越来越多，整个人类文明已高速发展起来。

　　在地球上，人们主要以汽车充当交通工具；在这里，人人都拥有汽车大小的飞行器。

　　智械建造的居民楼，高耸入云端，只要攒够足够的贡献值，即可买下一整层楼。这里每一层楼为一户，其内部装饰科技含量极高，方云苏也看不懂其中一些家装的用途。

　　人们的智能设备更是层出不穷，根据不同的喜好，有人选择佩戴眼镜，有人选择佩戴手环或戒指，也有复古的人选择佩戴手机。

　　爱丽丝星球的智械数量也远超了人类数量，它们完全成为了人类的仆人。人们再也不用去矿洞里干苦力活，也不用再搬运重物，每家每户都能买到家用智械，很多人把智械当做佣人，打扫家务，端茶倒水，做饭洗碗……

　　方云苏还看到一人用很多贡献值定制了一款智械，他把智械定制成自己在地球上的妻子模样，是把智械当做了爱人。

　　爱丽丝星球的远地轨道上，一个大型雯阱也建造完工，它就像是一个储油罐，向很多小型雯阱输送反物质燃料。

　　方云苏注意到，雯阱生产反物质燃料已不再需要以氦3元素为原料，任何可以进行聚变反应的元素都能充当原料了。爱丽丝星球人类的许多大型设施，也正是以反物质燃料来驱动的。

　　祖雯在太空中开始修建兵工厂，方云苏惊讶的发现，祖雯是想建立一支高度智能化的星际舰队。各种不同的太空战舰内部都没有舰桥设计，想必它们是被用来远程超控的战舰。

　　眼前一幕幕让方云苏看到了一个高度现代化的科技文明，或许，那不应该称作为现代化，而是“未来化”。一直让方云苏感到难受的是，他看到的“未来”景象，都是发生在过去。

　　染星介绍道：“老师所有的科研理论在爱丽丝星球都得以实现，如同黎曼对数学有着敏锐的猜想，老师对物理也同样的敏锐。若多给老师一点时间，人类科技文明还将继续迈上几个大台阶。”

　　“祖雯后来怎么了？”

　　“她被叛徒关了起来。”

　　“叛徒？哪里来的叛徒？”

　　情景影像出现在了爱丽丝星球一处环形场馆内，一人站在演讲台上对着台下上万民众进行着演讲。

　　方云苏在踢地十二的电子文档里见过这人：“他是古时第二部落的国务大臣，莱恩？”

　　“是的，老师称这些人为享乐派。”

　　“什么意思？”

　　“爱丽丝星球的人类拥有了大量的智械工人，但那些智械依旧需要人类来操作。享乐派即使只是操作智械工作，也会觉得工作劳累。

　　在人类刚登陆爱丽丝星球时，人们的生存环境依旧艰苦，没有住房，没有可口的食物，没有地球上的各种娱乐活动。但那时的人们信念统一，工作努力，一切都为了人类文明的复苏。

　　可是，几年后，当爱丽丝星球已经复苏了人类文明，人们再不需要做过多体力活，而很多人却慢慢变得懒惰起来。他们对工作消极怠慢，也开始违反祖雯的各项禁令，他们肆意捕猎爱丽丝星球生物，驾驶飞行器在禁飞区域竞赛，私下交易违禁品，研发新型麻醉药物及精神类药物……

　　老师称这些是人性，人性中包含惰性，人们也渴望寻求刺激。任何事都是有两面性的，人类天生对外界充满好奇，它推进了人类发展，也致使人类堕入深渊。这些都是老师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方云苏很理解这种心态，他也想到，爱丽丝的人们不可能长期处于高压工作状态，人们都需要适当的娱乐。那些在地球上养尊处优的精英人士，更是懂得享乐，强压之下，他们也必会反抗。

　　情景影像里完整展示了莱恩的演讲，莱恩义愤填膺的讲到，他们失去了人权，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已不再是为了复苏人类文明，而是完全为了祖雯的私欲。

　　他们想要娱乐，想要轻松的工作，想要婚姻法，想要建造更多的妇产医院，想要建造大型体育场馆，想要电子游戏……

　　莱恩批判祖雯的兵工厂，认为祖雯是一名“暴君”，迟早会再次毁灭人类文明。他还翻出了旧账，把地球的末日都归结于祖雯。

　　他在演讲中还提到，反物质就是纯粹的炸弹，它不能存在于爱丽丝星球地表上，所有的工厂都应该停止使用反物质。

　　莱恩的演讲振奋人心，方云苏听着听着，竟也觉得祖雯的政权有些激进。

　　“老师的做法是为了提高效率，她想快速提升人类的科技水平和实力，但她没料到，这种高速发展会让百姓劳累，会让人们恐惧。莱恩还在暗地里诬陷老师杀了伯德。”

　　“诬陷？你刚才还说是祖雯杀掉了伯德。”

　　“但莱恩并未找到任何证据，他只是猜测和诬陷。复苏号完全被老师所掌控，老师做的天衣无缝。莱恩是在暗地里散布谣言，称老师是为了权力杀害了伯德。”

　　方云苏暗忖，这“谣言”猜的可真准，“那后来呢？”

　　情景影像再变，这次，方云苏站在了抗议人群当中。他的头顶上，漂浮着一座磁悬浮建筑。

　　“那里就是爱丽丝星球的指挥中心，也是星球议会所在地。抗议人群大多是一些非科研人士，他们若不主动学习自然科学，只能做最初级的工作。

　　在爱丽丝星球，科学家们拥有轻松且理想的工作环境，他们不需要考虑科研经费，有了智械后，他们也不需要考虑人力和物力。每完成一个科研项目，他们还能获得大量贡献值。

　　在祖雯老师统治的年代，对于那些热衷探索未知、发明创造的人来说，爱丽丝星球就是一个美丽的乐园。

　　但对享乐派来说，老师就是一名奴隶主，而他们即是奴隶。若想弹劾老师，还需要通过星球议会投票决议。不同于地球，爱丽丝星球议会是由半数政客，半数科学家组成，而科学家们都是祖雯的绝对拥护者。”

　　方云苏不由想到，古书中记载的政权体系，无论是哪个国家，科学家们都是以顾问形式存在，没想到在爱丽丝星球，科学家们却有了实权。

　　染星解释道：“人类的殖民计划本就是由世科院主导，科学家们自该拥有话语权。而且，登陆外星球，只有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能够分析星球环境，分辨何种生物能够食用，进行地质勘测建造人类城市，从而复苏人类文明。其他人的意见只会降低他们的效率。”

　　“但人类社会中，科学家只是少数人群。即便是这三十万人，科学家也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

　　“没错，所以老师当初并不想唤醒所有人，她想待到人类科技水平发展到她认为的瓶颈时，再停下来，再唤醒所有人。老师清楚知道，社会越复杂，越会妨碍到她的脚步。

　　当莱恩传出老师杀害伯德的消息后，星球议会的科学家们也询问过老师是否真的这样做了。但老师不愿撒谎，也不愿道出真相，她选择了沉默。

　　在老师担任星辰领主七年后，最终还是被星球议会给弹劾，在位时间不足一届。那些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忘恩负义。是老师快速复苏了人类文明，仅用七年时间，就让人类拥有了美好新家园，但那些人却将又她送入了牢狱。”

　　方云苏惊讶于染星也会像人类这般心怀怨恨，她一连用上三个成语来表达自己的愤慨，这实在太像人类。或许是因为祖雯的下台，耽搁了她的使命吧。

　　“如果人们没有找到祖雯杀害伯德的证据，祖雯也不至于身陷囹圄吧？最多是她的执政理念不符合普世价值观，这并不构成犯罪啊？”

　　“老师被弹劾的那一天，精神崩溃了。她在卸任演讲中大声斥责以莱恩为首的享乐派，她也斥骂了伯德，若不是伯德的狂妄，人类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种局面。

　　老师还大声承认了杀害伯德的事实，这件事也一直是老师的心结，她亲口说出来后，整个人也就释然了。她不觉得自己还欠人类什么，曾经地球间接因她带来的灾难，她也用新家园弥补了，但她始终还觉得欠我一个承诺。”

　　染星并未展示祖雯卸任演讲时的场景，这对染星来说恐怕也是不愿回想的记忆。

　　“是的，祖雯不光是我的老师，她还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她的肉身与我融为一体，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伤痛。”

　　“你是如何看到这些场景的？”

　　“老师告诉我说，人类探测电磁波信号，一般不会扫描到伽马射线频段。”

　　“啊？你是用伽马射线来传递信息？但伽马射线能量太大，在大气层内传播极容易被吸收掉啊？它并不能像长波、短波那样被大气层‘反弹’，也不能像微波那样穿过大气层，你是如何用伽马射线传递信息？”

　　“以伽马射线集束传递信息。我只派出少许子嗣观察人类活动，并建立起一个直线传递信息的网络，以此看清星球动态。

　　而老师是以加密无线电与我暗地交流，人类在爱丽丝星球建立起通讯网络后，我与老师之间的无线通话就如同正常的终端设备通话，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甚至可以使用那里的通讯基站。”

　　“祖雯当年是以谋杀罪被判入了大牢？她被关了多久？”

　　“新的选举中，莱恩当上了第二任星辰领主，他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审判老师。他想修改刑法，判老师死刑，但遭到议会一干科学家议员极力反对。

　　老师在学者当中依旧拥有很高的威望，那些学者们虽然认为老师杀害伯德的行为不对，但他们依旧尊重老师，并把老师列入人类史上最杰出科学家名单。老师的拥护者们极力反对死刑，他们不希望一个伟大学者就这样死去。

　　法庭上，莱恩凭空捏造老师在地球上及爱丽丝星球上犯下的各种罪行。议会最终宣判，老师犯下了反人类罪，量刑无期，并不得参与‘罪改工作’，不得与外界接触，永久被关押于单人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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