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话 拦截

海风急促掠过，吹乱了唐克一头略长的黑发，他正站在苍天号的瞭望台上，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此时的海面上，只有苍天号这一艘船。唐克像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塑，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目标出现，他的嘴角才带着一股厉色翘起。

        “涎水狗，你终于送上门了！”

        唐克的心情一阵激荡，他今天是来讨账的，按照情况来看,九成会在海上大打出手。可敌人的船队足有二十艘船，而唐克只驾驶了苍天号。虽说在数量上有悬殊的差距，可他对于此战有十足的把握，带其他船前来，反而会造成拖累。

        在远处的海面上，一支船队穿破淡淡的雾气，像是一群鬼魅黑影，规模正好在二十艘左右。毒牙海盗团的船队果然途径此地，要前往格陵兰帝国的方向。

        唐克端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估摸着距离足够之后，使用了调查术，得知毒牙海盗团一共有三千多人，其中几艘小型快船只搭载了五十人，有两艘大型船却有各载了三百人，比起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做为旗舰的魔动船。

        涎水狗拥有的魔动船叫做布丁号，是一艘一阶小型魔动船，有几门火力高于加农炮的魔技炮，火力要比苍天号逊色，但是速度不慢，而且拥有一种古怪的能力。

        【特殊功能】

        反弹（不消耗魔石，利用船体特殊的布丁木以及弹力魔法阵的帮助，将实心弹一类的炮击反弹回去）魔技动力推进（利用船尾的鸭掌型船桨拍打前进，每小时消耗魔石0.1t，最大时限为150小时）唐克仔细查看布丁号的资料，只有反弹能力这一项需要注意，其他方面倒是跟普通帆船差不多。虽说只是一阶魔动船，但也不能轻视，布丁号凭借反弹能力，相当于炮弹打击无效，只能用散弹杀伤，或者利用火焰攻击。联想到火焰，他自然想起了炼狱号，炼狱号强大的喷火能力，简直就是布丁号的克星。可惜炼狱号不在，只能另想办法。

        “小的们，控制好风帆，让我们拦住他们的旗舰！”唐克一声令下。

        苍天号的魔炉发出跃跃欲试的轰鸣，船体升起半帆，用准确的角度，以及缓慢的速度调整位置，始终保持与毒牙船队形成“t”字型夹角。

        “t”字型是船队海战中最为常用，也最为实用的走位，因为这样的阵型，能够用船身一侧对敌人进行狂轰滥炸，而敌船却只能用船首炮反击，甚至只能被动挨打。这种打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可以在自身损失极小的情况下削弱敌人，让敌人在海上吃瘪。当然，如果敌船一旦掉头，双方便会形成“二”字型，这样就变成了公平合理的对轰，全凭硬实力取胜，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获胜。为了避免形成公平的“二”字型，就得不断前进，始终拦在敌船的前面，保证“t”字型优势。

        如果不想用战列线战术硬拼死磕，跑“t”字位就是海战取胜的关键，这也是最为考验一个指挥官或者战术家的时候，因为得计算风向以及敌人接下来的变动，稍有不慎就会伤势位置优势，甚至被敌人反过来抢占“t”字位。

        苍天号像是一只拦路虎似的，带着明显的恶意，拦在海面中央，不过没有提前攻击，而是打了一个谈判旗语。毒牙船队在海上停顿了一会儿，可能是进行了一番讨论，然后才整支船队形成一线，航行到了近处，在约有八百码的距离下停住。

        “唐克，你这是什么意思？”皮尔粗糙的声音隔海传了过来，明显使用了扩印螺。

        唐克早已回到了驾驶台上，同样端着扩印螺轻松地答道：“我是来讨债而已。”

        “讨债？”

        “啧啧，皮尔团长，你的记姓也太差了。我前两天在你那寄存了一万枚金币，你说好要还给我两万枚金币的，怎么，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唐克露出了一抹冷笑。他向来是勒索别人的，怎么能容忍别人反过来勒索他，所以今天一定要找回场子！

        皮尔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正在酝酿中的暴风雨，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唐克，你听说过一句话么？不要从老虎的嘴里拔牙！”

        “抱歉，没听过。而且我不是来跟你研究谚语的，我是来讨债的！”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狗屁的债务？”

        “好！我巴不得你能这样回答，既然你赖账，我只能凭拳头来讨债了。”唐克额头青筋浮现，暴喝道，“左舷队一层、二层炮手听令，开炮！”

        船上的海盗们就等这一声呢！他们兴奋地嗷嗷直叫，在甲板上的海盗选择开枪或者高举刀剑，而炮甲板的炮手们用烧红的烙铁按进炮门里，用激情点燃了战火，十门普通炮以及十六门魔技炮一齐进攻，炮弹犹如黑色流星，在海面呼啸而过。

        由于距离太远，炮弹射到布丁号上的时候，已经力道衰竭，无力地撞在船身上，被纷纷弹开。虽然炮弹没能起到杀伤作用，但这次开炮的意义在于宣战，而非打击敌人。

        “唐克，你区区一艘船，竟敢跟我们整个船队交战吗？你以为凭金胡子就能唬住我？”皮尔在布丁号上冷哼了一声，眯着的眼睛中寒芒点点，他一挥利爪道，“十点钟方向，船队转向，全速前进！”

        皮尔受到挑衅，心里自然是暴跳如雷，可除此之外，也有几分惊讶，他没有想到唐克会有如此大的魄力，竟然敢凭一艘船与二十艘船宣战！他知道唐克是仗着有金胡子保护，可是他对此报以不屑，他只需不击沉苍天号便可，大可以采取接舷战取胜。

        为首的布丁号掉转方向，企图摆脱t字型劣势，可碍于后面一队普通船速度较慢，布丁号没办法开得太快。八百码的距离，对于帆船来说也就是往前滑一下的事情而已，片刻之后，苍天号又咬住了布丁号的船首，又狠狠地甩出一轮炮击。这一次双方已经近在咫尺，苍天号的炮击悉数命中。唐克已经知道布丁号拥有反弹能力，当然不会自找霉头，命令射出的炮弹都是地精诺曼新发明的爆炸弹。这种炮弹外面是一层薄铁皮，里面装着火药跟小铁弹，外面伸出一根导火线，能够在射出之后爆炸。

        爆炸弹目前还只是个雏形，精度不是很高，爆炸的时间参差不齐，有的在半空就爆炸了，只有少数几枚在恰当的时机爆炸，给予布丁号强力的打击。布丁号船体的弹力很强，能将散开的铁弹全部弹开，可是船上的人却跟着遭了秧。那些枣儿大的铁弹，就算用盾或者头盔做为防御，也无法完全抵消伤害，船首有两名海盗被当场打死，血流一地。

        布丁号的船首只有一门小炮，进行了稀零的几次反击，根本没有实质效果。布丁号上的海盗们气得哇哇乱叫，努力控制帆船转向，企图跟苍天号并排前进。

        在唐克的准确指挥下，苍天号始终保持着位置优势，一轮轮的炮击就跟雨点一样，凶悍地宣泄过去。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整队摆脱拦截！”皮尔在炮击中仓皇躲避，怒气冲冲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他对苍天号略有耳闻，知道这艘船能够飞翔，所以最有效的包抄战术用不上，这样一来，剩下的只有两条方案可走。一是打消耗战，凭借二十艘船的弹药，无论如何也比一艘船多；二是打接舷战，利用接舷战扰乱苍天号的甲板，特别是攻下控制台，让苍天号无法飞翔，之后再用包抄战术一举拿下苍天号！

        皮尔当了这么多年的海盗团长，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两个方案都能破解掉苍天号的优势。他略一思考，决定选择第二个方案，下令全船调整到顺风方向，缓慢前进，瞅准时机再猛冲过去，至于后面十九艘船，为了不吓跑苍天号，暂且不动。

        苍天号欢快地进行射击，海盗们大呼过瘾，而且布丁号竟然不再乱动了，以笔直的路线往前磨蹭，这样一来就可以专注于开炮，炮弹命中率也大幅提高。

        唐克没有把敌人当傻子，他察觉到布丁号的动机后，冷笑了一下，苍天号的优势在于飞翔，岂能跟敌船打接舷战？不打接舷战，自然不能让敌船靠近！他当即拉起船舵，让苍天号振翅飞起。

        苍天号迅速做出收帆动作，布丁号看出不妙，冲了上来，苍天号在布丁号之前傲然飞起，巨大的螺旋桨嗡嗡作响，风力搅动，在海面上掀起一阵水雾。

        “可恶！狡猾的懦夫！”皮尔的撞击计划流产，气得破口大骂。

        苍天号到了天空之后，显得更具优势，能够抵御风向的弊端，在毒牙船队上空前进。由于高度关系，毒牙船队的直管炮全部报废，完全打不到苍天号，只有少数臼炮可以仰角射到天上，可是命中的机会实在少的可怜。苍天号搭载的魔技炮全是为了飞翔而特意建造的，炮口可以向下调整，以尖角形射击左下方或者右下方的敌船。

        高度促成了苍天号单方面进攻的机会，毫无顾忌地对匍匐在下面的毒牙船队一顿暴揍，毒牙船队除了挨打之外，毫无还手的机会！

        为了躲避炮击，毒牙船队只能借着顺风逃窜。苍天号狠毒地追了上去，可惜没能追上旗舰，只能见好就收，在毒牙船队中间的一艘船上投下几个巨大的火药桶，这个东西的威力可是非常恐怖的，直接将这艘可怜的船给炸沉了。火药桶是诺曼制作的，地精看到爆炸的景象之后，兴奋地手舞足蹈。

        毒牙船队被拦腰切了一刀，船队被迫分成两队，但是继续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苍天号借着敌船调整方向耽搁时间的时候，又瞄准一艘船，投下了几个炸药桶，在冲天火光当中，这艘船也沦为半残品状态。

        唐克见状，痛快地大笑起来，这种单方面揍人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敌船在爆炸中沉沦的景象真是赏心悦目。让他略有介意的是，在系统做出的海盗团排名当中，毒牙海盗团排在恶龙海盗团的前面，可真正在海上打了起来，唐克却凭着一艘船把毒牙船队玩得团团转。难道说，系统的排名不算数？他想了想，做了一个猜测。

        系统这个东西毕竟是死物，在做判断的时候，要以船只数量、人数、声望、等级来做标准，这些综合起来，毒牙海盗团要比恶龙海盗团高，但单凭魔动船来比拼的话，布丁号根本不是苍天号的对手！

        苍天号凭借火药桶这个利器，连续击沉两艘船，战果累累。可是唐克仍不满足，仍不解恨！在他冷酷的指挥下，苍天号就像是一头无情猛兽，用鲜红的眼睛，盯准了第三只猎物，龇牙咧嘴地冲了过去。

        又是几个火药桶从空中丢下，两个落入水中，两个落在船尾，把这艘船炸了个七荤八素，船尾在滚滚浓烟中，失去了转向的能力，随风漂泊。

        皮尔这时候才绝望地发现，他之前计算失误了，大大地失误了！他原本以为，在大海上，优势在自己这边，毕竟他拥有二十艘船！二十艘船！可是真正打起来呢？人家一艘船就把二十艘船追得到处跑，让他们像是狗一样狼狈！耻辱啊！他咬着牙根计算了一下，光是目前的损失就已经超过了两万枚金币，真是得不偿失。他又悔又恨，当初不该财迷心窍，把唐克当成软柿子。这样想来，唐克不仅不是软柿子，还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咬一口，不硌下两颗血牙是不可能的！

        苍天号正盯着第三艘船穷追猛打，得手只是时间问题。

        气馁之下，皮尔只能认栽，他不敢把苍天号怎么样，可人家却毫无顾忌，形势太过恶劣。毒牙海盗团走在前面的船队掉头返回，所有的船都飘起了象征着耻辱的白旗。

        “唐克，你赢了！我自认倒霉，这两万枚金币的负债，我这就还给你！”皮尔闷声吼道。

        “不好意思，由于利息关系，现在两万枚金币已经上涨到三万枚了，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会继续讨债！”唐克蛮不讲理地恶声答道，目前的情况，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你可别得寸进尺！”

        唐克索姓不再回答，驾船继续进攻，在一轮炮弹的轰炸下，那艘船的情形岌岌可危。

        “好了！三万枚金币，我答应给你了！”皮尔含恨答应了下来，他也实在是苦无对策，船队有几艘慢船，逃走也是行不通的，跟金币比起来，船只跟人员更加重要。

        为了顺利收钱，唐克命令皮尔派人划小船把钱送来，在交钱的时候，双方的船保持一定距离，而且不能开动。皮尔一一照做，没有耍什么花样。唐克也十分小心，对着小船上的人跟财务轮番调查，确保安全了才让小船靠近。在这期间，毒牙海盗团把落水的同伴都救了上来，一共沉了两艘船，只救回了一艘残破不堪的船。

        唐克掀开皮尔送来的宝箱，一阵金光耀人眼目，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币，数量上只有一万多枚的样子，但是在金币浮面上放了一张两万枚金币的存款单，加在一起正好值三万枚金币。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合上了宝箱。

        毒牙海盗团的小船划走，双方在海上分道扬镳。

        皮尔损失了两万枚金币，当然不服气，恶狠狠地吼道：“唐克，这三万枚金币的账我记下了！”

        “涎水狗，这是你自作自受，敢玩这盘游戏，就要做好当输家的打算。”唐克冷哼着答道。

        皮尔打碎的牙只能往肚子里咽，他气得面部抽搐，低声咬牙道：“唐克，这盘游戏，不会这样就玩完的。”

        毒牙海盗团的船队，就此渐渐远去，皮尔也不再说话了，再说什么也只是徒然丢面子而已。

        唐克跟皮尔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嘴上挂着一抹月牙形的弧度，飘扬的黑发就像是奔放的海盗旗。他目送着毒牙的船队滚蛋之后，转身宣布今天回到小海盗城大肆庆祝一番，并进行分赃行赏。

        海盗们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又是欢呼，又是冲着天空开枪。每做成一笔成功的买卖，都代表他们兜里能有钱挥霍了。而且战胜毒牙海盗团还是个不错的谈资，可以用来跟记*女们吹嘘。

        唐克看着身边一张张粗犷的笑脸，恶意地吩咐道：“你们到了小海盗城之后，替我向外宣扬一个消息，就说皮尔主动向苍天号发起进攻，并且宣扬不在乎金胡子的报复。记得说夸张点，往上面添油加醋，就说皮尔大放厥词，说不把金胡子放在眼里。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么？”

        海盗们面面相觑，先是一愣，聪明点的很快就恍然大悟了。

        “哈哈，团长，你可真是坏啊！”

        唐克脸上荡漾起一抹邪笑，没错，他这招确实阴损。如果在港口四处招摇，传出皮尔轻视金胡子的消息，很可能导致金胡子的愤怒，这老家伙若是生气了，整个大海都将没有毒牙海盗团的立足之地！说白了，他这也是在借刀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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