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话 各显神威

海下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光线斑斓，充斥着强劲的激流，对于岸上种族来说，海下就是死亡禁地，但对于纳迦鱼人来说，这里是熟悉的生息场所。

        这群纳迦鱼人一共有三百多条，全部来自于一个叫做“青贝”的部落。纳迦鱼人有许许多多的部落，散落在大海各处，少数几个大部落族民拥有高端的智慧，但更多的部落族民都很愚笨，连自己手指的数量都数不过来。

        在半年前，有个叫食人海盗团的组织来到了青贝部落，进行了几番热血激昂的讲说，内容多是岸上种族迫害以及鄙视海兽族的故事。青贝部落的鱼人虽然愚笨，但也懂得“鄙视”的含义，它们讨厌被鄙视，所以勾起了对于岸上种族的仇恨。

        青贝部落因此改变了食谱，将平曰里很少食用的人类、矮人、精灵等岸上种族列为了首席食物。

        这是青贝部落的又一次狩猎，它们发现了这艘香喷喷的帆船之后，没有做出任何警告，直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它们起初打算直接推翻这艘帆船，但在得手之前，帆船上面投下了一个爆炸物。它们在爆炸中死掉了几名同伴，只得散开，改变了策略，开始用游击战术，一点点撕扯船底，在结实的橡木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冰凉的海水迅速地灌入漏洞，加重着帆船的重量。大海像是无情的怀抱，将帆船拥在怀里，拉向了地狱的入口。

        有一些心急的纳迦鱼人直接跃出海面，像是一支支水箭，掌握着精妙的力道，准确地落在甲板上，或者贯穿脆弱的帆布。它们能用脚爪抓住横桁，倒挂在上面，发出让水手头皮发麻的叫声。强大的纳迦鱼人拥有人类剑士的实力，弱一些的也比普通成年人强壮，而且它们生了一副吓人的外表，光用一双毫无感情的鱼眼就能把水手们吓得丢盔卸甲。

        只有杀伤力巨大的火枪能让纳迦鱼人感到威胁，除此之外，它们展开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船员们在帆船沉底之前弃船逃生，但他们还没有游多远，就被纳迦鱼人拖入了海底。他们在失去呼吸前，得忍受着利爪与牙齿造成的剧痛。

        鲜血的味道能传得很远很远，连鲨鱼都被吸引过来了，可是这种霸道的鱼类也不敢打扰纳迦鱼人的进餐，只能在远处瞪着冷目干等着。

        青贝部落这个族群吃得酣畅淋漓，海下的画面是岸上种族终生都不想看到的。在这一餐进行到末尾的时候，有哨兵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又有一支船队赶往这里。

        有些纳迦鱼人没有吃饱，它们开始舔舐嘴唇。

        赶来的船队，正是恶龙海盗团！

        唐克孑然站在驾驶台上，冷峻地望着前面的血海。他脚下的是旗舰苍天号，后面的六艘船都要听从苍天号的旗语号令。整个海盗团蓄势待发，除了与行船相关的言谈，所有人都保持着静默。冰冷的剑柄跟木质枪托被海盗们粗劣的大手捂热了。

        长臂熊欢欢在船首处龇牙咧嘴，呼呼喘着粗气，嘶吼声跟魔炉的轰鸣非常接近，它满腔都是控制不住的怒火。它还记得同伴伤痕累累的样子，那都是纳迦鱼人造成的，它一直怀恨在心，今天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至于其余四只长臂熊，也都在其他船上跃跃欲试，它们的眼睛红得灼人。

        唐克调整着船舵的幅度，苍天号顺着他的心意前进。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感，他想知道加维提供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实用效果如何。他关注着海面的一举一动，也关注着整艘船的动态。一个肥大、肌肤布满鼓包的大蛤蟆颟顸地跳到了他的视线里。

        “团长，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十字疤在驾驶台下方站定，仰视着唐克。

        “直说吧。马上就要开战了，希望你的话题不要像老女人的唠叨一样冗长。”唐克通常不喜欢这群吐弹蛙的话题，因为这帮家伙一开口往往都是各种要求。

        十字疤的大肚子气得胀了起来，事实上它讨厌这个传话者的角色，可团里的吐弹蛙都奉它做老大。它直言道：“团长，船上的吐弹蛙找到了我，它们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大家不想跟纳迦鱼人为敌，因为我们都是海兽族，这场天杀的战斗可能会给圆石岛带来麻烦。”

        “麻烦！又是麻烦！”唐克厉声喝道，“为了这点所谓的麻烦，你们就要在这个紧要关头集体罢工？认清你们的身份，在大海上，你们是恶龙海盗团的成员！你听着，我要打这场危险的战争，这里面原因很多，纳迦鱼人挡住了我的去路，这是身为海盗的我所不允许的。而且我身上的伤口也驱使我这样做，我是个记仇的人，你也清楚我的这些伤口从何而来。这帮该死的冷血畜生今天必须得死在海上。如果你跟你的族民要明哲保身，”他的目光在此刻是无情的，“我会把你们视为无用的东西，帆船上不需要无用的东西。”

        一番言语轰炸，像是一记闷棍，猛抽在十字疤身上。十字疤心里窝火，浑身发颤，它气愤地建议道：“也许我可以试着跟它们沟通一下，让它们避开，这不是更好么？”

        “这不好。而且你没这么大的面子。你应该比我清楚，纳迦鱼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唐克撕破了十字疤的天真，他开始怀念先前靠系统招募出来的吐弹蛙，它们才是毫无顾虑的活动炮台。“十字疤，帮我打这场战斗吧。帮我获得胜利，让我们一起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别忘了，我跟蛤蟆岛是合伙关系。我是一个言出必践的合伙人，当蛤蟆岛给我带来好处的时候，我会用双倍的厚礼去回报蛤蟆岛的。还有，你也是海盗，拿出海盗的勇气来，我知道你的胆子很大。你要争取让你的族民跟你一样胆大。这对它们有好处，怯弱在大海上是无法立足的。”

        十字疤沉默了一会儿，上船的吐弹蛙都很胆小，这拖累了它在海上冒险的兴致。

        “我会跟它们说，一会儿我要战斗，跟我一起战斗的将会活下来，拒绝参战的将会被视为垃圾，被丢弃掉。这样你该满意了吧？”十字疤啐了一口，“该死的，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传话者了。”

        “很好，我很满意。你就这样跟它们说吧。”唐克目光中的寒意消退了几分。

        十字疤退下之后没多久，一道毫无生机的惨白鬼影飘上甲板，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白床单。

        弗朗基淡淡道：“它们就在前面不远处，正在飞速向这边游过来。”他补充道，“小子，让这帮畜生知道，就算在海底耍诈也别想打败苍天号。让它们见识这艘船的威风。”

        “你就看我们的表演吧。如果你心情好的话，一会儿还可以顺手帮我解决几条鱼人。”唐克的话语像是飞扬的海盗旗。

        “好吧。我去取龙甲黑刃。”弗朗基已经熟悉了唐克的软磨硬泡，凡是跟苍天号有关的战斗，他会欣然参加。

        天空依旧昏暗，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苍天号前部船底碾压在血海上，表面的铜皮发出犹如刀刃的寒光，将一块木板残片撞开。有两条急躁的纳迦鱼人故意窜出海面，发出嘶吼声，企图恐吓恶龙海盗团，但换来的却是海盗们杀意熏天的回应。苍天号发出了酒桶队形旗语，整个船队开始左满舵转弯。但是在队形摆好之前，已经有一条鱼人前锋跃出海面，打算从上方掠过，将苍天号的船帆刺破。

        一名半精灵弓手见状，将蓄势待发的毒矢射了出去。半空的鱼人中了这一箭，落到了甲板上。旁边的海盗呼喝着扑上去，一人一刀，将鱼人当场砍杀。

        这场遭遇战，正式开始！

        为了让队形顺利摆好，六艘船在前进时投下一枚枚深水炸弹，这种炸弹构造简单，可以利用水底的压力触发撞针，直接引爆。在深水炸弹使用前，海盗们已经调整好爆炸装置。他们可以通过调整，让炸弹在不同深度下爆炸。海盗们用可以四处移动的抛射器将炸弹投入附近的海面，这些大铁疙瘩会迅速地沉下去，接着在海底闷声引爆，激起高耸的浪柱。

        起初几枚深水炸弹打了纳迦鱼人一个措手不及，当鱼人群受惊之后，立即四散分开，凭借它们优异的速度，能够在爆炸前躲开。

        对于海盗们来说，能让纳迦鱼人暂缓攻击就足够了。

        纳迦鱼人碍于深水炸弹的威慑，发起的进攻很疲软，只有十几条鱼人冲了上去。让鱼人们惊讶的是，它们的爪子无法对包着厚厚铜皮的船底造成威胁，哪怕是把爪子挠出血也不行！而那些蹦上海面的鱼人，由于数量少，同样难成大气。更何况，海盗们的火枪跟毒弩可不是吃干饭的。

        像是酒桶状的圆形队列顺利摆好了，苍天号为首，紧咬着小夜曲号的船尾，六艘船保持着绝佳的距离，既能利用圆形形成交叉火力网，又保证炮弹不会打到自己人。船队首尾相顾，环环相扣。船队勇敢地收起了船帆，这宣誓着海盗们要跟纳迦鱼人战斗的决心。

        深水炸弹只能起到威慑作用，队形摆好之后就停止了抛射。海盗们接下来将许多木桶打开，两人一组，将木桶里的深红水母倒入海中。这群冷血小杀手重归大海，开始优雅地游动。不明真相的纳迦鱼人撞到了这些小杀手，感觉到肌肤一阵刺痛，起初不在意，可没多久就发现浑身麻痹，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红色的，小东西，危险！”纳迦鱼人们吃到了苦头，在海水里争相传告。

        深红水母的购入价很高，不过唐克忍痛付出血本，买了足足两千只。幸亏这种水母生命力跟繁殖能力都很强，两个月过去，已经壮大了不少，只要留一部分继续繁殖，可以尽情当做水下武器来用。

        深红水母做为第二波进攻武器，给纳迦鱼人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这群水母慢悠悠地移动，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墙壁，阻碍着纳迦鱼人的进攻。被炸死跟毒死的纳迦鱼人达到了三十多条。鱼人们感觉暴跳如雷，不过丝毫不会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感到伤心。

        海盗团这一战的开局算是旗开得胜，唐克享受着这份愉悦，他在甲板上来回巡视，偶尔动手将木桶中的水母倒入海中，间接获取杀死鱼人所带来的奖励点。深红水母只剩下几百只了，唐克下令停止使用，改用另外一样武器展开进攻。

        石油。

        大量的石油被倒下去，在海面上开始扩散，像是一层黑色的奶油，不依不饶地附着在海面上。海流会冲走石油，但船队也在随波逐流。

        鱼人们消停了一会儿，等待着深红水母渐渐游开，这时候，它们凭借着优异的嗅觉闻到了海面上古怪的气味，这种味道很陌生，它们对陌生的东西保持着警戒。鱼人们展开试探姓进攻，只派遣十几条游上去，这十几条活鱼很快就变成了死鱼，石油堵住了它们的鱼鳃，让它们明白了石油跟海水大大的不同！

        鱼人们连连受挫，但没有放弃的想法，它们只是觉得这帮海盗是有备而来，变化多端的手段简直阴险之至！鱼人们不敢再窜出布满石油的海面，又对于结实的船底毫无办法。

        这种僵持刚持续了一小会儿，不甘平静的海盗们开始用炮弹射击水底，尽管是盲目射击，还是打中了几条。其中还有一道空气弹效果犀利，在海底发出一阵嘶鸣，将一条鱼人的胸膛打了一个窟窿。

        由于加农炮无法斜角射击，所以炮弹都是由吐弹蛙们发射的。

        鱼人们已经气得把自己的鳞片都抓了下来，它们在海底不停地咆哮，形成愤怒的交响曲。它们苦等了足足半天，海面上的石油终于被冲走了，露出一片空白。

        “哈哈！他们黑色的水，用光了！进攻！”鱼人首领兴奋地发出进攻号令，随着它的指引，周围的鱼人化作一道道水箭，射向海面。

        可真相却是，海盗们也受不了这种长时间僵持，故意停止了倒入石油的动作，勾引鱼人们展开进攻！

        鱼人们无法洞穿船底，只能选择跳上甲板跟海盗们硬拼。

        “开炮！”随着一声高喊，六艘船对圆圈中心展开炮击，将从圈内露头的鱼人打压下去，少数炮击侥幸炸中了鱼人，绝对是一击毙命。

        鱼人们开始通过船队阵型外围进攻，除了被炮火轰杀的，以及被残余石油堵住鱼鳃的，登上船的鱼人约有五十多条，这个数量的鱼人绝不可能打败一千五百名海盗！海盗团通过一番拼杀，以及运用各种专门克制鱼人的武器，在这场战斗中大获全胜，陆续杀死了上百条鱼人。

        “纳迦鱼人们听着，打败你们的是恶龙海盗团！以后记得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统统给我滚远点！”海盗们振臂高喊着。

        以凶狠而著称的鱼人们吃到了大苦头，在战斗中一直处于下风，凡是冲上海面的鱼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奈之下，鱼人们只好放弃进攻，不过没有远去，而是鬼鬼祟祟地监视着这支船队。

        唐克又派遣弗朗基下潜打探情况，得知了鱼人们尚未远去的事情，他不能这样干耗下去，便指挥船队张开船帆，迎风前进。在船队前进的过程中，抛下了一张张“千刀万剐”渔网。船只一边前进，一边让这种球形网在船底吊着。过几天之后，海盗们一拉网，发现网里面躺着几具泡烂了的鱼人尸体。而那群纳迦鱼人在接下来这段航行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是学乖了。

        唐克经此一战，对于从小海盗城买来的这批武器大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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