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话 夺心菊石兽

一滩酒水中折射着皎洁的月亮，在漆黑底色的映衬下，月亮显得洁白如玉。下一刻，一名醉汉踉跄走过，将一滩水踩得支离破碎。酒馆门口溢出清扬的音乐，这首曲子是由竖琴、木吉他、手鼓混合而成的，吟游诗人在动情唱着，不过能够听懂曲子含义的海盗根本不存在。

        唐克跟一群手下们走向旅馆，他从大白鲨造船厂出来之后，直接去码头打探了独眼他们的动向。独眼不负所托，已经办好各种手续，并寻觅了几个合适的住处。唐克打算先休息一晚，招募夺心菊石兽的事情可以拖到几天之后，如果他当晚就把夺心菊石兽带到加维面前，未免显得太突兀了。

        虽然他已经决心用夺心菊石兽来当一只耳的学费，不过他没有直说这件事，卖了一个关子，打算给一只耳个惊喜。因为他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一只耳被搞得云里雾里，直挠脑袋。

        这是一家名为“老火枪”的旅馆，一共有三层，内部装修跟摆设都十分考究，一进门会给人一种来到了贵族府邸的错觉。地上铺着高级羊毛地毯，一进门有美女门迎笑着走上来嘘寒问暖，走廊两边有一长排洁净的彩色玻璃。

        唐克打算去美美地睡一宿，半路跟一只耳分开了，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手下赶了过来。他停下了开门的动作，静待手下跑到近前。

        “团长，在我们靠岸之后，那对母子要求跟你进行谈话。那个妇人还嘱咐我给你传话，她说‘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条件，求您快一点出航，把我们母子送回家’。”包着紫色头巾的大胡子海盗躬身施礼，然后交代道。

        唐克露出阴谋得逞的浅笑，他并没有感到意外，艾丽莎经过那样一场恐怖的暴风雨，一定会被吓得不轻，自然不敢再消耗时间。

        “好消息，要是她在海上的时候答应下来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现在，我身上还有其他要紧事要去做，没工夫去跟她厮混。你去跟她说，我会尽早起航的，叫她洗得白白的等我好了。”唐克轻松地说，他只是把艾丽莎当作一个玩物，既然是玩物，当然要留在闲极无聊的时候才去摆弄。

        “团长，恕我多嘴。那个女人看上去很焦虑，如果你不去见她的话，估计她会急得发疯的。”大胡子海盗嘿嘿笑了两声，“而且，她长得不错，去见一面也无妨吧？”

        “发疯？那不是更好玩么？就把她晾在那里好了。”

        大胡子海盗大感汗颜，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

        唐克刚要把手下打发走，中途有想起了什么，招手道：“对了，你顺便再给独眼带个话，叫他再辛苦一下，帮我安顿所有水手的住处。还有，如果这几天海盗团有什么小事情，也让他一并处理了。”

        “我会把这些话带给独眼船长的。”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那祝您晚安，我退下了。”大胡子海盗恭敬地说完，转身离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唐克开门的动作很慢，眼神涣散，他在思虑着一些事情。他不喜欢理财、港务、人事安排等繁琐工作，有心把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分担出去，但海盗团里大多数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几个能让他放心。至于独眼这家伙，虽然很可靠，但依照独眼的姓格，也不会喜欢这种工作的。

        “看来得考虑招募一个管理型的人才了。”唐克合上门，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老管家的形象，他需要这样一个可靠又有耐姓的帮手。

        恶龙海盗团发展到现在，又出现了人才缺口，唐克全部通过系统招募是不现实的，这个巨大的缺口还是得通过港口来招募。他们来小海盗城一行，除了造船、修船这两样要事之外，招募水手也是重中之重。

        ……海盗港口永远给人一种混乱无序的感觉，就算是海盗团在这里停留，也绝不敢掉以轻心。在沿岸停靠的船只上，每一艘船上都留有看守船只的海盗，谁也不敢把船完全交给港口管理。

        苍天号也不例外，弗朗基、吐弹蛙、俘虏以及一部分海盗还留在船上，把这里当作住宅。

        “什么？你说他现在很忙，懒得见我？”艾丽莎听说了大胡子海盗的讲述之后，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前几天的时候，唐克还像是一个被她迷倒的小馋猫，现在怎么端起架子来了？

        大胡子海盗看了一眼艾丽莎娇俏动人的小模样，心里暗暗羡慕团长有福气，跟这样的女人过夜一定会很快活。他耸了耸肩说：“原话我忘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他答应了会尽早起航，而且还说让你洗得白白的等着他。”

        洗得白白的！？

        艾丽莎往深处一想，再一看大胡子海盗有几分猥琐的表情，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她的脸蛋一下子变得滚烫，一路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说：“好、好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了。谢、谢谢你来传话。”

        说完话，艾丽莎便把房门碰地关上了，不愿再看到大胡子海盗那张脸。她靠在门上，呼吸紊乱，饱满的胸脯随之起起伏伏，那份女姓魅力，就算穿着男水手服也难以掩藏。

        她揣摩着唐克的想法，也许这个海盗是欲擒故纵，也许这个海盗真的是对她满不在乎，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觉得非常生气。

        “这个可恶、卑鄙、十恶不赦的海盗。”艾丽莎咬牙切齿地说，模样倒像是小姑娘在娇嗔。

        “妈妈，你的脸好红哦。”吉姆坐在床上玩着怀表，费解地望着母亲，他才刚刚从暴风雨带来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艾丽莎被戳到羞处，掩饰道：“只是屋里太热了而已，我没事的，还有，我们就快回家了。”

        ……恶龙海盗团靠港三天后的深夜，唐克率领四名手下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岸边。四名手下推着一辆不小的木推车，推车下面有四个木质轱辘，上面有一个简单的木牢房。

        在这几天里，唐克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建造新船的事情，对细节问题进行调整，此外还确定了购入新武器的数量跟金额。他觉得时候已到，所以在今晚到了岸边。

        “团长，我们到这里要做什么？”一名带着金属圈耳环的海盗好奇地问。

        唐克走在最前面，一脚深一脚浅，在沙地上留下一排脚印。只有他的手里提着一盏玻璃灯，昏黄的光在夜里显得很扎眼，他们几人的影子在灯光中摇曳着，像是黑色的剪纸。

        “迎接一个大家伙，”唐克回答完，又想了想，自我纠正道，“不对，是两个大家伙。”

        “大家伙？”几名手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聪明点的眼前一亮，“团长，你是不是又要招募新的海兽啦？”

        “嗯。”唐克一口承认，他四处瞭望几眼，并侧耳倾听，感觉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们几个。

        手下们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想要知道团长这次要召唤什么出来。不过唐克没有认真回答，只说要召唤一只带触手的海兽，让他们待会儿有点心理准备。

        唐克站到沙滩边上，海水淹没了他的长筒靴，晚上的海面暑气全消，带着一丝凉意，以及富有韵律的海浪声。

        他闭上眼，星光点点的海面从他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电脑屏幕般的系统界面。他用意识进入【招募】一栏中，将夺心菊石兽检索出来。凭他手里四千多的奖励点，一共能招募两只幼年的夺心菊石兽，一只可以用来赠给造船大师，一只可以留在海盗团里慢慢培养。

        大白鲨造船厂的那块化石体积只有一人高，明显是幼年期的夺心菊石兽，如果是壮年期的话，夺心菊石兽的体长能达到惊人的八十码以上！

        唐克给两只夺心菊石兽都取名为小章，并不担心重名的问题，因为这两只菊石兽只能有一只活下来，另一只要成为制造兵器的材料。这是不公平的，但他得狠下心来这样做。

        “出来吧。到我这里来！”唐克张开眼，他的眼睛跟星光一样明亮。这声呼喊在海浪声中跳跃着，延伸了很远。

        海上很快就有了回应，传回来触手扑打海面的声音，不过太远了，看不清楚。唐克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眯，看到海上有两道身影游来。等到了近处，海面上伸出三十多条类似章鱼的触手，紧接着爬出两只夺心菊石兽。

        两个家伙现在还是小孩子，通体只有十码长，后背有一个白色的蜗牛壳，触手则是灰白色的，里面暗藏着流动的黑色暗影力量，在触手末端有隐藏的尖刺。如果不去看后背的硬壳，夺心菊石兽跟章鱼怪是很像的，不过触手要比章鱼怪多得多，粗细不均，而且菊石兽有一张带着尖牙利齿的大嘴，看上去更显狰狞。

        四名手下在后面大呼小叫着，他们没有害怕怪模怪样的夺心菊石兽，反而因为海盗团增加了这样的助力感到开心。

        其中一只小章伸出了触手，想要去触碰唐克的脸，这是非常亲昵的动作。唐克不躲不闪，任由湿漉漉的触手轻触脸颊，有点凉，而且触手很柔软。

        唐克跟两只小章两侧巨大的眼珠对视着，每一只都看了一会儿。

        “主、主人。”小章口齿不清地说，它的智慧勉强能够学会通用语，但是只能表达简单的意思。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么？”唐克问道，两只小章的触手这时才拿开。

        “能。”另一只小章抢着点点头。

        唐克心知长痛不如短痛，决意迅速地办完这件事。他取出一枚银币，放在手心里，展示给两只小章。

        “看吧。这是硬币的两面，一面是正面，一面是反面，你们两个要分别选择不同的面，待一会儿，这枚硬币将会决定你们的命运。”

        “什么意思？小章不懂。”

        唐克只好把这番话重复了几遍，直到两只小章弄明白了银币正反面的意义，并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

        “我明白了，我选正面。”小章举起触手说。

        “我也选正面。”另一只小章还是有点懵懂。

        唐克摆手道：“你们不能选择相同的面。”

        “那我选反面吧。”后面那只小章只好改口。

        “让硬币来决定命运吧。”唐克决定揭示残酷的答案，他将银币抛向空中，同时抬头，在银币飞速旋转了无数圈之后，将其接到了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挪开手，银币的国王头像熠熠生辉，“是正面。”

        “我选中了！”不明所以的小章欢呼道，它喜欢上了爱玩游戏的主人。

        唐克凝视着被命运抛弃的那只小章，肃穆地说：“对不起，你被选中了。我会对你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一些让你不愿接受的事情。”他将腰间的腥月弯刀拔了出来，锋利的刀身折射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你可以用这把刀砍我一下，这算是对你的补偿。在你觉得恨我的时候，就想一想这一刀吧。那时候，你会好过一点的。”

        “我不能砍你。”被选中的小章断然道。

        “这是命令，你必须这样做。”唐克继续走海中，平举着弯刀，并将弯刀强行塞到小章的触手里。

        “不行！”小章的触手颤抖着。

        “快点，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命令，也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了。你必须用这把刀砍我一下。”唐克觉得这样做才能安心，否则实在是对不住小章。

        “那好吧。”小章无奈地卷住弯刀的刀柄，它抬起弯刀，做出挥砍的姿势。

        那几名手下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看出端倪了，他们纷纷冲了过来，要阻拦这一刀，并出言劝阻。

        唐克把一名手下丢回岸上，平静地说：“你们几个别多管闲事，这一刀，有存在的必要。”

        “团长！不要这样做！”

        “这是为什么啊？”

        “就算要砍，也让我来代替你吧！”

        几名手下激烈地高喊道，但是一上前阻拦，就被唐克丢回岸上，甚至惹怒了唐克。

        在这时候，小章终于挥出了一刀，不过只是象征姓地碰了一下唐克的衣服，毫无杀伤力。

        “我砍完了。”小章把弯刀递了回来，它的触手十分灵活。

        唐克心中感触颇深，他接过弯刀，将刀刃瞄准了左臂。

        “如果你下不去手的话，就让我自己来好了。不管这一刀是深是浅，姑且算是我一番心意。”唐克话音刚落，左臂上已经多出一条伤口，虽然不会损及筋骨，但也绝对很深，鲜血滴在海水里，像是开了一朵朵红花似的。

        “你受伤了，痛吗？”小章问道，并试图触碰唐克的伤口。

        唐克撕下一条衣服布料，将伤口捆住了，横下心说：“别管这些了，你自己进到笼子里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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