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宗昊天的绝情

“宁玉，你怎么啦？”宗昊天觉得此刻的宁玉有些蹊跷，所以出言询问她。

        宁玉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宗昊天稍不留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一旁的小厮见状立刻上前蹲下去捡起酒杯，却在拿住酒杯的瞬间，惊声尖叫一声，双眼瞪大，整个身体几乎动弹不得。

        宗昊天怒吼:“混帐!你叫什么?”

        小厮单手指着二人的桌下，语气颤抖着:“那里……有血，好多血……”

        宗昊天猛然意识到不对，将桌帘掀起，一大片粘稠的血迹映入双眼，他将目光移向宁玉，看到她的腹部插着一把尖利的匕首，她一动不动，静静地感受着身体内血液的流失，美酒佳肴，脂粉刺鼻。

        他没有来得及嗅到血迹，她的粉色薄裙被鲜血浸润地异常耀眼。

        宗昊天将她移出了血水中，摇晃着她的身体:“宁玉，玉儿，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我没有想你死，我们现在去找太医……”

        “昊天，来不及了……”失血过多的她，已经无力再多说什么了，她想说的其实很多，却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说了，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开始懂了两个字——宿命。

        这是她的宿命，无论是在宗子尧的身边，还是宗昊天的身边，她都逃不了这一死，这是天命所归，她一点做不了主。

        周围的管乐此起彼伏，仿佛低泣，她彻底合了眼，眼前的翠玉珠帘散落消失，她终于不再理会这俗世。

        她的温度逐渐在他的怀中散了去，宗昊天有一丝不甘，他好想问一句她，在她心里，爱的是宗子尧，还是她多年的夫君宗昊天？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众舞姬在原地旋转环绕，奏乐声音绕梁不绝，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不都敢停止退下。

        直到入口处响起了宗煜安的声音:“大哥，我来看你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宗煜安大步穿过众舞姬之间，看到已经气绝身亡的宁玉，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宗昊天的怀中。

        “大哥，大嫂她……出什么事情了？”宗煜安感觉到震惊，若他没有猜错，这一切应该是拜他这个大哥所赐。

        宗昊天将宁玉的头发轻轻梳理一番，随后平静地放了下去。

        他抬起狠戾的眼眸，看得宗煜安头皮发麻。“你来干什么？”

        宗煜安后退了几步，怯生生地说着:“我听人说，大哥府上给沐王办庆功宴，所以我特地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宗昊天的冷漠让他心惊，他这个大哥，他越来越害怕了，貌似自从皇宫家宴那一次，他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宗昊天对着宗煜安淡然一笑，“你来得正好，将这具尸体丢到沐王府的门前，想必这个时候沐王府应该也在大肆庆祝，我们就再为他们添一点彩头。”宗昊天说罢转身走开。

        宗煜安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只能听命于他的大哥。

        沐王府上，大摆宴席，到处都是喜悦庆祝之声。

        突然一个巡逻的丫鬟一声尖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闻声赶往大门处，就看到了一具血淋淋的女子尸体。

        顾芊扬跟在宗子尧的身边，向前凑了凑，一阵血腥味呛入口鼻中。虽然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顾芊扬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熟悉感。

        直到天残的突然出现，才验证了她的猜想。

        天残面色煞白，急忙跑了过去蹲在尸体旁边，将手指凑近她的鼻子去探她的鼻息。

        天残将其抱起，解开自己的袍子将她包裹了起来，顾芊扬笑吟吟地转身对众人说道:“只是一场普通意外罢了，大家可不必放在心上，都散去吧！”顾芊扬出言，众人皆来向沐王告辞，各自回府了。

        顾芊扬认得出来，那具尸体，是宁玉。

        她干涸的身体很明显是失血过多而死。

        只是她的容貌被毁，分明是有人欲盖弥彰，既然人已经死了，顾芊扬也不愿将她的身份揭穿，想必不日就会传来昔日的太子妃宁玉一夜暴毙的消息。

        宗子尧也都看得清楚，他心里都明白，这是宗昊天给沐王府的下马威而已，他是在威胁沐王府，很显然，接下来，宗昊天会有大动作了。

        沐王府的宾客渐渐散去，天残独自一人抱着宁玉的尸体出了城外，找了一处安静的土地将宁玉葬了下去。

        他找来一块长木板，割破了手指，想为她立个墓碑，却在着手的瞬间又撤了回来。

        他负手而立，嘴里沉吟许久:“这些年，每死一个暗卫，我都为他立一个墓碑，可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你的真名是什么了，只知道宁玉这个称呼，姑且就叫你宁玉吧。你为了沐王，前赴后继死里逃生了数百回，后来你为了太子背叛了沐王，这一生，你什么时候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不过对于暗卫而言，生死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以后这世上的尔虞我诈与你无关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矮土堆，里面葬着一具尸体，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风华正茂的女子。

        天残想到他们一群暗卫彼此互相扶持着躲过明枪暗箭。

        “宁玉你还记得吗？那一次偷袭敌营的时候，我曾经呵斥过你飞檐走壁的本领太差，脚底打滑，重心不稳，容易被敌人发现，你一气之下，脱离组织独自一人闯入敌军的粮草地，以自己为诱饵藏在粮草中点燃了一把火，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以后一定非比寻常，果不其然，后来你我就成为了沐王最亲近的护卫。”

        寒凉的夜里天残忽地抽泣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些，大概是好多年都不与人说这么多话了。”

        寂静的夜里野鸟一声短泣，天残蓦地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开，将那座矮土堆留在了身后，宁玉，我差点就忘记了，我们是冷漠无情的暗卫，这一生，都没有自我。

        天残目光坚定，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向着沐王府的方向走了去。他知道，前方的血雨腥风还需要他打起精神去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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