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散修

　　傍晚时分，雪村早已平去嘈杂十分寂静，月神在云和的带路下，缓步向村中的暗室走去，月神长长的斗篷拖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云和在月神身前领路，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拢了拢外衣，心中暗叹“今夜这寒气怎么这么逼人！”眼见就要到族长的暗室，赶忙快步上前打开了暗室的门，先钻进了屋子里

　　月神缓步跟随，可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算得上是汹涌的热浪，正向前的身子不由的被热浪顶的回退了一步，低头看去只见外间屋子的地上随意摆放了许多火石

　　“这是想直接打散我的修为吗”月神皱了皱眉心里想着

　　“再等下，术法我太久没练了，布阵会有些慢，咦？这里怎么画来着？”

　　云皎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那个，我们族长有些时候不太靠谱，还请见谅”

　　云和见此情景，一脸无奈小声对月神说着

　　月神侧着头表示默认，没一会儿云皎从里间闪了出来，埋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火石，又闪回了里间，继续布阵去了，月神又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才听见里间传来声音

　　“云和，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云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月神，然后退出门外将门关严，月神才向里间走去

　　只见云皎趴在地上左画一笔，右补一下，法阵画的实在难看

　　月神皱着眉走上前将云皎拉起，掏出怀中的觉意铃随手丢给了云皎

　　“你的术法我实在不想承认是我教的”听觉意铃响，云皎嘟囔道：

　　“术法是人族仙族修的，妖族只修精元”

　　“可我记得你好像只修灵咒”

　　“我是你养大的，当然你修什么我练什么喽”

　　月神也懒得继续与他相互调侃下去，随即解下斗篷拿起一旁的长枝对着阵法左右修正了两下，然后一将长枝抛向一边直接向阵中走去

　　云皎见她面色平静的坐进阵中，心中愈发不忍“修为一散，你将连凡人都不如，若六界有人知道你没了修为，不光名声怕是性命难保，魂魄难宁，还有……”

　　“置之死地而后生”月神抬头打断了他的话，清澈的眼睛神色坚定漠然

　　云皎见此快速偏过头不再去看她的眼，只能咬着牙语气无奈的说到

　　“我守在这里为你护法”

　　说完转身退到墙角，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觉意铃，爆出青筋

　　月神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催动法阵推动体内气血，若换做平常，她根本不用这么繁琐的办法，可如今月神已经虚弱到气血凝滞，不得不借助外力

　　随着气血在体内开始流动，伤口又开始向外渗出血，月神眉头不由的拧在了一起，表情痛苦，当气血终于如正常人一般运行时，月神快速在身前捏出法决，周围的五行原石逐渐被点亮，直到阵中最后一块原石亮起，月神身上缓缓散发出一股光雾，犹如月亮的光芒，温和平静却略带清冷的寒意，不多时阵中的火石逐渐燃起火光，且火势越来越凶，而外围摆着的水精原石，则阻挡了火势的扩散，也掩盖了这惊天的秘密，就这样月神精纯的修为化为光雾在那火石的烈焰之中被逐渐燃烧殆尽

　　云皎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逐渐红了眼框

　　漫漫长夜甚是煎熬，直到天边晨曦破晓，法阵中央的光雾逐渐稀薄散去，月神感受着自己已经冰冷空荡的灵府，一时竟有些无助，手掌贴在左腹的伤口上，此时神情如同小孩子般委屈的张口低语

　　“伤口好痛”

　　云皎从未见过这样的月神，狼狈无助的模样像一个做错事刚被教训完的小孩，身上没了清冷高傲，从前的月神因修为高深莫测，所以声音都是空灵的，总给人一种难言的威严，可如今声音嘶哑无力，新换的白衣又被鲜血染红，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憔悴

　　月神艰难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可脚下虚浮，没走几步就向地上摔去，云皎急忙上前揽住，将她扶了起来，失去修为的月神再也无法强撑重伤的身子，云皎只得横抱起月神向外走去

　　云皎抱着她，发现在她身上再也感受不到那特殊的元力波动，知她还是迎来了最坏的结果，颤抖的开口

　　“你…会没事的…对吧”

　　月神嘶哑的声音虚弱的说

　　“我曾说过，神其实就是个运气好些的凡人，机缘巧合下拜托了一时的生死而已，可好运气总会耗光”

　　“那我的好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云皎努力不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也不想聊的沉重语气故作玩笑般的说着

　　而此时的云和依族长的命令远远躲在暗室周围，见族长抱着女孩走出暗室，吃惊的望着两人，念叨到“族长不是素来讨厌与人有肌肤接触吗？这……”

　　“月神这个头衔总是会让人忽略你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事实”云皎轻声的诉说着事实

　　“……我活了太久了，这很正常”

　　“我小时总觉得你们神就是高高在上的”

　　月神苦笑的解释道：

　　“那是他们见了我与兄长就往地上趴，更没什么人愿意亲近我们，其实有时我很好奇在你们眼中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

　　“从我对你有记忆起，就觉得你高贵、清冷，却待人温和，出尘不染却不浮世事，性情潇洒不羁，做事有时还会离经叛道

　　月神听完这番话，默不作声的想着什么

　　“那个觉意铃我是用不到了…你看着处理吧，你若想留着便留下”

　　清晨的雪村路上无一人，在金色的阳光下很是宁静，此情此景也让人莫名的安心，云皎不由得问出心中困扰多时到疑惑

　　“你……恨吗，如今的一切”

　　月神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说

　　“我从未恨过怨过，只是太过伤心失望罢了，更何况有因便有果，而这一切已由不得我来结束……”

　　云皎忽然问

　　“你还记得我小时侯向你承诺过什么吗”

　　月神想了片刻

　　“不记得”

　　云皎却一笑，说到

　　“半月后，是凡界修士的拜门大会……从头开始吧”

　　月神沉默片刻，心中有句想问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说了句

　　“我好想就这样做个普通人……”

　　云皎听了这句话，突然笑了，月神也轻笑出声，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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