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失魂

　　阿荼仙哂笑一声，云九琅抬脚拿起一枚乾坤袋，取出了一壶酒反手置于桌上：“你酒量甚好，可从未与我喝过一杯，就今日吧……”

　　阿荼仙闻言二话不说，讲桌上的半杯茶，随手向门外倾洒，一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不想问你，这一万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九琅闻言只是笑着，心中：“明明都猜出七八分了！”

　　阿荼仙：“后悔吗？”

　　云九琅接过斟满的酒杯，毫不犹豫的：“不后悔”猛地灌了口烈，喉头回甘：“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啊！”

　　阿荼仙也是闷头一饮而尽：“替你可惜啊！”说着又倒了口酒

　　云九琅嘴角一撇：“还没问你呢！人找到了吗？”

　　阿荼仙手上动作一顿，声音略带委屈：“嗯……找到了……只是剩一副尸骨罢了！”又是仰头一杯酒下肚：“我亲手刨开了他的坟，你猜怎样……里面尸骨是一男一女！”说着语气是对自己的调侃不屑

　　云九琅只是静静听她略带幽怨的说着：“不想与我共长生……就宁愿这般伤害我！”

　　云九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以你的性子，定将来龙去脉查清了……”

　　阿荼仙眼神落寞：“是……”

　　云九琅放下酒杯，侧手支着头：“看开了？”

　　阿荼仙轻纱拂动：“就像你说的，时间久了，就看开了，那些留不住的，也终究……”闻着酒香，眼神迷醉：“……你与玄降呢？”

　　云九琅样子慵懒：“你不说……不问吗！”

　　阿荼仙又是一杯酒：“切……不说罢了！”

　　云九琅哂笑：“他对我下了锁心咒！”

　　说着掀开左臂，露出那陈年刻骨的伤疤，阿荼仙凑近细细看去，眼见伤疤之中有一条难以察觉的红线：“那你的记忆……”

　　云九琅反而露出得意的笑：“想让我忘记，谈何容易！”

　　阿荼仙不解：“那你……又都想起来了！”

　　云九琅遮住伤疤，将手覆在其上，失笑摇头道：“便当我忘了吧……”

　　阿荼仙长长感叹出声：“我们皆是难成眷属的！”

　　云九琅：“有情似无情，天长恨别久……”

　　阿荼仙闻言举杯，云九琅拿起手边的酒杯，对碰

　　夜深了

　　云九琅许是喝的醉了，歪头看着阿荼仙那一身的黑纱，映着身后红烛的火光

　　思绪遥遥飘到，红堂之上，转眼间是那院中架起的火堆，燃烧的猛烈

　　云九琅起身走去，磕磕绊绊的跨出门槛，看见院中驻立的少女，一身大红里衫，手中是那亲手绣上的龙凤呈祥，被人架立在一旁的赤峰玄降同是一身里衫，看着面前一双紫眸，只剩满目冰冷，脸色决绝的人儿，甩手将喜服丢入火堆

　　看着火堆中渐渐燃起的嫁衣，转身冷冷下令：“将赤峰玄降丢出神宫……”

　　云九琅看着月神眼眶强忍的泪珠，静立原地，面前的场景随着月神的离开，化为飞灰消散

　　还是岚院，地上早已熄灭的柴堆，画面又是一转

　　无人的宫院，月神失魂落魄的扑倒在火堆旁，伸手从黑焦的炭灰中扒出一片未烧尽的衣角，那满是黑渍的红布片，缓缓贴上胸口

　　心中一道男声响起：“月……你作这场戏值得吗！”

　　云九琅同月神声音一同响起，答非所问：“红烛尽，终生误，红绸上锦绣呈祥的图案，再留着只是笑话……”

　　云九琅笑了起来，模样有些癫狂

　　阿荼仙站在门边，看着已然醉了的云九琅，只是静静陪着她

　　遥想起那年

　　阿荼仙看着面前缓缓漂浮出现的信大红的信笺，猛然拿过拆开读起：

　　“阿荼仙敬启，此次是想与你说一桩喜事……是不是看到这红筏就猜到了？没错我想趁此为我举办一场喜宴……虽是一场独角戏，可我还是想任性这一次……可不许暗地里骂我，对了，上次你于信中问我，这一场豪赌，搭上名声与性命，值不值得，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近来所布的大局过半，我体内的蚩尤元神，也已无法压制，时常趁我失神被他夺躯……同归于尽之前，我还是得为他铺平道路，才肯放心，所以做事并未留下后手……啊！你再说我傻我也认了！

　　老规矩……若我之后了无音讯，这封便算做遗书，无需昭告天下，无需让兄长知道，若有机会，你来魔界，神宫梨花海棠树下埋着的东西替我带走……”

　　阿荼仙咒骂道：“傻子！”看着面前蹲在火堆前，扒着灰炭的云九琅，快步走上前：“你这才喝几杯啊！就醉的耍起酒疯了……“

　　云九琅如同孩童，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不小心，把我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阿荼仙一脸冷艳：“你……丢了什么东西！”

　　云九琅盘腿坐在地上，认真的掰着手指道：“我亲手绣了好几个月的嫁衣……还有……他的心！”

　　看着云九琅难过痛苦却又发泄不出的情绪，阿荼仙对着此事不争气的云九琅，低吼：“当初干嘛嘴硬！”

　　云九琅瘪嘴，情绪似乎找到宣泄口，声嘶力竭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跟他怎么说嘛！我要跟蚩尤同归于尽……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我其实是在为你铺路。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拜堂成亲是我一厢情愿的真心……”

　　阿荼仙生怕她声音太大，将人引来，赶忙施法作障，将其圈在其中

　　云九琅劈里啪啦的说些什么，阿荼仙之后委实一字也没听见：“堂堂月神，怎么就活得这般窝囊……当年是，如今还是……”

　　云九琅吹着冷风，捂着胸口，寒意骤然蔓延开来，云九琅陡然倒地，一脸痛苦

　　阿荼仙见状赶忙蹲下身子：“月……你怎么了？”

　　阿荼仙施法探去，心下大惊：“失魂症犯了！”

　　缺失了一魂一魄之人几乎没人能活，而当年的她并非普通人，还是月神，强大的修为堪堪能弥补缺陷，在众神与阿荼仙的全力之下，使她保住性命却患上此症

　　此症不会立即要人性命，但会使人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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