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日上三竿，在被秦晃不知按掉多少次的手机第n次响起时，秦晃一脚蹬飞白色的被子，抓起手机想给他来个碎尸万段。

        扔出去的瞬间又忍住了，他现在是个只有二百五十块的穷鬼。

        屏幕上“杨经理”三个字还在明明暗暗，秦晃按下了接听，管他羊经理，马经理，秦晃今天一定要骂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你个爬虫是爹死了？还是去投胎了？到现在还没来上班？一早上你挂了我多少电话？今天是周一！周一！你知不知道今天纪总裁来公司视察，突袭的还是我们研发部！……”

        秦晃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怒气倒要把信号都点燃了，如果不是隔着网线，秦晃毫不怀疑杨经理会直接招呼自己两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晃漫不经心打断杨经理的话，别人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和你有什么关系？虽然我们公司只是纪氏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虽然我们部门只是子公司里的一个普通部门，虽然你只是普通部门里的一个基层员工……”

        “闭嘴！”秦晃被杨经理的排比句绕得头都大了，这么啰嗦的人在他的世界舌头早就没了：“扰你爹的清梦了！”

        杨经理一噎，显然没料到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的秦晃会说出这样的话，平时自己骂秦晃比这难听多了，他也只是默不作声，从不反驳。

        对面的声音慵懒而戏谑，是秦晃的声音又不像他的语气，杨经理多嘴问了一句：“你是秦晃？”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空气。

        “秦晃，你个逼崽子又挂电话！”杨经理的吼声响彻整个楼层：“有本事别来上班！”

        秦晃还真有本事，蒙头又睡了起来，这副身体跟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越睡越乏。

        杨经理可就发了愁了，早上纪总裁莅临开发部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整个部门的人那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卖力演绎着勤奋的工作人员。

        谁知，平时第一个到的秦晃今天却没了人影，本来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无所谓，不曾想纪总到研发部只是因为对公司前段时间上市的一款智能脑电波追踪仪提起了兴趣。

        好巧不巧，其中一段纪总裁不甚理解的核心程序代码就是秦晃写的，连技术总监都无法解释清楚，在纪总裁面前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纪总在最角落里那张办公台边站了一瞬，拿起桌上写着『秦晃』的铭牌看了一眼又放回原处，只轻飘飘留下一句“秦晃来了让他到总裁办公室”。

        眼看中午了，秦晃是来不了了，杨经理双腿打颤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想着怎么向总裁汇报情况。

        如果直接说秦晃旷工了，不知道总裁会不会治自己个管理不当之罪。

        本来他们公司就是因为在同比公司中效益最差，纪总裁才空降过来指导工作的，全公司的人都在尽力捂着小尾巴做人，他可不想做那个被打的出头小鸟。

        杨经理这么想着，又在心里把秦晃祖宗都骂了十八遍，才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你说秦晃父亲去世了？”纪总裁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杨经理。

        分明是平常稀疏的语气，杨经理却从中读出了质问的威严，那男人的目光更像一把锐利的剑高悬在自己头顶，杨经理头也不敢抬。

        他突然后悔起自己的撒谎，纪非年年仅二十七岁就能稳稳掌控纪氏集团，手段是可想而知的。

        “电话没有人接听，前几天就听说他父亲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能大概是……吧？”杨经理尽力往回圆。

        杨经理吞吐的语气惹得纪非年心里一阵不快，在他的认知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弄清楚的事就弄清楚了再说，唯唯诺诺摇摆不定简直是浪费时间。

        “把他的号码留给陈助理，你先出去吧！”纪非年用手指点了下桌面。

        杨经理心想完了，只要总裁让人联系上秦晃，铁定露馅。

        他有心再找补两句，却没那个胆，只能祈祷秦晃他爹真挂了。

        “告别旧时代，面对新的爱……”嗨爆的舞曲，土味的情歌，一波又一波，渗进空气，透过窗棱，穿过被子，钻进秦晃的耳朵。

        脚丫子先钻出被子，绷～伸～绷～伸～……三组动作做完，秦晃起身伸了个漫长的懒腰，身子像卸下了千斤担，说不出的舒坦。

        睡饱了的秦晃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哦，确实是重新活了过来，差点忘了他重生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手机重新开机，一连串的信息跳了出来，一水的来电提醒，除了什么总监，经理的，还有几个陌生号码。

        秦晃懒得理会，直到看到一条短信：秦先生，您好！我是纪总的助理陈远风，看到信息麻烦回一下，纪总有点小事想找您了解一下。

        纪总？姓纪，秦晃回忆了一下，之前似乎接到一个电话也提到了纪总。

        “纪总叫什么名字？”秦晃编辑好信息，点了发送。

        唯有纪非年值得动动手指头。

        手机时间显示18:50，专家说一天睡眠不宜超过24小时，自己睡了15小时，秦晃决定听专家的，留几小时活动时间。

        没办法，饿了哦！

        打开衣柜门，秦晃被柜子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上个世纪的衣服晃了眼，他这是穿越到七八十年代了？

        一定是眼花了，关上，再打开……好吧，这应该不是个魔法柜！

        衬衫：大格子，小格子，蓝格子，红格子，横条纹，竖条纹……

        外套：灰夹克，黑夹克，土黄夹克……

        裤子：灰西裤，黑西裤，灰黑西裤……

        秦晃一件件数着，看似都一样，仔细看每一件又不一样。

        再次确定了下作者的年龄，和自己一样，25岁没错，不是52，这些衣服秦晃肯定自己52岁也不会穿的。

        最时尚的就是秦晃身上穿的纯白棉质睡衣，还是批发的，有一打！

        有心穿着睡衣出门，可秋日的凉夜不允许他这具丁点脂肪都没有的躯体放肆。

        肚子已经在抗议，秦晃拿出一条灰西裤，咔嚓几剪刀就让它变成了九分裤。

        从一堆老年毛衣中挑出了唯一一件粉色的，又宽又大像麻包，从前面豁开，套在白色睡衣外面就出了门，迈向了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

        “纪总，我怕不是秦先生本人，没敢贸然回复。”陈远风把手机递给纪非年，上面赫然是秦晃发的那条“纪总叫什么名字？”的信息。

        公司员工不知道公司总裁叫什么也不是没可能，可纪非年的任调函上周就发到公司了，加上纪非年在业界的名气，提到纪总，扫地大妈都能想到是纪非年，秦晃不知道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助理下午拨了好几次秦晃的号码都提示关机，这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条信息，难免让人起疑。

        况且纪非年和秦晃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纪非年从上周开始就插手这个子公司的事务了，只不过未在公司露面，每次直接坐专用电梯去顶楼办公室，接触的人也只有公司的几个高层。

        上周三他在办公室看一款研发报告忘了时间，直到晚上九点才出办公室，发现专用电梯不知什么原因已关闭。

        这个点员工都下班了，他就制止了陈助理打电话的举动，走向了员工电梯。

        电梯下降到12层，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人，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点电梯里还会有人，准备迈进电梯的脚又退了出去。

        纪非年没有打量别人的习惯，可是那个身影实在是……土到极致，他不受控制地瞟了一眼。

        黑色老年健步鞋，灰色西裤，红格衬衫外面套黄色夹克，黑框眼镜，头发死死地贴在头顶，大有谁要扶我起来今天就别想走的架势，能配出这一身那也得费老鼻子劲了。

        直至电梯门要重新合上，那双脚也没有再迈进来的意思，毕竟是自己占了员工电梯，纪非年按停了准备合上的电梯门：“进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人肩膀一缩，急忙迈进电梯站到拐角，头低得不能再低，纪非年直觉他认识自己。

        “这位先生，你也去地下一层？”这次开口的是陈远风。

        “一层”，声音细弱蚊蝇。

        自此无人发声，几秒转瞬即逝，电梯门开，那人慌慌张张逃出，好似里面有洪水猛兽，一不小心还撞到了猛兽的胳膊。

        猛兽转向陈助理：“我有这么可怕？”

        陈远风：……也不知道刚才凶巴巴地说浪费时间的是谁？

        准备出电梯的纪非年脚踩上一硬物，捡起才发现是一个哆啦a梦外形的存储盘，电梯没进外人，许是那人撞到自己不慎落下的。

        十二楼是公司研发部，掌握公司核心技术，存储设备随随便便就能遗落，这样毫无责任心的员工对公司来说就是潜在风险。

        “看来要好好整治一番了，”纪非年把存储盘放进外衣口袋：“让我看看第一个被捉到的是谁？”

        回去之后纪非年就把硬盘插上电脑，硬盘只简单加了下密，很容易就破解了，很好，纪非年当即在心里给那人判了死刑。

        可惜他高兴得过早，里面有几十个源代码文件，全都加了密，纪非年奋战了一晚上，一段也没破解出。

        毕竟他在这方面只算个门外汉，只当是自己水平有限，可兴趣一旦被勾起，又不甘心那么放弃。

        他当即挑了一段让陈助理找了专业人士来破译，三天了，对方只给了两个不确定的名字“秦晃”，“纪非年”，貌似还是尝试编译了上百次才得出的结果。

        有自己的名字？这下更加深了纪非年的兴趣，在知道研发部真有个秦晃之后，纪非年周一一到公司就去了研发部。

        秦晃没见到，倒是了解到他用来试水的脑电波追踪仪的核心程序代码出自秦晃之手。

        起初对这个子公司评估之时，董事会贬多于褒，他想知道这个公司还有多大的投入价值，就拟定了「脑电波追踪仪计划」，限定了很苛刻的时限三个月，能研发出来就动动手指救一救，研发不出来就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没想到子公司居然如期完成任务，且产品一经推出销量惊人，总算缓和了公司岌岌可危的处境，这也是纪非年到这个公司的理由。

        看来这个秦晃倒有几分真才实料，就是品味实在是太糟糕！

        “不知道我的名字吗？”纪非年在自己手机上输入秦晃的号码，摒退了陈助理，按下了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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