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过了几日，临近八月末，温元英这才平安赶来。

        只是来到新家没两天，她又开始投身到工作中去。

        本来就忙碌的工作再加上可能是刚调来的缘故，她彻夜的不着家，整日都在局里度过。

        季醒词习以为常，只有在她搬来的那两日和她说过话后，之后就再也没没见过她。

        他也不去过问也不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在家里写字，篆刻。

        这些天迟念也很安静，时长看见她早上早早走，晚上晚晚回，也不知道去哪玩，但这倒让他觉得耳边清净不少。

        直到这天傍晚。

        “季醒词！”

        迟念身高不够，踮脚在窗台前才能堪堪露出她头顶的小啾啾，她双手尽力扒着栏杆，努力抬头，才能露出半张脸。

        他站在客厅里，思绪被拉了回来，往前看去，就见着女孩吆喝自己。

        傻里傻气的，还挺顽强。

        “干什么？”季醒词声音低沉，寡淡，与他这个阳光高中生的外表完全对不上，多了一丝老干部的意味。

        迟念呲个牙没心没肺的笑着：“我爸叫你去我家吃饭呀！”

        她这些话软软的撞上心间，有些痒。

        “不去了。替，替我谢谢，叔叔。”

        迟念听完白了他一眼，故作什么冷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那小白胳膊有些吃撑不住了，酸的不行，可还是依旧固执的坚持：“不行，我爸和我妈都说了，如果我不能带你回家的话，也叫我别吃饭了，你看你肯定不能让那个我这个温暖小太阳吃不到香喷喷的炸鸡腿吧？”

        切，真是没脸没皮，还自诩是小太阳。

        不过，好像也挺对。

        “别想啦，温阿姨今晚又加班，你就去我家吃一口呗，我爸做的鸡腿真的可好吃了。”

        迟念歪着脑袋，她也没生气撂下他就走，而是拖长了软绵绵的音调劝说季醒辞，他也不是没心动，而是耐着面子迟迟不肯动。

        “去嘛去嘛！”

        “我求你了还不成？”

        “你是不是不想吃鸡腿啊，那你想吃什么？鸭头吗？”

        提到鸭头，季醒词拧眉看着她，忽想起那日的不痛快，他终于妥协：“你别说了，我去。”

        她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认真想了想，对付这种不爱说话且冷淡的小少爷，就得软萌攻击，或者是提起他的痛苦回忆，让他不得不屈服。

        迟念挺起胸脯且自豪，感叹面前这位始终清冷高高挂着的小月亮终于被自己拽下来一次了。

        迟家的晚饭原本没有这么丰厚的，毕竟要叫季醒辞过来吃，迟兴文早早提出买点鸡腿等其他好菜来做。

        他们家向来都是迟兴文做饭，之前杨姝也做过两回，但没有迟兴文做的好吃，再加上迟念和迟誉姐弟俩嘴馋，吃过那几回之后彻底抗议不让杨姝在进厨房做饭了。

        迟念见季醒词关门出来，她放开生满铁锈的栏杆，拍拍手上的灰。

        “念念！”

        迟兴文在后面扒在厨房窗前喊她。

        “怎么啦？”

        季醒词出单元门，就看着迟念回头，笨拙的向他们家的窗前跑去。

        “念念，家里没有油了，你去买桶油，那玩意太沉你可能拎不动，商量着看看能不能让小季陪你去？”

        迟念蹙眉，除了她，家里不是还有个壮丁么。

        “迟誉呢？他去哪了？”迟念问。

        “同学叫他出去了，待会回来，我怕耽误做饭，就不让他带回来了。”

        迟念冷哼一声，就知道这崽子什么事都靠不住，想着，她张开五指，小小白嫩的手在迟兴文面前慢慢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她没钱。

        迟兴文笑了，从身上挂着的红色凯蒂猫围裙兜里拿出一张红票，从窗缝递出去，还不忘提醒：“买调和油，再买一大瓶饮料，留着你和小季喝的，但是只许买一瓶奥，你有蛀牙不能总喝甜的。”

        迟念没什么耐心的点点头，撒腿丫子跑到季醒词面前，还没等他掉头刚走没两步，他就觉得手腕被某种弱小的力量握住，继而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

        傍晚，日落时。

        入火似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迟念回头，橙红色的霞光洒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像只被煮熟的小螃蟹一样，连着发丝都变了颜色，看上去柔柔软软的。

        “陪我去趟商店呗，家里没油了，然后再买瓶喝的。”

        季醒词站在她对面，表情是往常一样冷漠的，但其内心中升起一种不可抗拒的情感，只见迟念眯着眼，冲他笑了笑，软软的笑声不经意间轻轻柔柔撩拨他的心，拥了一层暖意。

        “……”

        季醒词沉醉于此，在脱离于在她的影响后，下意识的打个冷颤。

        他倍感羞耻，不太自在的挣脱开迟念虚晃握着得手。

        迟念显然并不在意，丝毫没有留恋和尴尬似的收手，季醒词在注意到她没有其他反应，心里竟然萌生一种失落感。

        商店里，迟念在面前两个落地冰柜前纠结着要买什么饮料回去。

        他就安静的站在她身后，也不搭茬，默默的看着她点来点去的动作。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迟念停顿，随后推开那瓶水晶葡萄，那么场上就仅留下两位进入决赛圈的选手：一瓶大可乐和一瓶橙汁。

        她纠结了一小会，又开始点来点去，时间过去了很久，季醒词等的不耐烦，换了个站姿，忍不住出声提醒：“很久了，快点。”

        迟念有一丝丝不开心，被他打断思绪后忘了刚刚是从哪里开始的了。

        她歪着小脑袋，不悦的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我实在不知道喝哪个，要不你帮我选一个吧。”

        季醒词对于这种纠结拧巴的行为其实不大理解，他没有选择困难症，几乎是觉得哪个不错或者与自己预想差不多的直接搞定，根本她不像这么麻烦，这有什么纠结的还用的着挑来挑去。

        “你喜欢的。”

        “啊？”迟念表情垮了，小眼珠滴溜的转来转去，捧着那两瓶饮料试探性的问到：“我都喜欢，可以不可以…都买？”

        季醒词面无表情，语调挂着冰霜，寒冷而锋利：“快点”

        别说了，说了就是不让。

        迟念的心夸嚓一声碎了两半，她还想着劝不动迟兴文试着能不能劝动他，没曾想，一样也不好使。

        “好吧。”

        付完钱，季醒词接过那桶油，跟在迟念后面走着。

        前面打头的那位垂个小脑袋，情绪不高，受了情绪的影响，行动的步伐也极其缓慢，像只慢吞吞的小乌龟。

        手中的可乐瓶里冒着小小气泡，隔着这么层塑料，季醒辞都感觉那些小气泡飘荡荡的飞到自己心里，甜腻的很。

        季醒词微微蹙眉，抿着唇，在心里默默思考是不是刚刚真的有些不近人情味？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强硬了些？迟念是不是生气了？

        夏末的微风轻轻吹拂，迟念小啾啾下面的碎发倔强的玩出一个小弧度，随风来回摆动，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不满。

        他眸光一暗，黑黢黢的瞳孔一震，不知为何，有有一瞬间的慌乱。

        “……”

        “迟念”季醒词快走两步，追赶上她，低声喊出她的名字。

        原本一旁树上传出的蝉鸣声令她有些心烦，在听到季醒辞喊她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心里那股烦躁越来越浓。

        她拧眉回头，在自己距离鼻子一拳距离时，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摆在她面前。

        红白色相间的塑料袋子上还画着一只小鲨鱼。

        “脆脆鲨？”迟念不耐烦的表情僵在脸上。

        “吃，别说话。”

        说这话时，季醒词把头撇到一边，欲盖弥彰的摸摸鼻子，加快步伐走到了迟念的前面。

        迟念不好的情绪在他递过来零食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贪吃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得是他竟然能主动给她买零食，她以为这个是八百年遇不到的事。

        “谢谢！”迟念接过来，道了谢。

        这种甜食不能回去吃，要是被杨姝发现了，她这条小命不保。

        但她没一个人独吞，而是掰成两份，一半自己吃，一半给季醒辞。

        “你吃”

        季醒词有些嫌弃甜食，摇摇头，表示拒绝。

        “别嘛，这是你买的，应当分你一半嘛。”

        季醒词态度强硬，推了回去：“不要。给你了。”

        “那既然是我的了，我也有权处理这个零食对不对？所以我现在要把它给你一半。”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话有些毛病，如果跟她僵持，一时半会都没个完，索性不理她，绕过她伸过来的小手往前走。

        “你！”

        迟念愣是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略过自己走开，她气急，咬着牙追上他，看他总端着自恃清高的模样，气的就不打一处来，两条小短腿打个弯，而后奋力一跃，一只手掐住他的两边脸颊，轻轻一捏，嘴巴被迫张开而后快速直接把那一半的零食用力塞进去。

        季醒词根本没想到她会来个突然袭击，猝不及防的塞满一口甜。

        浓浓的奶香味在唇齿间荡漾开来，甜到发腻的感觉让他舌尖发麻，此时迟念笑嘻嘻的觉得季醒辞头上挂了若隐若现的三条黑线，无视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往他身前凑了凑，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个鬼。

        吃兴文从厨房里端出刚出锅的清蒸鲈鱼时，迟念带着季醒词才进家门。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迟念把可乐放到厨房的台子上，漫不经心道：“您不是还没做完呢么。”

        “是啊，没做完。”吃兴文用围裙擦擦手，拧开可乐瓶子，“可乐没到位我怎么做？”

        迟念让季醒词坐在沙发上，自己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动漫频道看了会柯南，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杨姝下班到家，四菜一汤也正好都摆在圆桌上。

        “你俩快洗手，然后吃饭。”

        迟念光着白皙的小脚丫蹬蹬跑到卫生间先洗着，季醒词则是乖乖的靠在门边排着号。

        洗手台靠近拉门，季醒词站在原地挽起袖子，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十分近，他垂头间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奶糖味。

        也仅仅飘荡几秒，迟念擦好手，转身走出卫生间。

        吃兴文做的可乐鸡腿色香味俱全，迟念迫不及待的坐在桌上，就像一只饥饿的小狼，虎视眈眈的盯着盘里那几块鸡腿肉。

        等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以往在饭桌上跟她抢食的另一个小狼崽不在，意味着他还没回来。

        “迟誉呢？还不回来吃饭吗？”

        吃兴文盛了一碗饭，递到季醒词面前，转而又给迟年盛着，闻言点点头，颇为无奈道：“他说和同学在外面吃，别管他了。”

        他说完，杨姝换好衣服出来，坐在季醒词对面，看了他几眼而后想到什么一般，拍下桌面，“小季啊，你妈妈今天加班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她忙起来会忘记家里还有个儿子，而且最主要她不让季醒辞过问自己工作情况。

        吃兴文抬头扫了一眼杨姝，出声提醒她：“你不说她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今晚加班，然后你这才告诉我让小季来家吃饭的么。”

        迟念看了看俩人一对一话，心里感叹着温文英和季醒词母子俩都不容易，一个工作忙，没时间照料儿子，一个因为母亲工作的缘故，而无法常常得到母亲的关怀，就连有时候吃饭都成一个问题，这么想想，小季同学可太惨了。

        迟念下意识的向季醒词看去。

        他一如既往的垂头默不作声，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大米饭。

        她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加以分析，知道他是一个低级版本的‘闷葫芦’虽然他表面上沉默寡言，总给人一种浑身散发着高冷的气息，可她能在季醒词有时候流露出的神情知道，其实他也有丰富的情感，不过不在长时间的表达内，这些感情完全被他封闭在心里，别人一点看不出来。

        “没事小季啊，以后你妈妈要是再加班或者值班，就来我家吃，叔叔给你做好吃的。”迟兴文善于了解孩子的内心，也许是职业病，他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有淡淡的疏离感。

        “对啊对啊，你来，这样迟誉那小子就不会和我抢吃的了吗，他肯定会顾忌你的面子的。”迟念站起来给自己加了块鸡腿，塞进嘴巴，瞬间，腮帮子鼓鼓，像只仓鼠一样。

        杨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严肃的警告她：“你能不能注意点礼貌，小季在这你不给他夹你自己怎么先吃上了？”接着，杨女士又展现出变脸技能，对着季醒词展露笑脸，特别平易近人，将一块鸡腿放进他碗里，“千万别和她一样的，她就是个疯丫头，你多吃点肉。”

        “嗯”季醒词看着碗里多出来一块鸡腿，他一顿，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心里湿润了一大块，还泛着酸涩。

        吃到一半，杨姝又道:“小季，待会你吃完去给你妈妈送点吧，她一天也挺累的，说不定晚饭也就糊弄下，你说她还在一线指导工作，你爸也不在这边，累垮了苦了你怎么办”

        他这一顿饭默默无言，对此，也是应下来点点头。

        “我也想去。”迟念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两个米粒，央求着杨姝。

        杨姝眉毛一横，厉声拒绝：“不行，你一天天哪都想去呢？给我老实在家写作业。”

        “我早都写好了！”迟念倔强的歪着脖子，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别废话。”

        一声狮吼功，让迟念彻底泄气，老实的坐回椅子。

        “切”她愤愤的扒拉着饭，“就不会以理服人么。”

        晚饭过后，迟念收拾完碗筷，吃兴文已经用保温杯装好饭菜交在季醒词手上了。

        季醒辞告别他们后，拎着保温桶出了门。

        夜深人静，季醒词沿着巷子小路缓慢走着，巷子里的路灯并不管用，昏暗无比，他迎着挂在天边的圆月勉强辨别脚下坑坑洼洼不平整的路。

        晚上的风能捎来一些凉意，他不急不缓的从刚刚走过的原路返回，只是这次，他没再披星戴月，不知何时，天上的云层遮住那轮圆月，轻柔月光无法透过云朵，天地之间悄然落入黑暗。

        巷子里没路灯，实在是昏暗，季醒词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此刻他必须得依靠自己不太好的夜视能力来走完这条路。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注意力完全在脚下的道路上。

        完全不知道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几声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秒，季醒词觉得眼前出现一道晃眼的亮光，照亮了脚下的地面和前方快出巷子口的那段路程。

        “季醒词！”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后年响起来，喊着自己大名。

        他错愕的回头，迎面小跑过来的迟念几乎快撞进他怀里，但在一米远的距离下，她及时刹住车停下来。

        迟念半仰着头，将自己手中的电筒竖放在下巴上，同时做出个可爱的鬼脸，嘴里还发出一种奇怪调调。

        “略你看我吓不吓人？”

        季醒词完全没意料到迟念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他拧眉，想起杨姝在饭桌上说的话。

        “你怎么出，出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迟念收起鬼脸，恢复正常的神情，漫不经心道：“怎么样，小季同学有没有感动呢？”

        “没有，快，快说实话。”

        “咦——你好没趣哦。”迟念无趣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我出来找迟誉的，他胆子小怕黑，这么晚肯定不敢走夜路。”

        季醒词向她身后看了眼，并没见到迟誉身影，“他人呢？”

        “在网吧包宿呢。”迟念耸耸肩，表示出这个当姐姐的无奈，“我让他回家他也不会，你等着，我回家就跟我妈告状，他就等着挨骂吧！”

        “好了，回家吧。下回可不，不能自己一个人走，走夜路了。”季醒词打断，并且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在前面走。

        她一个小女生，长得也比较可爱，还是夏天只穿了个清凉的短袖和短裤，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巷子里走很危险的。

        季醒词语重心长提醒到。

        “啊——”迟念故意拖了个长音，而后往他身边靠了靠，与他肩并肩一起走着，“你担心我？”

        “”季醒词没回答。

        “是不是呀？”

        “你说是不是嘛！”

        季醒词被她念叨的有些烦了，轻轻啧了一声，脚步加快。

        迟念的腿短，瞬间被他拉开一段距离，最后她只能小跑起来，跌跌撞撞的追着。

        “小季同学，你等等我！”

        不一会儿，出了巷子口，直奔路对面的教职工大院。

        在单元门口，二人即将分别。

        迟念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关掉手电筒，季醒辞站在她对面马上要进入道单元楼里，她想到明天晚上还有一场演出，便再一次试着叫住季醒词。

        他这回出奇的站住了，回头看她。

        “明天我在大院有演出。”

        “演什么？”

        迟念眸光闪烁，见有戏，继续道：“唱歌！我之前组了个乐队叫‘告白计划’我是主唱，所以你会去吗？”

        “不会”季醒词不咸不淡的一声拒绝，干脆利索，好像已经是他所有的耐心。

        迟念有一丢丢的泄气，没想到他很不近人情诶。

        “你好绝情，我好伤心。”

        季醒词站在单元门口，身后的声控灯对着二人的对话一直亮着，他逆光站着，让迟念能看亲他的脸，他长得好看，英俊眉眼渡上一些柔意，但因为平时不苟言笑，他整个人有种‘冰山美人’的赶脚，暗暗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迟念不觉微微红了脸，说话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贝，再次问道：“你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去看我唱歌吗？”

        见迟念认真的邀请自己，他突然不忍拒绝，但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与自己的想法向相悖。

        “再说。”

        再说，那就是很有可能对不对！

        迟念漂亮的大眼微微一弯，有些雀跃道：“那明天职工文化广场见好啦！早点来哦！”

        说完，转身跑进单元楼里，几十秒后，迟念的小屋里传出微弱的灯光。

        季醒词站在原地微微叹口气，刚刚被迟念牵动了心绪，他竟荒唐的觉得，在所有日子里，他最喜欢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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