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地下魔洞

“小心什么？”蓝枫一脸茫然。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至尊玉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抬手关上音乐，“这里的气像一窝失了魂的老鼠，到处乱蹿，完全摸不着头绪。”

        蓝枫闻言放慢了车速，抖擞起精神，专心驾驶。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忽起阵雨，细碎如沙，不停地击打着车窗。红日被雨幕遮挡，畏缩成一团，斜斜地挂于山腰。车窗前方被蒙上一层谜似的雾，入目处依然是大片的绿，地上的车辙印却愈发地看不清楚了。

        蓝枫打开刮雨器。车窗随着刮雨器单调的节奏忽明忽暗。

        至尊玉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前方，脸上露出少有的专注。

        导航系统忽然失灵，各种仪表如同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旋转且颤抖个不停。蓝枫掏出自制的怀表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指南针同样被传染。

        “导航系统失灵，卫星定位系统被屏蔽，这里的磁场异常且极不稳定。”他不含半点情绪地对至尊玉说道。

        至尊玉面不改色地“噢”了一声，眼睛却睁得更大。

        蓝枫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看似浮躁的他，居然可以做到临危不乱。不过蓝枫并没有意识到，此时若有旁人，他看上去其实比至尊玉更加不动声色。

        “你看那里！”至尊玉忽然大叫了一声。

        蓝枫一直在关注地上快要消失的车印，听后顺着他的手指抬头望去。雨雾迷蒙中，前方忽现一片密集的山峰。远近高低，交错层叠，犹如一道天然的巨石怪阵。而在那片山峰的前端，竟隐现一道奇观。

        那是一道奇特的围栏，从山的一端一直延伸至另一端，横穿整个山谷，阻断了前往山谷深处去的道路。用这么长的围栏围山已属少见，令人震撼的是，它使用的绳子与木棍都被漆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蛰伏在山间的嗜血巨蟒。警示之意十分明显，任何人都不可进入它的领地。

        蓝枫将车停至近前。围栏虽被漆成了血色，但同样粗糙的木棍与登山绳，不难看出与山谷入口处的围栏同出一处。

        “这种设计倒颇具超现代艺术风格。如此宁静的山谷偏要配上这些骇人的围栏，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目光炯炯地看向至尊玉，“你怎么看？”

        “当然是进去看看了！”后者毫不犹豫地答道，跳下车子，跑到围栏前。

        又是这种以古怪手法系牢的绳扣。至尊玉挑了挑眉毛，直接伸手去拔木棍。但这次的木棍插得出奇的深，而且经过雨水浸泡后变得滑不留手，他用力拔了很久也未能拔起。无奈间，他只得依次试着，希望能够拨出一根木棍。

        蓝枫并未下车，而是隔着围栏，充满研究意味地望向山谷。由于下雨，山谷里雾气腾腾，一些说不出具体形状的东西若隐若现，好似魑魅魍魉在隐隐绰绰地变化着。

        “这便是山鬼么？”想起董伯的故事，他不由冷淡地笑了笑。那只是无知山民对不解事物强行冠上的恐惧代名词。如至尊玉所言，现代人类太过依赖理性、逻辑与科学分析，从而导致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大幅下降。但也正因如此，人类才可以消除对自然的恐惧，更进一步地了解自然，利用自然，实现许多只在神话传说中才能实现的愿望。想不到科技发达的今日，竟还能在这深山中发现迷信的产物。

        早在听董伯讲故事之时，他就生出破解此地之谜的冲动，此时正可一探究竟。

        想至此，他看到至尊玉终于在山脚的最边上拨起一根木棍，正兴奋地冲他挥手。他轻点油门，缓缓将车驶去。

        至尊玉猛地拉开车门，旋风般地钻进车里。雨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他却毫不在意。随手抹了抹额头，他帅气地挥舞手臂朝前一指，像个将军般大声发令：“前进吧，勇士！我们的铁蹄将征服这片未知之地！”

        蓝枫淡淡一笑，踩下油门。

        “沿山边走，那边的气安稳些，能保佑我们的座驾。”至尊玉指引着方向。

        “遵命，指挥官。”蓝枫微笑着，以士兵的口吻捧场。

        虽然二人都故意抱着轻松的态度，但周围的景像实在不容乐观。从围栏处开始，不要说树木，就连本是茁壮繁茂的青草也渐渐稀疏起来。越往深处越是荒芜，最后竟然变成拳头大小的碎石与红褐色硬土相间的不毛之地。仿佛连植物都对此地生出敬畏之心，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远处的天幕，落日的余辉正一点点流失。稀淡的红，如同垂死之人不甘心流尽的最后一滴血液。明暗不定的光线将整个山谷渲染出无数可怖的阴影，张牙舞爪，仿若鬼魅。

        蓝枫自然不会被这种气氛吓倒，却仍将车速降至最低。这里的磁场极不稳定，莽撞行事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探险者应有的作风。

        他不由想道：山谷里的土壤似乎不适合植物生长，返回时应该带上一些，送交专家对之加以分析。不知刚才的车辙是不是科考队留下的。如果能够遇上他们就好办多了。至少能对山谷做个大概的了解。

        行不多时，似是回应他的谨慎，雨骤然变大。大滴大滴的雨点啪啪作响，仿佛有无数只鬼手在敲打着车的四壁。风呜呜地从车旁呼啸而过，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潮湿腐烂的臭气。

        至尊玉只觉头皮阵阵发麻：阴霾低沉的气流在耳中轰鸣，嘈杂无章地相互撞击，相互撕扯。他不禁羡慕地看了蓝枫一眼：好迟钝的人！这么混乱的气息中，竟然能够做到恍然不觉。

        气鸣声中，一种古老巫谣般的低吟从遥远的地底慢慢溢出，由远及近，回响扩散。这是一种由人声哼唱而成，不辨男女的奇异音律。它忽高忽低，回旋于耳际，似乎在对人们倾诉些什么。至尊玉连忙收神敛气，凝音细辨。

        车窗前，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亮如死神的镰刀，猛力劈砍，毫不留情。

        地面一片惨白，蓝枫却并不担心。这辆越野车他选的是信价比最高的一款，车顶装有避雷系统。不过他的眼睛却被晃得生疼。尽管如此，他也不敢稍闭休息。他虽没有至尊玉感受气的能力，也没有听到那奇异的音律，可自从进入红色围栏后，气像与生态环境上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可不像应有的自然现像。他看似面不改色，实则警惕地瞪视着前方，不放过路面上的每一个信息。

        越往前走，四周的景象越发暗淡，阴森森的山谷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迹像。一道闪电划过，一堆白花花的枯骨悚然跃入眼帘，似乎在注释着山谷的名称。

        “啊！”至尊玉忽然凄厉地大叫了一声。

        专心致志的蓝枫被他惊得打了哆嗦，不禁心生不快：“拜托，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这叶公当的，既然这么害怕，刚才就别冒充龙大胆呀。”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不祥之感迫使他转头相望。然后他惊骇地看到，至尊玉正痛苦地抱住脑袋。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缓缓地划过他涨得红紫的脸，本是神采风扬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蓝枫吓了一跳，焦急而不知所措地问道：“你怎么了？”

        至尊玉头痛欲裂。忍住阵阵反胃的恶心，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危～险～！气～不～对～”

        蓝枫不明所以，但立即刹住车子。就在他刹车的同时，距离车前三十几米处，一股巨大的泥柱伴随着隆隆轰响从地下激射而出！

        他吃了一惊，随即迅速倒车。然而越野车只向后倒退出二十余米，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停住不动。挂上最高档，他将油门一踩到底。发动机发出嗡嗡低吼，车轮却在徒劳空转。泥浆飞溅，视野朦胧，他警觉地察觉到，越野车正在不断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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