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申春湖相逢

萧离尘思忖起来，是自己大意了，原先以为只要将顾府搬空府内下人都抓住，这镇国公所藏的渔归图便手到擒来，这无用的顾小姐就留给大理寺，谁曾想东西和人运到京城，自己和御前司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彻查，每一件器物每一页纸张都细细掰开揉碎了查，每一个杂役婢女也是审了一轮又一轮，竟然还是没找到渔归图。

        陛下那里已是勃然大怒，萧离尘才想到顾府小姐这只漏网之鱼，是啊，顾惜夕是镇国公嫡孙女，目下也是宝图唯一的线索了。现在想想这九重楼的墨轻寒劫走顾小姐的目的不是很明显吗？一向不与朝廷为敌的九重楼不惜冒险劫人，所图乃大，想必九重楼棋高一招，早就参透顾家小姐才是关键所在，他墨轻寒看着我御前司费心费力地做的这一切，怕是暗中看了不少笑话吧！

        萧离尘目色微寒：“无妨，在墨轻寒手上也好办，盛京才是他的老巢，他总归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一网打尽，九重楼和渔归图，我都要拿下！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在以前墨轻寒出现过的地方蹲守，另外各大酒肆客栈安插眼线，只要墨轻寒出现就通传于我！”

        松石拱手：“是，属下领命。”松石领着众人匆匆散去。

        ‘落香坊’最深处，听尘苑内，墨轻寒负手而立。

        拾七不在身边，被安排继续查三年前知晓阁的事，主要以那晚出现的官船为切入点，加上知晓阁被搬之物最后着落在哪？那样规模的转运不可能不留痕迹。

        没过一会，一三十多岁容貌姣好身着红艳衫裙的女子款款进来，正是‘落香坊’坊主苏芸娘。

        “芸娘问公子安，我看这渝兰郡，公子今后还是少去为妙！”

        墨轻寒疑惑：“芸娘何出此言？”

        苏芸娘娇笑：“三年前，公子去过一趟便丢了半条魂在那，这次说好只去半月的，怎么就逗留了月余才回，芸娘不禁好奇，这小小的渝兰竟能让公子如此牵肠挂肚。”

        墨轻寒轻笑：“看来坊内一切安好，芸娘才有心情寻我开心。”

        芸娘见好就收，正色道：“按公子吩咐，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御前司呢，果如公子所料，从渝兰顾府搬回来的东西和人都被秘密关押在西市的一间小院里，萧离尘这些日子早出晚归都在忙着这事，不过我猜他并未找到想要的，因为宫里传来消息萧离尘被斥责了，消息还说宫里那位要找的是一幅图，名为渔归图，接着御前司又派人去了渝兰，想必是继续在查。”

        墨轻寒疑惑，渝兰五派汇聚谈起的藏有宝藏的图，应该就是渔归图，虽不知渔归图怎么会在知晓阁这样一个江湖门派里，但是后来知晓阁的所有不是落入朝廷之手了吗？怎么又要在顾府寻图呢？

        墨轻寒沉声道：“就是说镇国公府的秘密是这渔归图，虽说皇上忌惮顾老将军已久，早就有了动顾家的想法，此次借通敌之罪夺兵权是一方面，但如此草草结案冒着动摇三十万镇北军军心的风险都要加紧查抄顾府，的确是有可能在寻这图。”

        墨轻寒推测三年前知晓阁被搬空的物品内也许并未出现渔归图，亦或的确有图，但中间有某个环节出了纰漏，被人私吞了去。那么镇国公府呢，有渔归图是谣言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只剩顾家遗孤顾惜夕这一条线索了，御前司再次派人去了渝兰，应该是去抓顾惜夕的。

        “看样子公子是知道这渔归图的事？”

        “嗯，知道，不过光有图还不够，还需要打开图的钥匙，集齐两样可不是什么易事。”

        “那依公子看，我们要不要争一下这个富可敌国的宝藏？”

        “渔归图之事不用管，就算得到宝图也成不了什么事，一切行动还是按计划来，对了，你另外再安排人调查两件事。”

        “请公子吩咐。”

        “一是查顾家遗孤顾惜夕之前一直痴傻是真是假，京城里当初为她诊治过的大夫和相关医案都查一查，渝兰顾府周围的邻居都走访一下，如果是伪装的定有破绽可寻；二是在渝兰郡重点再查一下这顾惜夕和知晓阁可有交集。”

        “公子不是对渔归图不感兴趣吗？那怎么要查这顾家小姐？”

        “无关渔归图，我也说不上来，这顾家小姐身上透着古怪。”

        “原来公子是对宝藏不感兴趣，对这小美人有兴趣。”

        “芸娘……”

        “好，不打扰公子，芸娘退下了。”

        申春湖边，顾惜夕想着要查三年前镇魂江上出现的官船，自己势必要混进兵部，查看三年前中秋节前各军的调度情况，这要等过两天拿到鬼手老六做的东西后再行事。

        还在思考间，顾惜夕就敏锐地看到有一个轻功极俊的身影从东市窜出，屋檐跳跃间便稳稳隐入湖边一棵大树上，要不是自己以前也是轻功极好，现在又是白日里，怕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如鬼魅一般的掠影。

        好巧不巧，顾惜夕正好看到这个身影戴着的银质面具了，还真是赶巧啊，分开不足一月，在这京城又遇见了。

        顾惜夕准备转身，当做没看见。

        墨轻寒站在树上也刚好看到了刚转过身的顾惜夕，没来由的，墨轻寒兴趣使然，翩然而下，笑道：“你在这京城也就我一个熟人吧，好歹朝昔相伴过，你这看到了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顾惜夕咬咬牙，转身挤出个难看的笑脸：“我说你就不能当做没看到，继续忙你的吗？”

        墨轻寒调笑道：“那怎么行，你无情，我不能无义啊，小丫头，又在琢磨什么呢，可需要我帮忙？”

        顾惜夕冷哼：“不用，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这京城的悬赏令贴的满大街都是，白日里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怎么，小丫头这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除了我主动现身，还没人能抓住我。倒是你，我提醒你一句，顾府里的东西查完后没有结果，现下你就成了这最后的线索。”

        “哦，知道了，没事我就走了。”

        “小丫头还真是没良心，连句谢谢都没有，话说，我一直待你不差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顾惜夕想了一下，自己对墨轻寒的态度确实一直都是排斥的，试问一个背景复杂武功高绝的人无缘无故的总是对你释放善意，但是自己连对方是敌是友都辨不明，怎能不去怀疑不会恐慌呢？

        除此之外，颜红素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江湖上大多数人对颜红素都是敌意的。颜红素擅长对付恶人，只用简单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但是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回应别人对她的好，从前叶枫对她好她就处理不来，如今状况她也应付不来，只能避之不及。

        “若是别有用心就不用谢，若是真心好意一个谢字便太单薄了。”

        “也是，好啦，我们一个是朝廷悬赏的要犯，一个是在逃的罪臣之后，这在一起目标也太明显了，照顾好自己，走了！”

        顾惜夕看着墨轻寒那明晃晃的面具，忍不住道：“墨轻寒，我说悬赏令上画的都是你戴面具的样子，其实也没人见过你真实的样子，不如摘了面具，不就不会如此引人注目了吗？”

        “姑娘有所不知，戴面具固然有些扎眼，可是无奈谁叫墨某生得一副惊为天人的皮相，这去了面具更是会让人移不开眼，徒增祸端。”

        顾惜夕一时呆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普天之下还有如此厚颜自夸的吗？

        看着呆愣的顾惜夕，墨轻寒心情大好的飞身离去。

        墨轻寒不过点足间就消失在申春湖对面的高门府宅里了。

        顾惜夕感叹，有如此胆大包天的通缉犯吗？还偏偏去往那最为危险的地方活动，这无论是府宅官署还是大内皇宫，哪个不是戒备森严。

        顾惜夕心想为他操什么心，人家艺高人胆大，自己才是泥菩萨过江。便不再看对岸，回西市定了客栈投宿，接下来两天顾惜夕没事就往人多的地方钻，混迹茶楼酒肆，各种商铺摊贩也都闲逛着，这京中的大事小情也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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