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送小棠出城遇伏

天色渐黑，趁城门关闭前，顾惜夕和小棠乘坐楚青阳安排好的马车悄悄出城了。出城还算顺利，由于小棠这身份不宜走官道，车夫就按计划好的出城之后走上了偏僻的小路。

        小棠：“惜夕，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地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只要出了这条小路就能直达丹阳码头，然后改走水路一直向东，那时就该安全了，我就送你到码头，看着你上船。”

        小棠点点头，这些时日的相处，俩人虽然性格作风截然不同，但都是真性情的人，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如今临别在即，倒生出伤感与不舍了。

        忽然，马车停住了，顾惜夕还没来得及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空气急速射来。

        顾惜夕下一瞬将小棠从座位上拉下来躲好，自己则护在小棠身前，一箭过后，就听到应该是车夫中箭落下了马车的动静，然后就没了声响。

        正在顾惜夕疑惑时，前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是御前司萧离尘。

        “晗英郡主，别来无恙！”

        顾惜夕心中一紧，竟是师兄，轻撩开车帘，看到前方果然是大队御前司的人，为首骑在马上的赫然就是一身煞气的萧离尘。

        萧离尘此刻微眯着眼睛，俯视顾惜夕，仿佛顾惜夕已是任他宰割的猎物一般。

        顾惜夕撇了一眼马车下已经毙命的车夫，一瞬间如鲠在喉，师兄现在杀人都如此随意了吗？若非亲眼所见，自己实属难以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白离师兄啊！

        “不知萧大人将我拦下，所为何事？”

        “那敢问郡主，这么晚到这荒郊野外又是为何？”

        “我好像并不是萧大人手底下的案犯，想去哪里想干什么萧大人也无权过问吧！”萧离尘能在此刻出现，绝不会是偶然，怕是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萧离尘目光微沉：“那车上的司马小姐呢？东洲王为我元盛守土固疆这么多年，居功至伟，其独女却流落在外多时，东洲王怕是寝食难安，皇上也是为此忧心忡忡，现下好容易寻到下落，就由御前司护送司马小姐回京吧！”

        顾惜夕起身，下了马车，顺带抽出马夫身上的利箭拿在手上，发狠道：“我看你们谁敢上前一步，只要有我在，就决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萧离尘看着顾惜夕决绝地护在马车前，她眸中的光亮是那样的坚定和耀眼，一瞬间有些错愕，那样子让他想起了心底的那个她，转而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像她呢？于是嘲讽道：“不自量力，上！”

        很快就有几个人上前来，顾惜夕也丝毫不迟疑，手持利箭就与眼前的几人厮杀起来。

        这几人一是顾忌顾惜夕毕竟是郡主身份加上又是未来的宣王妃并不敢真的出杀招，二是并未想到一个闺阁千金竟然会武，不一会儿就落入下风，竟都被凌厉的顾惜夕刺伤击退。

        萧离尘心里起疑，这顾惜夕明明应该是不会武的，这才隔了多久未见，她这流畅的身形，一招一式的精妙，怎么看都是半个高手了，只可惜内力不足，只能靠出手敏捷身姿灵活来弥补不足，很显然她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便很巧妙的扬长避短了，萧离尘觉得看着竟有点意思。

        “郡主，几日不见，真是令萧某刮目相看，可是这已经是你最大的实力了吧，还是不够看呢！”

        萧离尘说得不错，顾惜夕对上御前司的练家子，已经是非常吃力了，这是一场注定没有胜算的对战，可顾惜夕也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棠被御前司的这帮人带走。

        “我看萧大人的手下也不怎么样呢，不知道萧大人是不是也这么不堪一击。”顾惜夕想着擒贼先擒王，或许能侥幸拿下萧离尘？

        就在这时，小棠探头出来：“都停手，萧大人，我跟你回京。”

        “小棠，你不能回京，我答应了会安全送你回东洲就一定会做到。”

        小棠柔柔一笑：“惜夕，谢谢，我不想你有事，另外回京也不错，至少还能再见到他，不是吗？”

        顾惜夕现在才明白小棠说的心之所向是何意，就算被抓，她大抵也是心甘情愿的吧！顾惜夕只好沉默不语。

        萧离尘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松石，带上四人护送司马小姐回京！”

        松石听命领着四人就朝马车走去，小棠也回身坐好。

        顾惜夕盯着萧离尘：“敢问萧大人，权力之争，干一个女子何事？小棠所犯何事，要受此对待，大人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无辜之人吗？”

        “你跟我说无辜？王孙贵族，自出生那一刻起，被冠以家族姓氏，便没有无辜二字了，我说郡主，入京也有些时日了，还没学聪明点吗？竟还是如此天真可笑。”

        顾惜夕心里一阵发凉，自己总算分辨出萧离尘和颜白离最大的区别在哪了。

        颜白离是阳春三月沐微风，眼里一直都有暖暖的光，而萧离尘眼里是至黑至暗。

        顾惜夕一刻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师兄，只想逃离，转身欲走。

        萧离尘从马上飞身下来，单手扣住顾惜夕肩膀，声线凉薄：“司马小姐可以走了，但你恐怕还得多留一会，今晚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松石已经上了马车，看到萧离尘眼神的示意，驾车就调转头折返京城，小棠担心地撩开窗帘看向顾惜夕：“惜夕！”

        “小棠，没事的，萧大人不会真的敢拿我怎么样的，你且放心回去。”

        看着马车走远了，顾惜夕：“萧离尘，说吧，你还要做什么？”

        “放心，只是需要郡主简单地配合一下御前司待会的行动，郡主若肯配合，我自是不会真的伤害郡主。”

        顾惜夕挣出萧离尘的手掌，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问道：“敢问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诱捕墨轻寒，为朝廷除患，对顾府忠门之后来说不算难事吧？他以为扔给我一个火莲教就可以全身而退，哼，既然九重楼被连根拔起怎么能少了一个墨轻寒呢？”

        顾惜夕咬牙道：“萧大人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明知是陷阱，墨轻寒岂会为我犯险？”

        萧离尘意味不明地笑道：“听火掌教说他为你闯过雁回观，对你甚为看重，我也很好奇他今晚会不会来？不过我御前司可不是火莲教那帮废物能相比的，只要他敢来，我就有办法将他拿下！”

        顾惜夕有些愠怒：“设下如此阴险之计，就算把人抓住了，不会觉得胜之不武吗？”

        “胜者为王，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至于过程怎样，中间牺牲点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按下心中愤懑，顾惜夕疑惑道：“墨轻寒神出鬼没，大人如何保证他能知道今晚的事？”

        “这不难办，我跟东西市每家掌柜都悄悄传过话了，说还有火莲教余孽在城外流窜，御前司今晚亥时会有行动，顾东顾不了西，让城内商户多加注意，莫独自前往城外，否则后果自负。墨轻寒那么聪明，想必一收到消息就应该懂了。”

        “要是墨轻寒今晚没来或者我不打算配合大人呢？”

        萧离尘眼神闪现狠厉：“我之所以没在盛京而是选择了在城外动手，自是考虑过了郡主身份的，因此今晚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墨轻寒被抓住，要么是郡主死于火莲教余孽之手，所以郡主还是盼着墨轻寒能尽早出现吧！”

        顾惜夕心中如同寒冰在刺，为何每次遇到师兄都是这种情形，这叫自己如何说得出口那句“师兄，我是素素！”，自己甚至连跟师兄心平气和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站在了生死的对立面。

        亥时将至，顾惜夕不知道墨轻寒会不会来，自己已经欠了他太多，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墨轻寒是因为自己落入朝廷之手。

        顾惜夕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逆来顺受的人，无论何种境地，自己都要成为那个做选择的人。

        “萧大人，恐怕要令你失望了！”说完顾惜夕迅速出手，抽下发髻上的簪子顺势就往自己脖子上刺去，狠绝之势根本就是没打算要活。

        萧离尘一惊，到底是武功卓绝，出手更快，一手捉住顾惜夕眼见就要刺破颈部的手腕，另一手将簪子打落，然后下一瞬狠狠地掐住顾惜夕纤细的脖颈，怒道：“顾惜夕，你疯了？为了一个朝廷钦犯竟然罔顾自己的性命，我告诉你，你这条命今晚是死是活都由我说了算！”

        顾惜夕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萧离尘，不禁眼眶染上一层湿润，缓缓道：“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大人，大人信吗？我自行了断，这样大人手上就不算染血。”

        萧离尘一怔，手情不自禁地稍松开顾惜夕，为何她含泪的模样会让自己感到心痛，这没来由的心痛更是让自己困惑不已。

        就在僵持间，与顾惜夕来时相反的方向传来了马车声，还有风铃荡起的叮咚声，在这僻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吸引住了，萧离尘赶紧将顾惜夕控制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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