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零.6

百花回k市的机票定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下午三点，在此之前，百花队员们有一天的假期。

        唐昊在比赛结束后就不知所踪，甚至没搭理林零在身后的呼喊。张佳乐则被随队经理叫走，他神色平常，离开时还温声安慰了林零几句。

        时针指向十二点，林零有些疲倦地从选手休息室走出，见一个身影蹲在休息室门口。她惊愕地顿住脚步，那人于是从地上蹦哒起来，一头金灿的头发耀眼又瞩目。

        “零零！”黄少天的声音就如他本人那样充斥着活力，他张开双臂，朝林零快走几步，好像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拥抱。

        可看清林零神情的疲倦后，他脸上的灿烂笑意渐渐收敛了，手臂也垂落下来，他大概以为她还在因为百花的落败难过，面上流露出犹豫和无措。

        “零零？”他试探地叫她，“你没事吧？”

        “啊，没事呀。”林零当然不会因为百花的落败而记恨对手，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少天前辈，你怎么来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黄少天的眼眸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林零看着他微笑时露出的尖尖的虎牙，莫名想起自己家中饲养的金毛犬。

        每每见到她，那只金毛犬总是欢快摇动着毛茸茸的尾巴，又蹦又跳，一直到她俯下身抚摸它顺滑的毛发，它才愿意安静下来。

        林零盯着黄少天身后，仿佛也看见了一条欢快摇动着的尾巴。

        “好像金毛。”这么想着，她居然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黄少天疑惑道，他弯下腰和她对视，眼中波光粼粼倒映着她的身影，“我听到了哦，零零，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没没有啦！”林零红了面颊，她狼狈地退后几步，拉开了和黄少天的距离。“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了家里养的金毛。”她含糊解释道。

        “什么嘛。”黄少天却不依不挠，“我在和你说话唉，你居然在想你家里养的小狗，你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少天前辈再说一遍吧。”林零不好意思地回复。

        “我在问你，要不要去蓝雨的食堂吃饭？”黄少天说，“我跟你讲，我们蓝雨的食堂可是全联盟最好吃的食堂，保证你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黄少天的语速又快又急，丝毫不给林零插话的机会，林零只能无奈地伸出手，拉拉他的衣角。

        “前辈”

        几乎在她出声的那一刻，黄少天就闭上了嘴，他期待地、鼓励地注视着她，见她迟迟没有言语，又小声道：

        “什么什么什么嘛？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林零看了眼手机，时间接近十二点，她确实觉得隐隐有些饥饿，于是应道：“那我去和队长说一声”

        “不用啦，我们先走，晚了食堂的虾饺就要被那群小鬼抢光了！”黄少天打断了她，“我给张佳乐发个消息就好。”

        黄少天心里打着算盘，他才不给林零见到张佳乐的机会呢，要是让张佳乐知道自家白菜跟着蓝雨跑了，肯定得出手阻挠。上次张佳乐知道他私底下找林零聊天，连发了十几条语音怒斥他居心不良，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网线过来打架。

        黄少天点开和张佳乐的聊天框，得意洋洋地打字。

        夜雨声烦：『零零跟我去蓝雨吃饭啦，前辈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发完消息，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复，就伸手握住林零的手腕，拉着她离开。

        “哇，零零，你好瘦啊。”一边走，还一边说，“你看，我一只手就能圈住你的手腕呢。百花是不是亏待你了啊？还是来我们蓝雨吧，我们蓝雨保证把你喂得饱饱的！”

        正是饭点，蓝雨的食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天的黄少天格外活泼，他热情满满地和每个眼熟的人打招呼，然后将缩在他身后的林零扯出——

        “这是林零，百花的治疗！”语调夸张又骄傲，好像她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珍宝。

        他护着她在人群里穿行，虾饺肠粉鸡腿跟不要钱似的往她食盒里堆。林零实在无奈，出言制止他的慷慨：

        “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没关系呀！”黄少天说，“我吃的超超超超多——零零你吃不完的，都交给我解决就好，保证不浪费粮食资源！”

        他环顾了一圈，特意找了较为清静的角落坐下，奈何仍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

        “哟，不错嘛黄少，这么快就把百花的妹子拐过来啦？”说话的是蓝雨的郑轩，他走过来，在黄少天身侧坐下。

        “什么叫拐啊？郑轩你不要乱说话。”黄少天嚷嚷，“哎，你坐着干嘛，不要在这当电灯泡行不行。”

        “那可不行。”郑轩的手臂搭上黄少天的肩膀，“我不仅要当电灯泡，我还要叫上其他电灯泡一起发光发亮。”说着，他举起手朝一个方向挥了挥。

        这一挥，居然真的召唤来了一个大boss。有人在林零身后站定，黄少天抬头看清来人，神色瞬间僵硬，他“呵呵”笑了两声，道：

        “队长。”

        林零顺着他的视线迷茫地回头。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被伸到她面前，那只手的主人的声音传至她耳畔，温润如微风拂过：“是林零吧？你好，我是喻文州。”

        林零对一切挂有队长头衔的生物都心含敬畏，她慌忙站起，握上眼前人的手。

        喻文州面上挂着笑容，眼神却飘向黄少天，隐隐含着深意。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手机屏幕，接着递到黄少天面前。

        林零看着黄少天接过手机，爆发出惊人的音量：“哇靠！队长！你干嘛打张佳乐的电话！”

        “张佳乐前辈说你不接他的电话，只能打到我手机上了。”喻文州按了按林零的肩膀，示意她重新坐下。“怎么样，蓝雨的食堂还合你胃口吗？”他问。

        林零呆滞地点点头，末了小声补充道：“合胃口的，我是g市人。”

        “g市人？”喻文州说，“那倒是有缘，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

        林零继续点头，僵硬地像一个只设置了点头程序的机器人，她的注意力全牵挂在黄少天拿着的手机上，那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黄少天！你大爷的！你把我们家林零拐哪去了？”

        张佳乐一定没想到黄少天会开着外放打电话，他中气十足地喊：“现在！马上！把林零给我送回来！”

        “什么你家你们家的！林零是g市人，要是也是我们家的！”黄少天不甘示弱，“张佳乐你好阴险，吵不过我就拿队长压我，有本事来跟我pkpkpkpkpkpk呀！”

        “谁怕谁？”

        “反正我不怕你。”黄少天嘴硬。

        手机那端的张佳乐冷笑，撂下一句“给我等着”，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零震惊地和黄少天对视。

        她好像又见到了队长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一面，原来队长也会爆粗口呀？

        在百花训练时，张佳乐就算被唐昊气得直抽气也会维护他成熟稳重的队长形象，“你你你”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继续加油”。

        张佳乐甚至还会教育林零，让她不要学队里的粗老爷们，一脸嫌弃的模样，好像很鄙视他们激动时的口不择言。

        林零还以为他是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高岭之花，出淤泥而不染呢！

        想到张佳乐刚刚那句透过扬声器放大的“你大爷”，她捂着嘴笑起来。

        黄少天不知道他间接拆穿了张佳乐精心维护的队长形象，还在故作委屈地控诉：“哇，零零，我被你们队长骂就算了，你居然还笑我！”

        “不行不行，今日之耻，我来日必报！否则有辱我剑圣之名！”

        “是吗？”喻文州轻笑，“那少天，今晚加训吧。”轻飘飘一句，彻底浇灭了黄少天刚燃起的中二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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