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留

温晗这个月内自杀的第三次，未遂。
  温晗情况特殊，警方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管她。
  虽然如此，她总还是能找到缝隙。
  比如这次。
  温晗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生锈的刀片。
  她悄悄割断了手腕的动脉，她喜欢看血液从脉搏喷涌出来，可惜永远有人及时抢救她。
  每次警方找她谈话，她永远都会问。
  “抓到黎芥了吗？”
  警方的确怀疑黎芥，可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单凭温晗这种有严重精神病的人说出的话，是不足够成为证据的。
  “你想见她，那就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有什么值得配合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刑。
  温晗将脸偏向另外一边，闭上眼睛。
  死亡而已，她已经在这里尝试三次了，黎芥还没有出现。
  真是骗子啊，不是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
  温晗时而莫名其妙笑着，时而又默然流泪，走到今天，她该承认，还是苏梨赢了。
  这个她嫉妒过伤害过的女人，成为了她最在乎最无法割舍的。
  多讽刺啊，她从信中得知了一切，愿望竟还是再见黎芥一面。
  温晗希望自己能彻底疯掉，最好忘记自己是谁，最好完全失去自我。
  只有割破经脉带来的疼痛，会短暂让她如愿。
  苏梨啊苏梨，我的痛苦，全部拜你所赐。
  可悲的是，我仍然只能祈求你回来。
  既然我这样恨你，你也这样恨我，为什么不来看看我现在求死不得的样子？
  你应该会高兴的啊。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让你高兴的方式呢？
  ……
  无论警方如何套话，温晗始终闭口不答，她只在意他们有没有找到黎芥。
  警方也无可奈何，查不出杀人动机，只能归根于精神病。
  温晗杀人证据确凿，那把水果刀有她的指纹，而且还有不少目击者。
  最后就算不是死刑，也会是终身监禁，然而温晗看起来完全没有求生意志，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死去。
  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很多人想来探访，男男女女都有。
  温晗只同意见了她的母亲，白若敏。
  白若敏想单独和温晗说几句话，但警方不同意，只能算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温晗。
  养育了十多年的人，却是伤害她亲生女儿的凶手。
  “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温晗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她看上去脆弱无比，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以前稍微有点不舒服，白若敏就会心疼，她拥有的爱太饱满太沉重了，可这是她窃取得来的，她会有不安感。
  现在没有了。
  温晗觉得，白若敏应该感谢她才对，不然她这十多年的母爱该安放何处呢？
  是她拯救了这个失去爱女的母亲。
  “妈，我们这类人都是一样的啊，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伤害的若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会像哥哥那样为我料理干净，你们都那么爱我不是吗？”
  温晗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扬起笑容，然后欣赏着对面女人的表情。
  白若敏恨温晗，可她最该恨的人是自己，她被这句话噎住了，无从反驳。
  她现在对温晗仍残留的爱，是她伤害苏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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