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梦

病房里，护士刚打开电视机，看见了今年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庄可迁走上领奖台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他第一次拿到主流影视中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台下到台上，短短几米的路程，他走了很多年，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现场震耳欲聋的掌声快要将他淹没，放眼望去，他却只想寻找一个身影，也不知她会不会看见这场颁奖典礼……
  庄可迁心想。
  颁奖结束，粉丝一窝蜂全拥上来献花，庄可迁从其中接住一束蓝色无尽夏。
  八月，无尽夏盛放到最浓烈之际。
  他抱着这束花和粉丝拍了合照。
  直播就此结束，护士将目光从电视机移向病床。
  “温先生，我把你搬到椅子上晒晒太阳吧。”
  温彦出不了声，全身也动不了，他的一切衣食起居都得仰仗别人，可偏偏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想结束这所有，却连死的能力都没有。
  这一刻，温彦才体会到黎芥说的那句话。
  他没有下地狱的资格，他的余生都要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护士费了不少劲，才把温彦挪到轮椅上，她擦了擦额头。
  “温先生，好了。”
  温彦被推出了病房，有个小女孩蹦蹦跳跳不小心撞上了他的椅子。
  另一个年纪稍长几岁的男孩，拉住她的胳膊。
  “妹妹，在医院别乱跑，你撞到别人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和温彦道歉:“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温彦看着这小女孩稚嫩的脸，听着她说话漏风的声音，想起了温晗。
  小时候的温晗，也喜欢在外面乱跑乱跳，如果不时时刻刻盯着，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每一次，他都会拉着她的小手。
  “小晗，别乱跑，小心走丢了！”
  “有哥哥在，我不会走丢的。”
  他会故意捏着她肉乎乎的脸蛋。
  “万一哥哥找不到你怎么办呢？”
  明明不疼，温晗也会装成龇牙咧嘴的样子，咿咿呀呀假哭起来，然后爸爸妈妈都会来哄她，她要很多很多的糖才能被哄好。
  小晗可真是个骗子啊，从小到大都这么会演戏。
  所有人被她骗得团团转。
  温彦想笑，表情比哭还要扭曲。
  走廊上这两个小孩见状，连忙手拉着手跑了，以为碰上了什么疯子。
  护士担心温彦哪里不舒服，又把他推回去，换了吊瓶药水。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温彦做了一个梦。
  梦里，温晗把他的新钢笔给摔坏了。
  房间地板上都是墨水，温晗就坐在墨水污渍上，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粉白色的蓬蓬裙都染黑了。
  她看见他来了，咧嘴露出掉了一半的门牙：“嘻嘻～”
  真是个可恶的小屁孩。
  温彦讨厌这个妹妹，她太能搞破坏了，一眨眼没看见就能惹事。
  他强忍嫌弃，拎着她稍微干净的衣领，给丢进了浴缸，拧开沐浴露，全部倒在她身上。
  温晗却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手舞足蹈起来，没多久，整个浴室都是泡沫，她握住泡泡又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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