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将军为我火葬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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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怀脸上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快快有请。”
说罢, 他拂袖乘上轿辇,俯瞰还坐在轮椅上的秦良齐:“孤先行一步,你也速速跟上。”
秦良齐僵硬着脸应了一声。
待回到未央宫, 容怀遣散宫人往外走去,系统问:“宿主, 你是要去见那个大夫吗?他在大殿,不是这个方向。”
“去看戏。”容怀说。
秦良齐住所在与未央宫一墙之隔的偏院听竹轩,中间有一道小门连通,他打开门就能不惊动门口的守卫进入偏院。
虽说是偏院, 但是一处一景都是容怀让能工巧匠搭建出来的, 羊肠小道曲径通幽,无不风雅, 他等了一会,便等到火速赶回来秦良齐,他找到亲信的贴身内侍共同商量对策。
贴身内侍也知道一旦假残疾的事曝光,全院上下包括自己也要被牵累,所以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公子, 事已至此, 不如您去拖去陛下,我去想方设法买通那个大夫?”
“太迟了,”秦良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但是容怀说不准这时候已经见到了大夫,到时他去赶过去, 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那, 那可如何是好?”贴身内侍慌得脸色惨白,想到那暴君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他吓得腿肚发软。
秦良齐枯坐了半响, 终于下了决心,咬了咬牙说:“找根棍子来。”
贴身内侍到杂务间找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不知所措:“公子您要棍子做什么?”
“如今那暴君还没有病入膏肓,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秦良齐几乎要把后槽牙咬出血来:“事到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你看准地方,对着我的腿打下去——”
贴身内侍惊呆了:“公,公子……”
“快点!”秦良齐咬牙切齿:“再磨磨蹭蹭就来不及了!”
贴身内侍也怕再磨叽下去,恐怕全院上下人头落地,他擦一把额头上密布的热汗,握着木棍对准秦良齐的膝盖重重地锤下去。
“啊——”秦良齐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剧透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末梢,他还是痛得闭眼大吼一声。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嘶,看着就觉得疼。”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容怀耳边听着秦良齐的惨叫声对于他而言仿佛是净化心灵的仙乐,他竟然缓缓露出一个笑。
系统:“……整整齐齐坐轮椅吗?”
贴身内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何况还是以下犯上,这一棍子看着虽疼,却没有打断骨头,秦良齐疼得浑身哆嗦,额角绷起数道青筋,指着膝盖骨说:“你打准一点!重一点!没吃饭吗!”
“你对着这里——”秦良齐指向膝盖:“用力!”
贴身内侍深咚一口气抡起棍子,使出吃奶的力气,重重挥出去,这一捧子下去木棍都折断了,秦良齐仿佛灵魂升天,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吼——”
“咔嚓,”两个人都听见里面清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贴身内侍惊惧地咽了咽口水,面庞发白,秦良齐冷汗沿着下颌往下流,只一瞬间就打湿了整个衣衫,疼得浑身抖如筛糠,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整个人瘫在轮椅上,痛得几乎当场去世。
“还有一个腿,”容怀轻笑一声:“他现在恐怕在想,人啊,为什么要长两条腿呢?”
系统吓得哆嗦了一下。
容怀没再听下去,转身回到未央宫,内监凑上来禀告道:“接了皇榜的大夫正在大殿里等着陛下。”
“给点赏赐打发他回去吧,”容怀说。
内监一愣,但他早已习惯容怀喜怒无常,立即躬身应诺。
过了大半个时辰,容怀在未央宫等来了瘫坐在轮椅上,被贴身内侍推来的秦良齐,秦良齐显然还没有缓过来,换了一身衣裳,脸庞惨白虚弱,好似微风一吹就能直接撅过去。
“这是怎么了?”容怀故作关怀,实际上连身子都没直起来,依旧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秦良齐因为剧痛,整个大脑里面都近乎麻痹迟钝,也没有发现异常:“回陛下,方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容怀眼皮一抬,“全都给孤拖出去。”
贴身内侍惊恐地跪在地上告罪。
秦良齐只觉得现在每张口说一个字,浑身肌肉都在抽疼,他咬着牙说:“陛下,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摔的。”
他真怕容怀再和他再聊下去,他就得疼昏过去,于是直奔主题:“陛下,那位揭了皇榜的大夫呢……”
容怀揉了揉眉心:“唉,孤方才校考一番,发现他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半吊子,已让人将他轰出宫外,亏孤寄予那么大的期待,没想到也是空欢喜一场。”
秦良齐呆滞了:“……”
有时往往心态血崩只在一瞬之间。
贴身内侍也和他是一模一样的表情,秦良齐刚狠心忍着剧痛,把两条腿都打折了,现在容怀告诉他大夫不来了,他呆呆容怀,也懵了。
“孤给你院里伺候的人换一换,换几个更加细心的,往后出门可要小心,不要再摔了。”容怀笑道。
秦良齐院落里的人好不容易都被他收服了,容怀要把这些人都换走,他本身是该拒绝的,但他现在受到莫大的冲击,一时脑中浑噩没能做出反应。
直到出了未央宫,贴身内侍见秦良齐半天没说话,低下头,往轮椅上一看。
秦良齐竟然生生气晕了过去。
系统感慨:“宿主,你真是杀人诛心,秦良齐被你这么一折腾就算不疯,也快疯了。”
容怀漫不经心地翻阅奏折:“这才哪到哪。”
系统不再多说,到后台去偷偷观察秦良齐的动向。回到院落之后,秦良齐悠悠转醒,他果然是要气疯了,把屋子里面的东西乒呤乓啷摔砸一地,双眼爬满了猩红的血丝,鼻孔里还发出牛一样的呼气声。
他一直暗自密谋,以诩把那昏君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从来没有栽这么大一个大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秦良齐大吼。
贴身内侍急匆匆把御医带回来,直到御医告诉他还好腿骨没有完全碎裂,好好养伤还有恢复的可能,他才喘着粗气略微平复。
待理智略微回归,秦良齐这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那暴君和晏灼当众剑拔弩张,撕破脸皮。
虽然九黎受伤实非他所愿,但对促进两人对立实在是至关重要。
这二人往后肯定会不死不休,他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现在大月看似平静稳定,不过是有聂王和晏灼内外坐镇,那暴君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和晏灼反目,现在肯定传得满城风雨,暴君那屁股下面龙椅可还能做得稳当吗?
“呵,”秦良齐扭曲着脸,发出毛骨悚然的冷笑。
内侍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
入夜。
夜幕低垂,容怀在寝宫中用完晚膳后准备就寝,已经是初春的时节,寝宫里还燃着地龙,一派温暖舒适,墙角香炉袅袅生烟。
容怀刚从浴池里出来,满头发丝微湿,还没有擦干,肩头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亵衣,正坐在床榻边上脱靴子,角落里香龛燃着淡雅的宁神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乱,内监着急忙慌的声音传入耳鼓:“晏将军请卸刀!等奴婢通传陛下您才方可入内。”
“滚!”晏灼根本不将守卫放在眼里,直径闯入寝殿。
他一个人在前面大步如风,后面的守卫士兵浩浩荡荡跟在后面,闯入殿内后,宁神香扑面袭人,映入眼帘的就是容怀浑身披着一件轻薄的亵衣,腰间系着松散的束带,亵衣松松垮垮,衣襟敞开露出玉白胸腹。
守卫战战兢兢跪下来,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连大气都不喘。
容怀将他们遣出去,头抬起来,勾起嘴角:“将军倒是每回都会挑时间?”
晏灼倒不是特意挑容怀即将歇下的时间过来,而是晏九黎腿折断之后,就发起了高烧,他请了御医看照,将一切事情忙完之后才连夜闯宫。
“不如陛下胆大,”晏灼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声调极冷,胸膛里却燃烧着汹涌的怒火:“陛下将人都遣走,是笃定臣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容怀踢开靴子,脚踩在地毯上,站起来,白嫩纤细的足背上淡色血管似薄薄青岚,脚趾圆润透亮,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如玉一般的光晕。
晏灼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他拔出腰间的刀抵在容怀颈项上,容怀瞥了眼那削铁如泥的刀刃,雪亮锋利,只要稍微用力,便可断绝他的生机,他弯起唇角:“你要弑君么?”
“陛下既然想将臣除之后快,不如臣先下手为强,如何?”晏灼炽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
晏灼胸膛里翻涌的怒火,并不纯粹是因为晏九黎,更多是因为这昏君分明想要将他除之后快,却装成一副依赖他的模样,害得他也连续动摇了好几日,甚至还会做一些不堪入目的梦。
荒唐,侮辱。
晏灼感觉到自己被彻头彻尾地戏弄了。
“我并没有想对你除之后快……”
话音未落,晏灼粗暴打断他:“我不相信。”容怀屡次戏弄于他,就算这笔债不提,既然容怀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本就该提前一步把容怀杀死。
容怀还想说话,晏灼桎梏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掌心炽热得贴在他的颈侧似乎能烧穿那层薄薄的皮肤。
“嗯……”
他轻哼一声,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肩头松松垮垮的亵衣落到腰际。
寝宫里灯盏光影拂动,绰约的烛光似颤动的湖光映在眼前这具身体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晏灼甚至听得见心脏剧烈跳动。
脸颊微侧过来,容怀轻声打破静谧的氛围问:“怎么不动手呢?”
晏灼在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容怀忽然偏头朝晏灼的刀上倒去,他几乎是下意识仓皇地收回刀锋。
仓促之下,锐利的刀锋甚至划破了他的虎口,晏灼却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伤,而是低头去查看容怀的颈侧,没找到伤痕才松开紧绷的心弦。
进而又心觉荒唐无比。
他为什么要关心这暴君的生死?
容怀倒在床榻上,他的药瘾再次发作了。
他模模糊糊看到晏灼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然后猝然离开。
晏灼撞开寝宫殿门往外走,面上如覆一层寒霜,活像阎王罗修,别人欠了他十几万两银子般黑沉。
晏九黎好歹是他养育了十年的义子,他是想为晏九黎出口气的,但事到临头,他竟然对那昏君下不去手。
见他面色实在难看,宫婢侍卫纷纷避让,不敢与他冲撞。
熬过药瘾,天光已经朦朦发亮,容怀泡在浴池里昏昏欲睡,“晏灼脾气真大。”
系统:“……宿主,你毕竟把人家儿子搞瘸了,人家没弄死你已经是真爱至上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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