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到开学之前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了，虽然风间遥和手冢各自的日常外出也不算少。

        谁知道开学第一天就狭路相逢，指下楼去参加开学典礼时的楼梯间。

        风间遥下到那个楼层的时候手冢也正好出现在那里，周围人也一个挤一个的往下走，风间遥冲他点了点头。

        “你还在生气吗？”

        人太多了，风间遥并没有听清“嗯？”

        “你，还在生气吗？”

        “……”这次风间遥听清了，她本来为了听他说话稍稍地偏了下脑袋，现在又偏了回去，她摇了下头，心想我要是生气了你这会儿还能有机会和我讲话？

        “没有，就是觉得别扭。”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楼梯快下到底了“就感觉，像是刚和朋友吵完架之后的时期，虽然很幸运地没有失去这段友谊但是……又还没有到能当做无事发生的阶段。”

        终于到了楼道出口，风间遥加快了脚步，他们的班级在不同的区域，风间遥回过头来和他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过几天就会好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她笑着招了招手，说了句先走了，就去向了另一个方向。

        总会有办法的……吗？手冢觉得，如果任由发展，才是没有办法。

        风间遥课间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发现桌上放了个盒子，包得严严实实的，风间遥甚至可以以此判断盒子的主人的性格了。

        她敲了敲乾的桌子“这是谁放的？”

        “有95的几率，你知道是谁。”

        “……”风间遥作势要往他脑袋上拍去。

        乾向后仰了仰避开“可见我没说错。”

        “闭嘴！”风间遥坐到位置上，小心地拆开了包装纸。

        盒子外放了张小卡，风间遥拿起来走之后也没仔细看就放到了一边，打开了盒子。里边是一条祈福手链，风间遥认得，去正月参拜那时途经的商业街有卖，她抿了下唇，没有把手链拿出来。

        她把盒子盖上，又拿了卡片来看。

        风间遥

        初诣时途经商业街，陪同母亲逛了一段。经过卖饰品的小铺时看见了这条手链，觉得很适合，于是就买下来了。原本打算用做新年礼物送给你，可惜在神社外遇见时没有机会送出，如今似乎又加上了一重道歉的意味。

        我向你道歉，不是为这件事，而是为你，只是为你。

        手冢国光

        风间遥干巴巴地『哇』了一声，把卡片倒扣在了盒子上，她摸索了一番包裹盒子的包装纸，想把它重新包装起来。行动到一半又把快折好的包装散开，打开了盒子，她拿出手链，小心翼翼地戴在左手上。

        风间遥转动手腕反复看了看，忽然低垂下头捂住了额头，叹了下气。

        这样弄得我好心虚啊。

        她这样想。

        手冢结束部活离开学校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人，他的步伐慢了一瞬，伸手扶了下背着的球袋，向校门口走去。

        又一次和风间遥狭路相逢。

        她跑着步的，才差点和他撞上，认出是他之后竟然还发出一声感叹，感叹他还好还没走，然后才喘着粗气抱怨“我真是服了，那个店也太远了吧。”

        “你……”

        “我什么啊……”风间遥摆摆手，把手里提着的纸袋递给他“给你的。”

        “……”手冢接过来，他打开看了看，是一个包得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我可以打开吗？”

        风间遥正在旁边平复呼吸“可以可以，你慢慢看，我先歇一下。”

        于是手冢也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纸，是个透明的塑料盒，里边装了颗网球，手冢拿起盒子看了看，才发现风间遥在上边画了画，一个戴着椭圆眼镜的q版小人，头顶着一个气泡『称霸全国』。

        “你知道的，我也没有什么创意，我能做点什么独特的东西或者说给它赋予一点特别的意味什么的，也就是这样了。”

        “谢谢，我很喜欢。”来自特别的人的事物本身就足够特别了，手冢把它放回纸袋里“所以你放学就跑去买这个了？”

        “那不然呢？总不能让你一起去吧，虽说这也谈不上什么惊喜不惊喜什么的。”风间遥伸出左手转了转手腕，手冢看见她正戴着那条手链。

        “但是出乎意料也是要的。”风间遥终于休息的差不多，至少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她意有所指“啊对，我也很喜欢。”

        回去的路上手冢看见了应该是风间遥去的那家体育用品店，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大概可以想象到风间遥是如何火急火燎地跑过这一段路程，又在网球上画下图案，她还用心地包装了一下。

        难怪这么着急。

        但是一点也不晚。

        后来手冢有时会回想起这一天，被风间遥称为『原来你是那时候开窍』的这一天，不过这仅限于他个人。

        手冢看见街对面体育用品店的白炽灯光，想到风间遥可能的模样。她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从收到手链那刻就开始谋划了。所以她会不会提前几分钟就收好了包，听见老师宣布下课就立即跑出了教室？她会是第一个跑出校门的人吗？在街道上奔跑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行人惊讶的目光？她像风一样冲进了体育用品店里，着急地买了一颗网球，又借了店里的马克笔在上面画东西，跑回来的时候大概一直在想会不会来不及了。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想这些？

        看到她手里揉着小猫咪抬头冲他笑时的一丝暗自庆幸；突然想到『相遇也需要一些缘分推动』这回事的原因；明知风间遥不会出现在校园小径的尽头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的突兀行为；在人群中独独被风间遥吸引去的在意；看见手链那时萌生的『如果戴在风间遥雪白的腕间会很好』的想法。

        都在这一刻得出了答案。

        他看见风间遥的笑脸，感受到冰可乐紧贴在脸侧的温度，听见行人匆匆的脚步和汽车驶过的嗡鸣。

        他听见脑海中他自己的声音，这一切就此串联在一起。

        这是喜欢。

        手冢国光，这是喜欢。

        “怎么发呆呀？”风间遥右手肘捣了他一下，下巴冲着不远处的便利店一扬，里边有她喜欢的零食“你吃不吃？我请你。”

        “……不用了。”

        “那怎么行，上次你请了我，我也得请回来！”根本不容他拒绝，风间遥理所当然地说“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有来有往。”

        她进了便利店，手冢在外面等她。

        她挑选好了要买的东西，正在排着队准备结账，快到风间遥的时候她向外看了一眼，风间遥笑着冲他挑了挑眉。

        『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有来有往。』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的纸袋，声音混入黄昏时的嘈杂里。

        “好朋友，当然要有来有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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