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韩进的志向

　　酒店隔壁就有一条小食街，韩进为两位女士精心挑选了几样当地有名的小吃，看起来兴致很不错，韩卓跟在后面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方便说？”知子莫若父，韩进一语道破韩卓心事。
韩卓愣了一下，当即苦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想给你跟妈修炼什么功法比较好。”
两人这时已经买好了吃的东西，打包了好几个袋子，一边慢慢的往回走，小食街上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微的倦意，三三两两的人，有人信步闲庭，悠闲的逛着街，有人直接走进馆子，有的就在路边的小摊吃上了，说笑玩乐，自在惬意。
韩进父子两穿梭于人群之中，并没有急着往回赶，也是不紧不慢的散着步。
韩卓突然感觉像回到小时候，和父亲到就近的镇上赶集，采买一些小家具等生活用品，也是这样，跟着父亲身后，走走停停。
顿时苦笑了一下，那时候生活虽然不宽裕，但是无忧无虑，现在想起来，那时应该正是父亲的事业被柳家打压，母亲夹在娘家和爱人之间，左右为难。
那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在艰难度日，父亲的不甘和困苦，母亲的委屈和艰难，通通埋藏他们自己心里，给我营造了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
“小卓，”韩进突然指了一圈周围的人，“你说将来格局大变的时候，是不是每个人都会修炼？这些人会怎么样？”
韩卓笑了笑：“不可能的，不管格局怎么变，资源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上，只不过是种类变成了功法、天财地宝等等，我想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还是这样吧。”他这话绝不是凭空臆断，上位魔尊八百年，类似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仙魔圣、神鬼灵，无一例外，绝大多数人注定永远是普通人，“生活确实会受到影响发生一些改变，但全民修炼，不可能的。”
“那就是了，小卓，你爸爸跟你妈妈，跟这些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普通人而已。”
韩卓心里一动：“爸，你其实是不太愿意修炼的，是么？”
韩进摇了摇头，笑道：“爸爸也不知道，爸爸爱了你妈一辈子，放弃了一切，你妈爱了爸爸一辈子，也放弃了一切，小卓，其实你的境界肯定已经比我高出许多了，生与死的意义，应该理解得比我们更透彻才对，你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将来有自己的路，爸爸和妈妈可以是你的牵挂，但不应该成为你的羁绊。”
韩卓突然停了脚步：“爸，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韩进回头看着儿子，笑了起来：“爸爸是想说，你让我们修炼的目的，我们当然都能理解，但我们都已经过了满腔热血的年纪，已经没有年轻时候誓与天公比高低的心志，将来如果与你自己的……事业发生了冲突，你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韩卓这才明白韩进的话，他毕竟还是怕拖累了我，断然摇头，反问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放弃你们？”
“怎么能是放弃呢？你也看到了，我们周围都是普通人，你看看他们，白天为了生存，努力的工作，很辛苦，但到了晚上，也可以偷得半点悠闲，小卓，爸爸曾经也踌躇满志，一身抱负，你应该为爸爸感到高兴，像爸爸这样的人，做的最艰难的一件事，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庸和碌碌无为的生活，而且不后海，爸爸可以告诉你，这一辈子，有你妈妈，满足了，我相信，你妈妈也一定是同样的话。”
“好吧，”韩卓轻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很高兴父母能接受自己修炼的建议，刚刚还满腔热情得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修魔，虽然一开始他们心理未必会接受，毕竟杀戮太重，而且传统的观念里，魔非正道，但这一途，不管仙魔鬼妖，都是披荆斩棘，只要入了门，将来他们会知道，其实敌人的血，甘之如饴。
可是韩进现在的态度，着实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父亲一个男人都是这样，那母亲更不用说了，前半生坎坷太多，把他们胸中的志气早已磨得一干二净，这是修魔者的大忌。
《魔皇录》对修炼者本人的心态，讲究得就是一个快意洒脱，最忌优柔寡断，照这个样子，即使强行让他们修魔，事倍功半不说，极容易自损，一旦伤到本尊元神，轻则修为尽失，重则危及生命，到时候想做回普通人都难了。
这就是韩卓刚刚在纠结的，不能修魔，他们又非鬼非妖，国人又跟西教圣徒不是一路，那就只能把他们引入玄门正统。
韩卓实在不愿意将来自己的父母，走上和小玄女一样的道路，至爱已不得团聚，难道将来还要再忍受骨肉分离的苦？
最糟的是，这样的结局还算是好的，仙魔不两立，万一他们将来走向自己的对立面……
韩卓实在不敢、不愿往下去想，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那我就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入门功法吧，将来有条件、有机会，我多找一些能够防身保命的法宝，也不至于被这些凡人拿两把枪就给掳走了。”
韩进终于欣慰的笑了出来：“你明白爸爸就好，好了，快走吧，我们也下来够久了，你妈和你澜姨估摸着要前胸贴后背了，哦对了，以后找得那些什么法宝，别忘了你的澜姨和你唐叔叔。”
韩卓微笑道：“那当然的，还有小优呢。”
“还有，你妈就是想飞，我估摸着我们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你看，其实我们也是有比较高的目标的，你也说了，全国会飞的人都不超过十个。”
“知道了，放心，不难的。”
“不难就好，不难就好，主要会飞了，方便逃跑，哈哈。”
父子两个快步回酒店，柳素云和缪澜果然等得心都焦灼了，韩卓急忙把精选的秘制烤鸭和小笼汤包给呈上来。
韩卓见他们吃得其乐融融，心里稍稍得到些许安慰，心想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就连我这个魔尊，在魔域也吃不到这样的美食，有得必有失啊，将来有一天他们就算寿终正寝，也可以转入轮回，开启另一段生命的旅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下辈子更加精彩呢。
“小卓，别光看着发呆啊，快过来也吃点啊。”柳素云冲韩卓直招手。
韩卓看到柳素云心情转好，不再总想着自己正法了柳素城父子的事，只是突然又想到柳汉江和柳龙海，心里微微一惊，对了，九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跟我汇报工作？
“哦，不了，我刚刚在下面吃过了，你们先吃着，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韩卓从房间退了出来，里面又传来柳素云的骂声：“好啊，韩进，我说你两个怎么搞到现在，原来是自己在下面先开荤了，嘿，你还吃……”
韩进无奈的解释：“没……没有啊，这……小卓吃了，我没吃啊。”
“骗鬼呢，没吃？嘴上全是油？”
“这不是刚刚正在吃的么……”
韩卓微微一笑，挑了个无人的窗口，驾起罡风朝那个北方小镇的农贸市场飞去。
他不会九公的传魂大法和入梦大法，只有九公主动找他的时候，才能向他隔空远距离报告。
现在离白天已经过去的数个小时，照理来说，九公应该早就解决了柳汉江和柳龙海两个人了吧，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人又失踪了？
半空中，韩卓突然停了下来，魔识覆盖过处，那个农贸市场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团团转，医院的救护车、警察局的警车、电视台的新闻车，各种警报鸣笛响起一片，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居民。
不少记者在废墟面前争相报道：
“京都新闻网报道，通资镇小农贸市场发生坍塌事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事故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
“有群众称，该农贸市场白天十四时许，发生疑似恐怖袭击的小规模爆炸……”
“……目前没有侦测到有生命迹象……”
韩卓微微愣了一下，动静还不小么，嗯？我记得农贸市场就被我的罡风卷走一个小小的角落么，怎么整个都坍塌了？是不是牵动破坏了地基？
隐约觉得有些蹊跷，魔识又查探了一番，里面的死者都是柳汉江那些手下，不过却不见柳汉江和柳龙海本人，更没有九公的影子。
“嗯？这是什么？”
这时韩卓突然在废墟里发现几张描了类似油彩的木片，木片像是做成了面具的模样，而且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也似曾相识。
韩卓愈加觉得不对劲，飞到农贸市场上空，轻轻在那木片的地方唤起一支细如旗竿的龙卷风，将那木片卷到天上来，一伸手便接住了。
“还真是面具。”韩卓把那几块木片拿在手上的仔细摩捏查看了片刻，“不过这图案好像在哪里看过。”
好在他也算见多识广，想起来一些特征，又不敢确定，喃喃自言自语道：“这是……南疆祖巫还是萨满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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