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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不议了?”余丰年诧异得脱口而出,  “为何?”

        对傅提刑和妹妹秋穗的事,余丰年知道的要比家中父母兄弟多。之前妹妹还在傅家为奴时,傅家是有意要让妹妹做这位傅提刑的通房女婢的。

        后来虽是仍放了身契让妹妹归家,但在这件事上,  余丰年心中总有担忧在。

        他总怕妹妹之后会仍再走回之前的老路,  去做了傅家的妾。所以,  每每有关傅提刑的动向,他都十分警惕。

        本来虽对赵县丞并不十分满意,但阖家的意思都是先不一口回绝,  之后相处相处再看,秋穗也是这个意思。昨儿赵县丞来,他们一家还在热情款待,看妹妹对他,  也是有试着进一步交好的意思的。

        傍晚时分,二人还借机单独说了几句话。

        可为什么,自晚上傅提刑来了后,  今日一早妹妹突然就决定要此事作罢了?

        知道一些内情的余丰年,  再联想到前情,  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秋穗却坦诚很多,她这会儿心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如实说:“昨儿和赵县丞说了几句,  总觉得很累。彼此都有顾虑在,话根本说不到一处去。他不能理解我的一些想法,  我也不想为了迁就他而委屈自己,  所以……还是趁早作罢,莫要耽误了人家的好。”

        余丰年本来也是对这个赵县丞并不十分满意的,他是娶的填房夫人,  且膝下已有一嫡出长子在,余丰年自然怕会委屈了妹妹。可若是在赵县丞和傅提刑中二选其一的话,余丰年自然是偏向赵县丞的。

        做填房虽委屈,但却比做勋贵人家的妾好多了。

        再有就是,日后他们父子三个都要走科举,但凡能有一个入仕,门第自然就能和赵家平起平坐。届时有娘家人为妹妹撑腰,想妹妹日子也不会太艰难。

        但傅家就不一样了,傅家是侯爵勋贵,还是皇亲国戚。傅家兄弟皆是陛下跟前的宠臣,深得陛下信任。像这样门第显赫的人家,余丰年自知是努力一辈子都平起平坐不了的。

        何况妾非妻,日后是要屈于人下的。若妹妹真一时糊涂做了这个妾,日后她便就是夹在傅提刑夫妇之间的第三个人。郎主和主母高兴时,她或能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若他们二人不高兴,定有得她苦头吃。

        所以,便是余丰年觉得过多的插手妹妹婚嫁一事不好,他也不得不词严色厉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才见几面,有些事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是在所难免的。我的意思是……何不再等等看?若是错过了赵县丞,我也怕之后再相看的,会都不如这个。”

        秋穗迟疑着,有些为难。

        余丰年见她踌躇徘徊,便又问:“你们昨儿都说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或许,有些事情,我同他去交流会更好一些。”

        秋穗知道哥哥凡事都是为自己好的,他劝自己再等一等,肯定也有他的考量和道理在。所以,秋穗也没隐瞒,就直接把自己昨天同赵县丞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哥哥。

        余丰年听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既哥哥说要再等一等,秋穗也听他的。左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而已,总之若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门亲事的话,她也会尽快去和赵县丞说清楚,不会耽误了他继续相看。

        见没事了,秋穗就要走,余丰年却突然又喊住了她。

        秋穗回身,望着他问:“怎么了?”

        余丰年欲言又止,内心几番斟酌后,还是晦涩问道:“你可能猜得出,傅提刑为何对咱们家这么好?早上才说到要给爹爹请医官一事,饭后他立即就差派了贴身随从回了京。”

        晨间谈起此事时,秋穗一心都在爹爹身子上,所以对傅提刑如此做的动机,她并没多想。

        这会儿哥哥提起,秋穗认真思量一番后,也中肯回答道:“傅提刑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寻常看着严肃,但其实也有温和可亲的一面。我在他身边当差时,反正只要差事当得好,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事,他也不会故意为难挑刺。至于替爹爹请医官……这于咱们家来说的确是千载难逢,但于他来说或许只是稍稍动动手指的事,并不多为难。”

        又说:“他惜哥哥之才,你二人又曾一起共事过,他是看在哥哥面子上这样做的也未必。”

        见她始终都不正面答自己的话,余丰年只能暂且作罢。

        “赵县丞那事……我会再亲自找他谈一谈。”余丰年说,“至于他最终是怎么想的,我谈完了后,再回来告诉你。”

        秋穗对此事也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哥哥说要再谈一谈,她也愿意等。

        兄妹二人又再聊了几句有关父亲身子一事后,这才分开,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去。

        余丰年回屋后又再细想了想此事,他觉得妹妹的事还是必须尽快敲定下来的好。所以,也无心再看书了,余丰年寻了个借口,直接赶了驴车进了城去。

        而此刻城里,傅灼正在县衙同马县令复审近几年来他在任期间的刑狱之案,一旁赵县丞等人陪坐。

        余丰年赶着驴车到县衙时,已近中午。马县令早早便备好了酒菜佳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提议可要先用午食。

        傅灼一上午便翻阅了近几年来叶台县的各类刑案,暂没看出有太大问题后,便也阖了卷宗撂下,然后抬眸朝下座的人看来,点了点头说:“也可。”

        马县令见状,立即松了口气。

        而在座的其他几个官员闻声,也都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紧张的氛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寒暄和热络。

        马县令立即吩咐身边一个长随道:“快去告诉夫人,就说我们这边暂时结束了,叫夫人赶紧摆好饭菜。”长随立即应是,然后转身便奔走了。

        傅灼客气说:“叫夫人就准备些寻常饭菜即可,马县令不必破费。”

        马县令说:“提刑大人升任后第一次下访,就到了下官这里,下官唯恐招待不周。只是略略备了些粗茶淡饭,还怕大人您吃不惯呢。”

        这种官场上的应酬,傅灼自周旋得游刃有余。

        对下属,傅灼既能做到有威严在,也能叫他们不必过于畏惧自己,从而束手束脚,倒显得拘谨生分,有碍之后事情的进展。

        话题和气氛始终都操纵在傅灼手中,他自也因此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些信息。

        正相谈甚欢之时,外面有人来禀,说是余仵作来了。

        如今是提到“余”这个字,傅灼都会敏感的刻意多在意几分。所以,知道说的是余丰年,傅灼率先开口问了:“可是之前借调到提刑司衙门的余仵作?”

        马县令很以余丰年为豪,见上峰主动提及此事,马县令立即回说:“正是此人。”

        马县令话音才落,还未来得及继续多说几句,傅灼便撂下了茶盏,认真说:“快请进来。”

        马县令见状,立即高兴的冲那家丁挥了挥手,也对余丰年用了“请”这个字:“快去把余仵作好生请进来。”

        赵县丞下意识朝上位看了眼,心下隐约觉得哪里似有不对劲,但一时也未能明白过来。

        很快余丰年便走了进来,抱手朝在座诸位一一问了安后,才看向上座傅灼道:“草民想着既是提刑大人到访,想是冲着复查刑案而来。而这些年衙门里一应刑狱之案,草民都有经手,大人若有疑惑不解之处,或许草民能解其一二。”

        傅灼能猜到他匆匆而来怕不单纯只是为此,但却不戳破,只是顺着他话说:“叶台县有马县令和诸位,本官还是放心的。复阅案卷一事倒也并不着急,方才只是粗粗翻看了下,之后几日会再细看。到时候,若有需要余仵作解惑之处,本官定会差人去叫余仵作来。”

        此话言下之意就是,他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要在这叶台多呆些时日了。

        余丰年内心警惕,但面上却如常,闻声只应了个“是”字。

        马夫人那边置办好了酒水饭菜,着人来请。马县令热情邀了傅灼在最前面,余丰年落后了几步后,便趁机拉了拉赵县丞袖子,示意他一旁说话。

        赵县丞朝前面看了眼,见众人都簇拥着傅提刑去了,也没在意到他,便停了步子下来,随余丰年到一旁说话去了。

        余丰年和赵县丞都对县衙很熟,二人很快就寻到了个清幽僻静之处说话。

        四下望了望,见四周并无人后,余丰年就开门见山说了道:“昨儿秋穗找你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了。”

        赵县丞想他应该也是为着余娘子一事来寻他的,所以听他提这个,也并无意外。听后,他点了点头。暂时倒没说什么,他想继续先听听看对方会怎么说。

        余丰年见他只是点头,并不答话,便主动问了:“我想知道,县丞大人此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余丰年自己先没多言,只是逼他先表这个态。

        赵植原是想听余丰年有何高见的,却见他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于是他也就没再回避,如实说了道:“起初时并未能明白余娘子的意思,但昨晚回来的路上细细想了想,倒是能琢磨出来一些。”赵植说完略顿了下,平静抬眸看着面前之人,他此刻表情是认真的,语气也是诚恳的。

        赵植继续道:“我也想问一问余兄,有关余娘子的这个想法,余兄是怎么想的?”

        赵县丞是余丰年的退而求其次,家里妹妹未必就非得嫁给他。若不是傅提刑突然造访,让他生了些危机感,今日这一趟,余丰年是断然不会跑的。

        他心里也知道,此番来找,其实就已经有些求攀退让的意思了。

        但余丰年想的是,嫁不嫁妹妹给他,这取决于他的态度。若他对此事敷衍,并不显诚意,那么他的妹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所以余丰年说:“秋穗是我亲妹妹,而且是唯一的亲妹妹,家里父母兄弟都宠着她、顺着她,我们也万不会反倒叫她婚后不称心。她之前十多年吃了些苦,之后的日子,我们也只想她能随心所愿的活。所以,今日冒昧来寻县丞大人,也是想求大人的一个答案。若大人觉得此事上再无商谈的可能,我想,此事还是趁早作罢的好。”

        赵植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的,他蹙眉说:“正是因为她之前吃过苦头,难道不应该之后要多享些清福吗?余兄也认为,日后抛头露面去操持生意,这是什么好日子吗?我能理解余兄的顾虑,但我也在余娘子跟前承诺过,日后下聘,定然会尽我所能给予一份不薄的聘礼。这些之后都是充作余娘子之私财,公中不会动其一分一毫。她也可以不必那么劳累,每年铺面田地的进项,足够她花销。身为兄长,难道不是该希望自己妹妹过这样的日子吗?”

        余丰年知道他说的或许不无道理,但既然秋穗不愿这样,自也有她不愿这样的理由在。

        什么样的日子是好日子,其实还是得秋穗她自己说了算。若她毕生所愿是开酒楼,自己操持一份生意,那么即便是拿诰命夫人的身份来同她交换,想她也是不会换的。

        别人定义的好不好不重要,她觉得的好才是真正的好。

        所以余丰年道:“我只知道,若照她自己说的那样去过日子,她会开心。而照着县丞大人所言去过日子,她并不会开心。但县丞大人所言是有道理的,我也赞同。只是……既然互相不能迁就的话,此事作罢,之后再不议,也免得你们彼此耽误了。”

        说罢余丰年匆匆抱手,欲要告辞。

        赵植没想到余丰年下决定会如此果决干脆,说作罢就作罢,竟是连一丝再行商榷的意思都没有。

        虽对秋穗提的要求感到不解和疑惑,但对秋穗这个人,赵植还是十分珍重和爱惜的。所以见余丰年言辞激烈又态度坚决,赵植忙说:“余兄何必如此早下定论,我方才所言只是因不解,并无半分不可再议的意思。”

        听赵植这样说,余丰年索性更直接了些道:“此事商来议去,左不过就是要么你妥协,要么她妥协。我此番也表明了态度,所以最终还是得看县丞大人怎么做。”

        其实一番交涉下来,余丰年多少能看出来,赵县丞虽极力想挽留这门亲,但对妹妹提出的要求,他是内心排斥的。之所以说还要再议,不过是他还想为自己争取罢了。他以为,或许他最终能说服他们余家,让秋穗最终迁就于他。

        秋穗有品貌有才情,又性情温和、知书达理,他们余家虽是庄户人家,但却也算有潜力。在他心中,未必没有权衡在。

        但因对方明显算计太多,显得真诚不足,余丰年也是熄了大半再继续攀亲的意思。

        左不过妹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又何必去硬吃他这顿夹生饭。

        二人正胶着之际,突然跑过来一个府上的长随来。

        那长随一见到二人后,便长长松了口气。

        “二位大人原来在这,实在叫小的好找。”然后说明来因,“厅上要开席了,县令大人差我来请二位大人过去落座。”

        至此,二人也只能暂且作罢,没再执着着非要立刻就争出个结果来。

        只是一场谈话下来,不免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二人跟着长随进了用饭的厅堂后,脸色皆不豫。傅灼目光在他二人面上一扫而过,心中一目了然。

        虽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却能猜得到,怕是为着秋穗,这二人闹不愉快了。

        这样想着,傅灼心里倒轻省了几分。

        情绪也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倒难得露出了几分平时轻易不会显露出来的温和又擅谈的一面。

        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气氛愉悦。

        饭后,傅灼继续带着叶台县的几位官员一起去复查案卷。余丰年既来了,自就没走,也在其中。

        傅灼虽是因为秋穗才来的叶台,有假公济私之意,但既进宫向圣上请了这道旨,公差自然也是必须得好好办的。傅灼之前在刑部呆过,手腕强硬且要求高,一番查阅下来,一群人都跟着胆颤心惊,生怕因公事办得不好而挨骂,甚至是影响前程仕途。

        好在傅提刑虽极严,但却没有刻意为难之意。案卷不太完善和详尽,不能完全做到严谨和周全的几桩案子只是被打发了下来,让重查、重新写案卷,并没说要上报追责。

        接下来,左不过就是累一些而已,倒不至于彻底没有应对之策。

        几个时辰下来,个个都心力交瘁。傅灼见几人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再看一旁沙漏,见时辰也不早了,想着后面还有时间,也并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便主动结束了今日的公务。

        见今天总算是捱过去了,人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仍是马县令率先站出来,问傅灼说:“天色晚了,家里拙荆已备好卧房,还请提刑大人移步稍作歇息。一会儿晚饭做好了,下官再亲自给您送过去。”

        傅灼略想了想,然后婉拒道:“马县令家中有女眷,本官住在你这怕是不太方便。”然后特意点了赵植,“赵县丞。”

        赵植闻声立即起身,抱手回道:“下官在。”

        傅灼望着他,目光平静问:“不知本官可否在你府上暂住几日?”

        赵植颇为诧异,但短暂的震惊后,他忙回应道:“下官即刻回去准备,随时在寒舍恭迎大人。”

        傅灼冲他微微颔首,轻道了句“打扰了”后,又让大家今日先都散了。见余丰年也抱手要退,傅灼叫住了他。

        傅灼转身同马县令也道了别后,这才和余丰年一道并肩往衙门外去。

        他们彼此都能猜到对方心里大概是个什么盘算,余丰年知道傅灼此番匆匆而来是为不怀好意,傅灼也知道余丰年对他此次的到访心存戒备。

        从昨儿晚上到现在,二人还未能寻着机会单独聊一聊。

        小县城没有像样的茶舍,傅灼便同他一边慢悠悠散着步往城门口方向去,一边闲聊似的问他:“前几日,那梁家娘子来找过你?”

        梁晴芳找来溪水村这一事,余家阖家上下都瞒得严严实实。毕竟事关女郎清誉,他们一家不敢不严肃对待此事。

        余丰年想着,梁家父母如此爱女,自更不会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所以对傅灼竟知内情一事,余丰年震惊不已。

        但他不可能承认,只又问了回来:“傅大人此言何意?”

        傅灼知道他的顾虑,所以也未隐瞒,实话说了道:“那日晚上梁大人急匆匆出城,恰被我的人瞧见了。我怕是官场上的事,所以特意差人去梁府附近蹲了消息。”接下来再具体些的事傅灼没说,但余丰年显然心中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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