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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傅家下聘的那天,  秋穗就同梁晴芳说好了,到了这日会来京中。所以,梁晴芳在家中掐指算着时辰,觉得秋穗差不多该到了后,  便乘车亲自去城门口迎她。

        二人不过才小别数日,  这次再见,  彼此心中仍有很多欢喜。

        梁晴芳拉着秋穗坐上了她的马车,她则打发了自己的婢女去了秋穗的车上,同武丽娘和喜鹊一起。一边缓缓往梁府的方向去,  梁晴芳一边八卦地问:“你来京中,你家傅提刑知道吗?”

        因为已经定了亲,所以梁晴芳言辞间也不会太避讳。只二人在时,她会大胆的直言傅灼是秋穗家的。

        秋穗也没那么矫情,  并不介意这个,闻声只笑着摇头说:“他不知道。”又解释,“我不想让他知道,  他这会儿人并不在京中,  还在下面的州县内走访查案。他很忙,  所以我不想我的事叫他分心,所以就暂时没告诉他。不过之前同他提过一嘴,他是知道我要来京城的,  只是不知道我哪日来罢了。”

        “我说呢。”梁晴芳了然,“他若知道,  且人这会儿也在京中的话,  怎会不亲自来接你?原来是不知道,而且人也不在京中啊。”

        秋穗便说:“看我还是对你好吧?他不知道的事,你就知道。”

        梁晴芳也很高兴,  立马就说:“那这样看的话,我这个未来嫂嫂在你心中的地位,暂时还是要比他这个未来夫婿高些的。我希望可以保持,不要回头见了他,就忘了我了。”

        秋穗笑:“那在你心里,是我更重要,还是我哥哥更重要呢?未来嫂子。”

        梁晴芳这个人是不会说谎的,她也不想说谎。所以,面对此刻小姑子的“逼问”,梁晴芳只能老老实实道:“他若不在,那自然你最重要喽。若他在,那自然还是他更重要一些的。”

        秋穗故意哼了一声。

        梁晴芳厚着脸皮笑着解释:“我跟你不一样啊,你跟傅提刑的这门亲事,是他主动更多些。而我和你哥哥呢……则是我更为主动。你说我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可能不最珍重他呢?但你放心啊,在我心里,你也是极重要的。毕竟,比起他来,其实还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和机会更多一些的。”

        秋穗和梁晴芳之间有着特别的姐妹情谊,她们彼此见证了对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虽说当初梁晴芳的有意接近是带着目的性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有梁晴芳的存在,有她对自己哥哥的喜欢,才会促使她加快步子赎身离开了侯府。

        秋穗见证了她和自己哥哥的这段情,而梁晴芳也算是从头到尾参与到了她和傅家郎君的关系中去。

        他们四个,是一起成长起来,一起经历很多,又再一起走到今时今日的。这样的一份情,她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梁夫人早给秋穗准备好了屋子,就在梁晴芳院子中。秋穗来了梁府后,先去给梁夫人请了安。

        梁夫人也很高兴秋穗能来府上住,拉着她手寒暄了好一阵,说了好些贴心的话。再之后,就让梁晴芳带着秋穗去歇息,说是午食会送到她们院子里去,叫她们自己在屋里吃,然后晚上她会摆一桌筵席,算是给秋穗接风洗尘的。

        秋穗觉得这样会很打搅人家,本来在府上借住就很难为情了,所以秋穗忙说晚上的筵席不必摆了。

        梁夫人则道:“没有外人,就你们姐妹两个,还有我们老两口。难得的,大家聚在一处纳纳凉说说话。你伯父知道你今日到,一早临出门前就交代了,说你来了后,定要好好招待着,这接风洗尘的筵席,是一定要摆的。本来是要摆在中午,但怕你一路舟车劳顿,午间会需要先歇息歇息,所以便摆在了晚上。下午你们两个好好睡一觉,傍晚时分再过来。”

        梁家如此周到,秋穗心中感激,她忙朝梁夫人福了个礼应了下来,没再推辞。

        秋穗赶了一上午的路,的确很累。午间吃完饭后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待醒来时,已是申时时分。这一觉睡得沉,秋穗醒后口干舌燥。

        外面太阳依旧很烈,哪怕是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日光都能透过窗棱明晃晃洒进屋来。知了声一阵接一阵,吵闹中透着静谧。

        许是听到了屋内动静,武丽娘立即走了进来问:“娘子醒了?”

        秋穗只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浑身绵软无力,她撑着身子坐起,见离床不远的桌案上有茶壶,秋穗便道:“睡得口都渴了,丽娘,倒杯水给我喝吧。”

        武丽娘立刻倒了杯水送了过去,秋穗接过一饮而尽后,方觉得有些活过来。

        上次来过一回京城,但只呆了一夜就又匆匆离开了。那天晚上她去老太太那儿请安时,恰好春禾不当值,她也没能见到她人。所以,这回既要在京中呆上一些日子,秋穗就想择个日子,好好同春禾说说话。

        所以,她见武丽娘也歇了一会儿后,便对她道:“我有一个好姐妹,住在古阳巷,她夫家姓庄,你去后稍稍打听一下,便能打听到他们家。他们庄家是忠肃侯府的家奴,在古阳巷那一片是有些名气的,我的姐妹叫春禾,是庄家三房的媳妇。你见到她人后,帮我捎带句话,就说……我如今来京中了,想择个日子去找她说话,你问她哪日得空,我到时候过去。”

        秋穗本来可以这会儿就直接自己找上门去的,但一来怕春禾这会儿人在老太太身边当差,她匆忙赶去会扑个空。二则,梁家晚上摆了筵席招待她,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若她去了,再叫梁家这边等着她,也委实不好。

        所以,就只能先差人去打声招呼,先和春禾约个时间。

        武丽娘领命退了下去后,秋穗便稍稍拾掇了一下,往梁晴芳屋里去。梁晴芳没午睡,正无聊着呢,见秋穗来,她立即拉了她手在窗边坐下。

        二人一处说了好些话,待到傍晚时分,武丽娘回来时,秋穗才从梁晴芳屋中退出来。

        回了自己屋子后,秋穗问她:“春禾姐姐可说了哪日得空?”

        武丽娘:“庄家太太听说娘子您来了京中后,十分高兴。又听说您想见她,就更是喜形于色了。庄家太太说侯府主家老太太体恤,她如今泰半时间都能呆在家中陪着儿子。所以,娘子您随时去寻她都可。”

        “她还好吗?”秋穗又问。毕竟之前分别时,春禾是有一桩心事盘绕在心上的。只是后来她又不再提,她也不好多问。如今既又回来了,秋穗肯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和那庄少康过日子,可有受了什么委屈。

        武丽娘道:“瞧着面容略有些憔悴的样子,但她高兴却也是真的。听说娘子您找她,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秋穗心里却隐有些担忧在,算着日子,若那庄少康外头真养了个外室,如今过去大半年快一年的时间了,春禾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之前她就隐隐有感觉了,后来肯定是更知道了些什么。

        丽娘说她面容憔悴,却又强颜欢笑,想来是把所有委屈都自己一口吞咽下去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秋穗同她呆一起的时间,不比同自己父母兄弟呆一起的时间少。虽说没有血缘之亲,但秋穗的确待她如同亲姊。

        因心中担心春禾,所以第二日一早,秋穗同梁夫人说了情况后,便立刻出发往古阳巷庄家去了。

        去之前她有让武丽娘先去通会了一声,所以秋穗乘坐马车到庄家三房门前时,春禾已经抱着儿子等在门口了。瞧见她来,春禾立即迎了过来。

        一别大半年,嘉哥儿都大了一圈。之前最后一次见他小人家时,他还在床上打滚呢,如今再见,已是个硬朗的小郎君,会走路了。

        见嘉哥儿褪去了婴儿肥后,越发的俊秀出色,秋穗忙不上先同春禾打交道,直接就过去逗了嘉哥儿。

        “让姨抱抱。”秋穗很喜欢小孩子。

        春禾笑着说:“别看他比小时候瘦了,但现在长了骨头,可也不轻。”一边说一边把儿子递过去,还温柔耐心的叮嘱他道,“乖一点,别乱动哦。”

        嘉哥儿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他能听懂母亲的话,果然乖乖依偎在秋穗肩头,不哭不闹。

        秋穗抱着这么个奶香的娃子,心都要化了,她稀罕道:“有些日子没见,真的都长大了一大圈儿。真好,咱们哥儿越来越结实了。”

        姐妹重逢再聚,春禾心里也十分高兴。想着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春禾便道:“咱们进屋里去说吧?我备了茶饮,咱们一块儿品茶聊天。”

        秋穗自然同意,然后将嘉哥儿递给了一旁的小婢抱,她则跟着春禾进了屋去。她有话要同春禾好好说,所以交代了武丽娘和喜鹊都不必跟前伺候自己,叫她们都去陪嘉哥儿玩了。

        春禾的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和之前秋穗过来时见到的差不多。春禾邀秋穗坐,然后她去关了门,屋里只姐妹二人呆着的时候,春禾便忙说:“我真是没想到,如今你竟要成了主家夫人?秋穗,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虽然也已经从老太太口中得到过答案,但春禾始终觉得像是在做梦,不真实。

        她当然为秋穗高兴,可她又怕这不是真的。

        又或者,秋穗心中有着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隐情在,而这场婚姻也是一场交易,她怕秋穗心里也会有什么委屈。

        所以,她必须亲眼见她高兴,亲耳听到她说她是愿意的。

        秋穗拍了拍自己身旁,要春禾挨着她一块儿坐。春禾犹豫了一下,有些未敢。但秋穗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拉了她手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是真的。”秋穗丝毫不隐瞒她,“如今这样的事儿,是我之前自己都没想到的。”她眼中有光,提起此事时满脸洋溢着笑意,明显一副身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样。

        春禾见此,本微微提着的那口气,也彻底松了下来。

        “那就好,你是高兴的就好。”春禾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

        秋穗说:“你不会因此,就不肯做我姐姐了吧?”

        春禾有些犹豫,她没能立刻答秋穗的话。论感情,她自然想继续和秋穗做姐妹,并且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可论身份,日后是再不能够了。

        秋穗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了后,秋穗便主动说:“我八岁起便认识你,和你呆一起的时间,要比和我爹娘呆一起的时间都长,我心中早认了你做我亲姐姐了,如今咱们之间还要看身份吗?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我是谁,我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

        春禾心中实在感动,没忍住就落了泪。她见状,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努力忍住不哭。

        秋穗便问她:“你这大半年过得可好?我怎么瞧你瘦了些,也不比之前有精神了。你有什么事儿可别都藏在心里,定要同我说。”

        春禾已经控制住了自己情绪,她笑着道:“嘉哥儿越大越调皮,卷儿如今一个人都带不动她了,所以我便去请示了老太太,如今渐渐把手中很多活儿都交给了云间她们。我呢,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带儿子。”

        秋穗道:“多点时间陪伴在孩子身边,这也没什么不好。老太太最是慈心之人了,她会懂的。而且如今云间绿俏她们也都渐大了,也都沉稳机灵,有她们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你也不必担心。”

        春禾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那儿有云间她们侍奉,她自是不担心的。只是……

        春禾不想在好姐妹面前诉苦,也怕会把自己的霉运带去给她。所以,才露出点忧伤神思的苗头来,就立刻又被她自己掐断了。

        春禾忙整了整神色,又笑了起来。

        “不说我了,你呢?”她问,“快和我说说,你和五郎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不过,秋穗却愿意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给春禾听,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春禾听后,明显眼里有了亮意,她不自觉就跟着高兴起来。

        “原来你回家后,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春禾感叹说,“亏得有五郎主在,否则可真是叫那些小人给得逞了。”春禾义愤填膺,心中有担忧,也有后怕。她实在不敢想,若真叫那些小人给得逞了,如今秋穗得要过怎样的日子。

        “姐姐别气,所幸是没有叫他们得成的。不但如此,傅郎还因此破获了几桩案子。那高家,如今也是没得到什么好下场的。”

        春禾关心道:“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秋穗回头细细想了想,当时的确害怕,但也只是怕了那一会儿功夫,她心中更多的应该还是气愤。而且,很快常拓就来了,其实她也没受到什么委屈。虽受了那高六郎言语上的侮辱,但她还拿鞭子打回去了不是吗?

        当时回家的路上,又一直有他陪在身边,她心中就更只有踏实了。

        所以如今再回头看,这桩在别人看来得是要吓破胆儿的事儿,因她有傅郎伴在身边,倒并没受到什么伤害。这事过了之后,也就很快撂下了,她都没怎么过心。

        如今想来,不只是她幸运,也是因为有人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缘故吧。

        曾经相处的点滴,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回味,就觉得心境与当时截然不同。

        秋穗稍稍走了会儿神,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她笑着答春禾的话:“没有很害怕,就是气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过这事儿很快就撂下了,事后我也没有多想。”

        春禾听后点了点头:“你看得开就好。这种事,对咱们女人来说,是能毁了一生的一场灾难。”

        秋穗还记得自己此来的目的,她也不愿多谈自己,她更关心的还是春禾当下的生活。她总觉得这次再见,春禾远不如从前乐观豁达了,她虽也笑,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亮光。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她没有从前那样有朝气了。像是认了宿命般,只苟且着过日子,有种得过且过的认命心态。

        秋穗不想她一辈子就这样黯淡无光的过下去,她希望她可以彻底摆脱掉身上所有的枷锁,只先为自己而活。

        所以,秋穗心下略盘算了番后,就直接问她:“姐夫呢?如今这样的天,应该正是他不忙的时候,这会儿又一大早的,怎么没见他在家?”

        秋穗直接问了,春禾猝不及防。

        她目光有些闪躲,没敢看秋穗,明显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似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般,很快的,她便又端出了温和的笑来,答秋穗话道:“他啊,有点事,先出去了。”又说,“知道了你的事后,他也很为你高兴。昨儿晚上还特意交代了我,说今日定要好好招待你才是。”

        秋穗知道她在撒谎,但想着她背后撒谎的原因,她也心疼。春禾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是真正关心过她的。家里族叔族伯嫌多她这一张嘴吃饭,便把她卖了。到了年纪,好不易觅得一门不错的亲事,竟又碰上个假老实的丈夫。

        春禾没有娘家人依靠,那庄少康自然不会顾虑太多。加上春禾为人自卑敏感,性子也软,她也不敢闹。

        所以,受了什么委屈,也就只能自己默默吞咽。可她要是真想得开,真不介意这事儿,那也还好,不在意那摊子烂事儿,她占着正房太太的名头,手里紧抓着家中财物,也能图个余生安稳。待到把嘉哥儿养大,她也就后半辈子不愁了。可如今关键是,她心中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她还是介意的。如此一来,她心里便会很憋屈。

        委屈闷在心中久了,迟早得久积成病的。真到那时,可怜的是她和嘉哥儿,高兴的怕是庄少康和他外面的那位吧。熬死了春禾,庄少康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忙着再娶了,届时,连老夫人都不能说什么。

        可真那样的话,春禾何其无辜?嘉哥儿日后在继母手中讨生活,又何其可怜?

        若她还是从前的身份,她自身都难保,更是帮不了春禾什么,所以她可能除了陪着她一起难过外,也没旁的什么法子。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如今她是傅侯府未来的儿媳妇,他们余家同梁家也是姻亲关系,她就是春禾的靠山和底气。

        若此时还不能为春禾做主撑腰,那她们岂不是枉做了十多年的姐妹了?

        思及此,秋穗脸上的表情便严肃起来。

        “姐姐真的有拿我当好姐妹吗?”秋穗问她,“好姐妹之间,难道不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姐姐若是真过得好也就罢了,可我瞧着却未必。春禾姐,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也不想给我找麻烦事儿,可比起叫我轻松得闲,我更愿意的是为你讨公道。咱们占着理呢,难道还怕闹开吗?理亏的是他庄少康!”

        春禾没再遮掩,而是沉默了。

        她似是也在考虑,也在犹豫。

        而这时,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些响动声。紧接着,便听到卷儿唤道:“老太太来了。”卷儿口中的“老太太”,便就是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庄嬷嬷。

        春禾见状,忙站起了身子来。很快,庄嬷嬷便推门而入。

        瞧见秋穗,庄嬷嬷十分热情,忙唤她“余娘子”,然后好客道:“余娘子什么时候来的京中?老夫人可知道?想来是还不知道,否则今儿她就该提起了。”又说,“娘子怎么也站着,娘子快坐。”又交代春禾说,“你去酒楼里订一桌席,中午留娘子在这儿吃饭。”

        春禾应着,立刻就要走,却被秋穗拦住了。

        秋穗笑着道:“庄嬷嬷,您别忙了,我不留这儿吃的。”

        庄嬷嬷极力热情留客:“既来了,总得让我们招待娘子一顿才是。只如此略坐便又匆匆走了,回头叫老夫人知道,怕是得谴责我招待不周呢。娘子如今身份不一般了,老夫人她可怜惜着娘子呢。”又感慨,“说来也真是巧啊,想当初她老人家就一直舍不得娘子走,如今兜兜转转的,竟又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秋穗笑着应道:“我也万没想到,竟有这样一番机缘,如今还能回到这里同大家再聚。不过能再聚到一处,就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和老夫人是,和春禾姐姐是,和嬷嬷您也是。”然后仍是推辞,她解释道,“我此番入京来,是有些事的。如今住在梁大人家中,日后一日三餐,都得回梁府去吃,不然梁家夫人该要担心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今儿来,就是想见见春禾姐的,从前我们一处侍奉老夫人时,交情可是最好的,如今我既来了京城,以后肯定是要常来常往的。我今儿走,说不定过两日又来了。”

        秋穗不知道庄嬷嬷知不知道她儿子的事儿,但不管她知不知道,也不管她对待此事的态度,她都是要为春禾撑腰到底的。此番说这些,也是想告诉她,春禾在这世上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她虽没父母兄弟可撑腰,但如今却有她。所以,他们庄家若想再欺负春禾,也得掂量掂量。

        庄嬷嬷心里未必不明白秋穗的话中有话,但她却说:“春禾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这辈子能同余娘子您做了姐妹。只是……您日后是侯府里的夫人,春禾她同我们一家一样,都还是奴籍。主仆有别,再称姐道妹,怕就不太合适了。娘子,我知道您对春禾好,但您自幼也是在侯府长大的,应该知道侯府里是有侯府里的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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