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他也是个实验品

第725章  他也是个实验品

温尔顿古堡幽深神秘得像一座宫殿，惟一第一次来到它的地下。

这里藏着一座私人医院。

不，准确得说，是一间私人实验室。

当走入那苍白如烈日般刺眼时的世界时，她差点一脚踩空，心脏像被摁入冷水里浸泡了似的。

路过那些冷血的生物医学家。

路过那些冰冷的仪器。

路过那些没有生气的实验品。

最后，惟一跟着修来到一件密闭的病房。

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只见里面什么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仪器，白色的灯具，白色的病床。

就连床上那个人也是脸色几近苍白。

他了无生气地平躺在那里，不像个人，像一具冰冷的雕像。

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是心跳仪上那根尚未平坦的心路图，以及就连深度昏迷也还微微蹙着的俊眉。

灼宝立马双手趴在玻璃窗上，明知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依旧唤了句：“爹地……”

惟一站在男孩儿身后几步远，却迟迟没有上前。

她呆若木鸡，血液凝结成冰，脑海中骤然回荡起那晚千年与她说的话。

*

“我吧我实话实说吧，反正就算我不说，温尔顿那老头儿也会告诉你。”

千年靠着栏杆，低头捧火点了支烟。

然后，在一番吞云吐雾后，缓缓道：“两年前，有一些事，他还是骗了你。”

惟一薄唇紧抿，海风吹起她的发梢，咸涩无声。

“两年前，你弟弟小晨感染了Tara。当时不管是林渡，还是Zero，其实一直都想救他。不过后来你知道了，前一天大家还在想方设法，后一天，他就发明出了疫苗。”

“惟一，你也觉得很吊诡，是吗？”

惟一点头。

千年道：“那东西不可能凭空造出来，唯一的解释只有是它早就已经造出来的，但他并不知道。”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的病毒，他会不知道早就发明出了蓝血的特异性疫苗吗？”“不是他的病毒。”惟一默了默，突然说，“Taro不是他发明的。”

千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你这是在为他辩解吗？”

“……”

惟一刀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千年咳嗽了一声，接着前面的继续。

“我的意思是，他身为夜鸽子的首领和温尔顿家族未来的家主，为什么此前迟迟不知道疫苗的事？而他又是突然怎么临时拿到疫苗的？拿到疫苗给时晨治了身体，明明可以皆大欢喜和你重修旧好的，他又为什么要赶你走？从此和你一拍两散？”

“他明明从来都没放过你，不管是林渡，还是Zero。任何一个人格，都非你不可，不是吗？”

千年紧盯着惟一，惟一却扭开了脸。千年只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些，但既然温尔顿那老头儿找上来了，说明你们之间，还没有定数。”

“病毒是温尔顿家族发明的，那么疫苗自然肯定也是他们发明的，只是Zero被排除在外。”

千年冷笑了一声：“那我就挺好奇了，他不是温尔顿家族的继承人吗？难道连这点知情的资格都没有吗？更何况，他可是曾经也在你身上也注射过这种药物的。”

惟一被他弯弯绕绕得头疼，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我知道，你说重点。”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Zero和你一样。”千年冷不跌地说。

惟一抬头：“什么？”

“和你一样，是……”千年最后那三个字，虽然轻轻地飘在海风里，落在惟一耳畔却震耳欲聋，他说，“实、验、品。”

惟一瞬间变了脸色。

“别紧张。”千年的语气开始变得玩笑，“就算他是，他也应该是一个特殊的实验品。和你一样。”

惟一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阴恻恻地瞪着他。

千年倏地收敛笑容。

“还没明白吗，惟一，这世上绝不止一个完美幸存者。又或者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幸存者。”

“都是病毒感染者，为什么你就无痛自愈，而时晨却要注射长达三年的疫苗？”

“有没有可能，你是痊愈，也是医学家们的作用。”眼见着惟一的眉头越蹙越深，千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OK，我换种说法。”

“你不是唯一的完美幸存者。如果真算起来，其实Zero才是。在你之前，其实他也是个试验品。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就连他也不知道疫苗早就发明出来这件事。”

“因为他只是个被操控、被催眠的实验品，他没有任何资格知道病毒的真相。”

惟一听完这番话，只觉脑子都快炸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他是温尔顿家族的继承人，是那个老头儿的亲孙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继承人和孙子，为什么不可以作实验品？”千年冷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温尔顿执着地要发明Tara吗？”

惟一脑子有点糊，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夹杂着潮气的海风。

倏地，脑中电光火石，“劈”得她脸色瞬间苍白。

“他想操控继承人，从而达到永远操控温尔顿家族？”

千年勾了勾唇：“可他并不是个好操控的主。”

他掸了掸烟灰。

“据我所知，他十五岁就接管夜鸽子。当年他还是个毛头小子，难以服众，但仅用三年，在他成年之际，他就掌握了整个组织的权势，温尔顿那老头儿被逼退居二线，只能守着家族那块一亩三分地苟活。”

惟一皱了皱眉：“按你说，他十五岁就不好对付了，老头儿是怎么对付他的？”

千年却反问：“他的多重人格，是十五岁之后出现的吗？”惟一想了想，摇头。

那日古堡花园和Z夜谈，那个男人亲口告诉他，他的多重人格，大概在七八岁时就出现了。

千年点头：“那不就是。说明那老头儿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知道那小子长大后不好操控，所以早早开始驯化。只可惜……”

他突然噗嗤了一声。

惟一知道他想说什么，喃喃地替他说了：“是个失败品。”

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了前几天修和她说的那些话。

身为那老头儿的心腹，他深悟说话是一门艺术，所以只挑“惊心动魄”的人说。

那个男人说，温尔顿家族其实有很多继承人，但出生在华国的林渡是最有天赋和资质的。

所以老头儿把他接回了第七区。那时候，林渡才不过三五岁。

自那时候起，他就被迫接受了温尔顿家族一系列非人的训练。

“惟一小姐，你知道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一只绵羊，变成一只狼王吗？”那天，修一边为她优雅地倒酒，一边温柔地问道。

酒液猩红，鬼魅妖艳。

他说：“首先，要把他那身羊皮扒了。”

“然后，敲碎他的骨头。”

“接着，换血、换肉，重新生长。”

“当然，只是拥有一只狼的外表还不够，当然还要有狼的习性和本领。所以啊，他还必须进入狼群生活。”

“当然，成为一匹狼是远远不够的，他要必须成长为狼王。”

“但您应该知道，做狼王，可要比羊变成狼难多了。”

修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猜，一只普通的狼，要经过多少淬炼，才能成为一只头狼？”

惟一刚听着那话，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底骇然。

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要被“剥皮抽筋”，非死重生，随之伴随的后果便是衍生出了多个人格。

林渡，是那只小绵羊。

Zero，是那匹狼王。

当然，中间也诞生过其他r人格，比如她的师父。

修抿了口酒，淡淡道：“你的师父，其实是意外中的意外。”

Zero早年被送到龙鳞学院上学，那时候的他，是以Zero的身份。巧不巧，毕业之际，遇上了刚入学的惟一——尽管惟一那时候才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姑娘。

然后，第三人格出现了。

修意味不明地看着惟一：“主上他是真的爱你啊，他那么排斥多重人格，可却独独为了你，多衍生出了一个。”

惟一知道修有在引诱她“动心”回第七区的成分在，但她也知道，修没在说谎。

她可能不那么了解林渡，可能也不了解修，但对师父，她是了解的。

三个人中，她能明显感觉到师父对她的喜欢是最纯粹的，纯粹到深知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及时“杀”了自己，永绝后患。

但师父万万没想到，他“死”了，还也个Z在等她。

Z短暂消失了，又有个林渡把她圈入了牢内。兜兜转转，画地为牢，三个“人”中，唯一真正想放过她的，只有师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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