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闹剧

　　女人除了争宠，原来，也是可以做许多其他事情的。

　　再看郭嬛，她正恰如其分地和李必寒暄，不显山也不露水，可是，李必那种态度——那是王子一般的态度，虽然殷勤有礼，却仍旧显出了优越感和高人一等，这拜他的名声所赐还是家境所赐?他这样的男人，有这个资本吧?

　　一向清高的凤倾，怎么会自降身份去向别的男人献殷勤?不，也许这不是凤倾?

　　他心里忽然觉得一阵羞愧，郭嬛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的表现——要怪也是怪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啊。如果自己是皇帝，郭嬛的目光还会转向李必么?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就随我去吧，而且，我也不是甄宓了，是凤倾，是跟自己基本上毫无关系的一个女人了。

　　他能够如此清晰冷静地看待郭嬛的表情变化，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要是我这样对一个男人大献殷勤——我想起公瑾，忽然有异常愤怒和恐惧的感觉。

　　什么女人都允许，可是，我不许，决不能，我是曹丕的妻子。

　　妻子，总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

　　他想得有些失神，忽然听得导演一声大喊“曹丕，曹丕……”

　　原来是他的戏来了。这一幕是男主角逞英雄，和n多人对决，要完全展示出男主的英雄气概，男主浑身受了“108”处伤后才倒下。

　　他赶紧过去，一群“武林高手”已经摆好阵势，这可是真打，他一个失神，一个“帮主”一拳没来得及错开，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嘴角流出血来。“帮主”赶紧向他道歉，他挥挥手，示意对方继续，导演看他嘴角出血，但是，拍摄效果更真，自然更加满意。然后，要斗到胜负揭晓了，又一位“高僧”，一棍结结实实地扫在了他的背上，仿佛肋骨都被打断了一匹似的，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地坚持下去，终于，男主角光荣倒下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背心快疼得麻木了，本来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下面有一幕是男一号落水的情景。这样大冷的天，李必好像又有点感冒，助理不让拍，导演又想赶工，明天好放一天假，但见曹丕和李必相貌本就像，所以令曹丕替身到底。

　　李必走过来:“导演，天气太冷了，改天吧……”

　　曹丕见他感冒，本就想代替他，便说，“没关系。”

　　李必嘻嘻笑起来，要剧组给曹丕加钱。曹丕无暇多说，因为已经准备好拍了。

　　那个水塘里的水绿油油的，很油腻，并不清爽，完全不是皇宫里的“温泉水滑洗凝脂”，曹丕咬紧牙关跳下水，浸了几分钟，导演一直喊ng，接连ng下，几乎20分钟才上来，冻得浑身几乎都要僵硬了。

　　李必亲自跑过来，递给他大毛巾，擦干，拿了一件剧组的大衣给他穿上，满面歉意:“大哥，累你受冻了……”

　　他叫自己大哥!曹丕又惊又喜，仿佛自己这一跳水，简直是千值万值。

　　“没关系，我身子结实。”

　　说yy过分的筒子们:如果里面的男的都不稀饭“一般一般全国第三”的普通‘女’主，那咱还写言情小说干嘛?哼，看看韩剧，那才yy呢，‘女’主啥优点都米得，还那么多有钱男人稀饭呢:))再看那些男作者写的种马文，那些男主角根本不咋滴，相貌一般一般，品行一般一般，本领一般一般……可是，偏偏就有一万多个如‘花’似‘玉’绝‘色’尤物‘女’人稀饭，争着跟他们上‘床’，拿钱给他们用，帮他们打天下，还帮他们纳妾养二‘奶’。这合理嘛?

　　导演走过来：“你今天表现不错，明天还要开工，有个角色你可以试试，给你加工钱……”

　　他说的那个杀手角色很危险，今天曹丕已经伤了好几处了，李必正觉得不妥，曹丕却立刻答应下来：“好，我明天一定准时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那束“蓝色妖姬”和那条两万多的裙子。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挣钱，因此，一听得可以加工钱，别说挨打，就算挨骂也要再来坚持下去。

　　看看天色不早，也临近收工了，主角们要登上保姆车走了。

　　可是，剧组承诺的发钱，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曹丕和几个临时演员呆着，那几个人都小声嘀咕，他却不好意思问出口。李必从对面走过来，见他还犹疑着没走，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道，“曹丕，今晚去喝酒吧……”

　　他摇摇头：“我妻子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一个临时演员小小声说：“我等钱吃饭呢……”

　　李必立刻明白过来，一般群众演员的经济条件都不怎么好，曹丕显然和他们一样在等工钱。他又吹一声口哨，紧走几步，拦住正要路过的老板，笑嘻嘻地道，“老板，那些兄弟们还等着钱开伙呢……”

　　临时演员的工钱已经轮到今天结帐，老板却装不晓得的样子。剧组拖欠工钱，那是公开的秘密。没有主角会像李必这样，多红多大牌的偶像巨星也不会这样，那会触怒剧组的。曹丕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

　　老板被堵住去路，干笑道，“好啊，好啊，你们过来……”

　　曹丕拿到两千元，本来剧组承诺的是五千，可是，他此刻也无法纠缠被拖欠工钱的事情，匆匆向李必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走出几步，李必叫住他：“大哥……”

　　曹丕回头。

　　李必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我交涉剧组给你买一份保险，他们已经答应了，替身演员太危险了，你后天开工时带个身份证来……”

　　“我没有身份证。”

　　“哦，怎么会没有？”

　　“我身份证掉了，老家又没人了，因为一些原因开不到户藉证明，补办不了身份证了。”这是我教他的说辞。

　　“哦？我给你想想办法……”

　　曹丕大喜，赶紧向李必道谢，“改天请你喝酒，今天我得赶紧回家，我妻子一个人生病在家……”

　　“好。看大哥你如此紧张你的妻子，我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女人……”

　　曹丕看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改天一定让你见见你嫂子……”

　　两人的对话都很奇怪，可是，彼此听来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等李必省起有点莫明其妙时，曹丕已经去得远了。

　　上我一看，淡淡道：“哦，是郭嬛给你发的，祝你节日快乐，问你出去耍不，他们在酒吧……”

　　曹丕应了一声，把水给我，自己很快回了个信息，将手机放在一边：“我不出去了，我，你现在好点没？”

　　我也随便应了一声，觉得曹丕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很奇怪。我转眼，一下看见旁边桌几上那样大的一束蓝色的玫瑰，包装精美，上面还闪烁着露珠似的。如此大束花，想被人忽视都不太可能。我吓了一跳：“曹丕，你买这么贵的玫瑰送郭嬛？”

　　他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悲哀，这是他回家时买的，那时已经降价为666元了，他还是买下了，因为昨晚两个人一起看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玫瑰很奇特，说自己以前没见到过。但是，我说，买这种不如买大白菜。那是显然没有收到过花的女人才会这样说。可是，仅仅过了一天，我手里就拿着那样的雏菊回来。是我的相亲对象送的？

　　曹丕郁闷不已，我见他没回答，脸色也不好，更加肯定他是买了送郭嬛的了，反正我总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吧？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凶悍泼辣的女人，跟鲜花之类的是丝毫不沾边的。

　　我暗思好可惜哦，这花放几天就坏了，一年的大白菜钱都没了，不过，钱是曹丕自己挣的，挥霍也是他家的事情，也管不了。

　　他去饮水机边倒了杯热水给我，摸摸我的额头，拿出准备好的感冒药递过去：“吃了吧……”

　　“谢谢。”

　　他在我身边坐下，忽然很想抱住我，就像这些天来，一直渴望却没有行动的那样。他伸出手，轻轻抱住我的肩头，我放下杯子，仔细看他嘴角的伤痕，皱了眉头，拂开他的手。

　　“我?”

　　“怎么呢？又破相！”

　　我起身拿了药箱里的药水给他涂抹，边涂抹边习惯性唠叨，“曹丕，怎么今天又挂彩了？我听人家说，武打替身很辛苦的，剧组又不会给临时演员什么保障，连保险都没有，出了事情，他们可不负责的。唉，以前我是吹牛的，也是希望你从事你过去瞧不起的行当，磨练磨练。说实话，这行业，比踢足球更乱七八糟，很多人都熬不成大明星的，这么多年，周星星、刘德华也才就那几个……算了，你以后还是别去了，找其他事情吧……”

　　“我要去，他们要加工钱了。……”

　　加工钱的代价就是整天鼻青脸肿，还有一些危险动作吧？

　　“曹丕，换个工作吧？”

　　“暂时不换，我先积累点钱，看以后做什么好。现在能挣钱就先干着吧。再说，不能每做一件事情都半途而废吧？”

　　我无法再劝他，只好作罢。心里长叹一声，他为了接近郭嬛，连受伤都无所谓？

　　嘴角的那是小伤，腰上才是火辣辣地疼得要命。可是，我细细地给他涂抹药水，浑身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我习惯性的唠叨，听来也是那么亲切——这仿佛是对自己受伤最好的补偿，因为，那是一种关切、担忧，也是自己最大的安慰。

　　“我，好了不？”

　　“快好了，怎么，你还有事情？”

　　“嗯。我……”

　　我淡淡道：“你们剧组大概还有活动的，那些人都习惯夜生活，你去吧，把这花送给郭嬛还来得及郭嬛。”

　　不然也浪费了，这么贵的花...

　　“那是给你买的!”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叠钱，“这是我今天领到的工钱，他们没发够，还拖欠了......丰，你病了，我打电话你又不接，我一-直担忧着，好在你已经好点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或者在家休息?“

　　我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难受，没有伸手接钱，低低道，“曹丕，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你的钱都不要交给我了，我下周就要搬走了，我的同学珠珠已经给我找好了房子....'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依旧是重大的打击，曹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这个世界.上，我们也算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努力，并非是为了其他任何女人，不是为了郭嬛，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不得不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要努力，让我们夫妻过上好....有一-句话很难说出口，和我冷战以来，他一-直想说，却又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终于还是说出口了，“我今后一定会照顾你的，无论你是妙莲还是我，我都会照顾...

　　我看着他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曹丕，你不必如此，我们不是同一类...

　　“我们会，成为同一-类人的。”

　　“曹丕，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你也不可能真正喜欢我。

　　“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为什么？”

　　我默了片刻，心中刺痛，咬牙吐出公瑾的名字。曹丕忽地不怒反笑，我倒更气了。

　　“你笑什么！”

　　曹丕忽然抱紧我，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笑说：“傻瓜！你怎么还不打算醒来？”

　　我全身一僵：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个很专业的coser，很高兴认识你，凤小姐。”

　　曹丕忽然变了语调，说起英文来流畅十分，中文遣词造句也不再古板，甚至让我感觉不安的是那几个字……

　　凤小姐。

　　我立马感觉到不舒服推开曹丕，质问：“你到底是谁！”

　　曹丕明显怔愣，被我的反应吓到，不过旋即从裤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给我。

　　对没错，是身份证！

　　这时，李必走了过来，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说：“之前你出院说了些奇怪的话，情绪也很古怪，行为也让人捉摸不透，我和孙昊就想，可能是你对新的人物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恰好曹总对这个show很有兴趣，孙昊和曼曼就提议说，顺着你的思路走下去……”

　　“但是眼看着时间紧迫，场地和人员调度都准备好了，这场彩排也算是充分了，所以就……”

　　彩排？

　　我的脚下忽地失了重心：“曹总……你……”

　　我立马抢过他的身份证一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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