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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重生


  天一亮,我们就快马到了邺城。

  朝阳沿着地平线,和着马蹄急促的声音,终于冉冉升起。

  冬阳的光芒那样璀璨,满城的朝阳还是让我觉得黯然,即便斜光到晓穿朱户,有人在杏花疏影底吹着笛。

  一声悠长的笛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格格不入,淡白的雾气在寒风中弥漫开来,城里的人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因为城门没有像寻常一样及时打开。

  不难知道,是曹军早已进城了。

  邺城历来是军事重地,曹植说曹丕的东大营便驻防在此地,此时站台上星罗密布的岗哨,因着局势紧张,亦算是司空见惯,只是那样整肃的金戈铁甲,无端端又叫人生了惶恐。

  城门终于打开了,却不许人走动。

  德衡自那夜离去,就不知所踪。我和阿碧,曹植三人混在入城人群里,与出城那群人流交错堵在门口。

  阿碧驾马时,我坐在马背后胡乱乔装了一下,混在人堆里也算没那么夺目。

  手握长剑的士卒把持住了各个城门关口,城里的人不由惊恐地瞧着这些人,他们与站台上的士卒不同,粗布麻衣,面色通红却惶恐不已,即便是寒冷刺骨的冬日,棉衣看起来也是薄薄的,双手也是冻得直颤抖。

  颤抖不仅因为寒冷,应该还有恐惧,我想。

  入城的士兵大刀锃亮,手中枪尖上的刺刀闪着雪亮的光芒。他们沉默而冷淡地守望着城门口。

  “上面是大哥的卫戍近侍,按常理不应该在这邺城里,袁尚兄弟早已暴毙,该是些余孽残党的事还没处理完。”

  我听曹植这么一说,心里一阵发紧,回头看向阿碧。

  我真不想阿碧跟着我冒险,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

  “阿碧,照顾好自己,必要时候保你自己。”我说。

  阿碧想说什么,我却打断她没让她说话。这时有位领头的士卒走了过来,从城门那头缓缓踱过,也不检查男人们,就直接放行,目光却从所有年轻女子的脸上扫过,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阿碧与他目光相接时,他停滞了几秒。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发现不对劲,忙暗中拉拉阿碧的衣袖,她才收敛了她眼中的恨意,冲那个士卒傻傻笑了笑。

  他径直走过来,摊开手里的画像眯眼看了看,再仔细瞅瞅阿碧,突然撇了撇嘴摆手:“走吧走吧走吧,差太多了!简直不是一个档儿!”

  阿碧一听差点儿没气炸,我一路都握住她的手才没让她发作。

  虽然不知道那士卒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那样子是在找什么人。阿碧也是听出那人言语中对她样貌的评头论足才火冒三丈的。

  我和阿碧擦身进城的时候,特意瞥了一眼,竟发现……是我的画像!曹操通缉我时贴的画像!

  曹丕怎么会知道我在邺城?不应该啊……我前脚刚到,他不可能有准备地在城门口堵我的……破了邺城大费周章找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这当中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我刚要快步跟上去问曹植怎么回事,突然间有人呵斥了一声。

  “站住!”

  我听出这不是刚刚那个领头的士卒声音……是曹丕!

  三年了……我以为,我忘记了他的声音……可听来还是那样刺耳!

  我凝住步子挤出一个笑来,等他上前,正准备等他上前就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但是后来想到阿碧,我打消了这糟糕的念头。

  同归于尽容易,可我要的,不是同归于尽那么简单。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耳边传来如闷雷一般的声音!

  “转过身来!”

  阿碧突然想要转身,我赶忙把她袖子里的十字弩推回衣袖中。

  突然间有人抽了抽马鞭分开我和阿碧,幸亏阿碧身手矫健才躲开马鞭,那鞭子重重摔在地上,震起层层迷蒙的黄土。

  “快些呢!大公子叫你转过去没听见啊!”

  我冷冷瞥了一眼那士卒,吓得他退后了一步。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抹自己都没有底的笑意。

  我不知道回头等待我的是什么?是死,是活?还是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

  都是未知。

  但我知道,如今我只能以不动治变动。我深知,我是乔装过的,曹丕即便多有疑虑,也要不可能当场认得出我。

  我感觉到曹丕离我越来越近,他的手突然落在我肩膀,狠狠抓住我的肩胛骨,不容我动弹。

  若不是肩胛骨传入骨髓的疼痛,我怕是要忘了,三年前,这个人,刺我两剑!一剑在肩,一剑在腹!

  恍神之间,我肩头忽地多了一股力量,耳边响起曹植的声音。

  他说:“大哥可是在找子健?”

  我闻声抬头看,曹植正笑着,右手搭在我肩头握住曹丕的手。

  曹丕显然是愣了愣,脸色从凝重忽而变得欣喜:“子健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哥正愁明日要收兵回许县,你再不回来,大哥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代!”

  曹丕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曹植的手,双手紧紧握住曹植的右手从我肩上拿下来,脸上笑意不减:“子健你回邺城怎么也不给大哥捎个信,这么早怕是连夜兼程回来的吧。”

  “是啊大哥,子健还没用早膳,何不陪子健回府用早膳?”曹植笑道,牵着曹丕走开,有意避开我和阿碧。

  曹丕拒绝不了,只好陪同曹植离开。曹植利用早膳时间,与曹丕请求一同上书给曹操,释放袁氏奴婢,或者寻求更大恩赐,但是曹丕以大局为由婉拒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曹植岂是曹丕的对手?若是曹操在场,或许曹植还有赢面,可如今曹丕见了他无疑是惊讶多余惊喜。

  最终,曹植只争取来了袁熙的府邸安置权,这也算是意外的惊喜。

  据曹植打探,曹丕午时便会入袁府收押奴婢妻妾,不出意外,申时时,大军便会班师回朝。

  我打算的是,我和阿碧混入袁熙府里,紧接着混入汉宫。

  但是这么做,一路必定危险重重,很可能我们还没进宫,就被分配给了其他王公子弟,功亏一篑。这个局,必须要有曹植做内应。

  我没想到,当我提出明日一同前去袁熙府邸收押婢女时,曹植傻笑着一口就应了。

  为了明日好汇合,曹植将我们安排在袁熙府邸附近的客栈。

  很快,夜幕降临,薄薄的黑雾轻轻罩在夜里。邺城里孤零零地寂静,听说,是许多城人今早就迁走了。

  我卸妆后,便痴痴地盯着豆大的灯火,还不眠。

  不知何时,阿碧替我点好了熏香,香气已经弥漫到了我鼻尖,阿碧的话却还在我耳畔响起。

  她说:“大将军生前最爱的熏香,伴着入睡,一定会好梦的。”

  熏香香气越来越浓郁,好似篡夺了神经理智一般,搅得我心神不宁。

  镜子还在桌上,镜面里明晃晃的,什么也没有,可我盯久了,忽然间看见了自己。

  我好似看到了公瑾为我梳妆的那一刻。他动作轻柔,一丝一缕为我梳理,挽起,盘起,最后为我束上腊梅金钗……

  他在背后抱着我,在我的秀发上留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盯着镜子,却越发的清晰……

  我笑着,幸福地笑着……笑着看着那个人影消散……

  我的眼角微微湿润,再没有力气睁开,终究还是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

  腊梅金钗已经断了,公瑾也不在了。我早就知道。

  我深呼一口气,起身走近香炉鼎,干脆地灭了熏香。

  阿碧有些惊愣地看着我,她忽而唤我“夫人”,我忙打断她:“阿碧,你是打算进宫以后也这般称呼我?”

  阿碧笑了笑,脸色惨白地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阿倾……”

  我满意地笑了笑,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阿碧想说什么。

  那熏香和公瑾府里的虽然味道相同,可是我这一味,被多加了些致幻觉的药物。

  以前我依赖着它,自我欺骗,但是我知道,如今我已经不需要熏香入眠了。

  梦,终究是梦。

  公瑾,再也回不来了。

  躲在梦里,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不醒来,也同样阻止不了天下血流成河。

  我也不能再让身边的人一直那么担心我了,无论是姐姐,德衡,阿碧,还是公瑾。

  阿碧忽然舒心地笑了笑却没有回头看我,反而若无其事地打开窗子看天上皓月。冬日的月有些明朗,撒下来的光辉就是冷冷的。

  阿碧望着窗外,安静得出奇,一点不像她。

  我忽而想起阿碧要说什么,抬头看她。

  透过闪烁的火光,她在窗前倚望,我忽觉她褪去了十几岁的稚气一般。

  “阿倾……你下得去手吗?”她忽然问我。语气很轻很轻,就像飘风的柳絮一般,只是不痛不痒地挠了一下。

  我默了一会儿,笑答:“当然。”

  “曹植呢?”下得去手吗?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知道曹植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愫,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何允我明日进袁熙府,我自始至终没有告知过我的真实身份……当然,除了是秘密,也是因为我不知从何说起。

  我回头看了看镜子中的人,还是心形脸,细长眉毛,双眼皮,高鼻梁,除了有些憔悴,古韵越发浓厚,再无变化。

  但是如今的我,到底是凤倾还是诸葛璥乔?

  总之……

  再不可能是乔霜了……公瑾最爱的那个人!

  我身份尚且不明,曹植这般冒险,所谓何?

  曹植心思纯粹,但也不傻,不然也不可能在夏侯渊的重重包围下放走了乔莹,而且在我和他的相处中,我也深刻感觉到他的聪慧……

  曹植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倒是助了我再次进宫。他记性也绝不是不怎么好,上一次乔莹是他父亲通缉的重犯,他帮她逃走了……三年前,我偷走玄玉,已是被满城通缉……如今带我再入宫,是带我回去立功,把我推向火坑?还是另有打算?

  我没有把握。

  我可以冒险,但是阿碧绝不可以陪我一起冒险。曹植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保不齐曹丕曹操不会有什么小心思,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打算做点什么。

  阿碧转头看我,对上我的视线,沉默了半晌。

  她的眼神忧伤凄凉,忽而闪过一抹笑意,扶我到床边坐下:“没有关系,阿倾不论如何做阿碧都支持,相信大将军也是。”

  阿碧的手暖暖的,我忽然间有些恍神,阿碧却已为我盖好了被子出去了。

  我的床里面还空了一个大大的位置,我总舍不得占去。不知何时起,我养成了规规矩矩睡觉的习惯,再也不会四仰八叉地睡觉,也不会把被子掉地上了。

  次日,曹丕辰时便率军进入袁尚势力及周边豪强府邸,一一没收财产,收下奴婢,或为官妓,或为贱婢,或为妾娼,或为马奴。

  曹植趁其不暇之际,引我和阿碧一同入袁熙府中。曹植命人将婢女一并聚在后院进行登记,我和阿碧留在前殿等待。

  不得不说,袁熙身为幽州刺史,即便战败,没想到府中光景还是甚好。

  只见殿内雕花实木作梁,黑酸枝木为灯罩,珍珠碧玉镶嵌为珠帘,漆红檀木为柱础。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幅画,画卷虽然没有绽开,却还是隐约能见那画轴上点缀的梅花。

  我随手扯了帘子上一颗珍珠打掉那画轴上的细线,画卷“哗”地一声展开的一瞬,珍珠碧玉错落有致地洒在地上,嘈嘈切切好似琵琶声。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画,突然间有个妇人冲出来抱住我,嘴里叫着“儿媳儿媳”的,又哭又笑。

  阿碧眼疾手快地拨开那妇人,黑脸拔剑相向:“什么人!”

  那妇人吓得抱头蹲地,我赶紧让阿碧把剑收起来,把妇人扶起来。

  那妇人约莫五十岁,衣着华丽,盯着我看了好久,眼里含着泪,一脸疑惑,好半晌才说一句话。

  “儿媳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相公他都……”

  那妇人话还没说完就躺我怀里哭诉,我半天没摸着头脑。看了看阿碧,阿碧也是脸色铁青。

  “阿倾,这老太太是不是……受太大刺激了?这儿……有点问题了……”阿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想也是,但是仔细看了看她的瞳孔,把脉,也没发现任何病症。

  奇了怪了!

  突然这时闯进来一个铁甲士兵,气冲冲地抓起妇人就往外拎:“你这死老太婆!说是如厕看来是想逃跑啊!滚回去!”

  “儿媳!儿媳救我啊!”那老妇人在士兵手里歇斯底里地喊叫,整个衣领子被粗鲁地提起,皱巴巴的脸憋得通红。

  我看得心里发涩,一把抓住士兵的手往里一折,只听一声骨折声,他的手就脱臼了。

  “三公子没教你们以礼相待吗?”我忿忿地昵了他一眼。

  他忙呻吟着跪地求饶:“属下知罪知罪!”

  他抬头看我,忽而眯了眯眼,大惊道:“你是大公子和丞相要找的那个女人!”

  我立即认出他是昨天城门那领头的士卒,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正在他打算呼救时,也不打算多纠缠,直接将其打晕。

  对于曹丕的人,不必手下留情。

  我说曹丕那么放心把袁熙府交给曹植,原来早就安插了自己的人。

  老妇人见我把人打晕,惊魂未定一般,抓住我的手不放:“儿媳!儿媳!你是来拯救我们袁家的吗?”

  “她估计是疯了!”阿碧摇摇头无奈道。只听那人还在挣扎:“我没疯!我没疯!你就是袁熙之妻,我的儿媳甄宓!甄逸之女!”

  甄逸之女!

  我的全身好像被闪电劈得抽搐了一下,忽然反应出什么,猛然间回头去看……那挂着的八尺宽的画像,是我!

  一袭红衣,披发起舞,婀娜多姿……心形脸,细眉,双眼皮,眉间一点朱砂痣!

  这分明是我无疑!

  是和荀彧一同前去袁绍营帐那一晚的我!而画……也应该正是袁熙画的那一幅!

  我虽没见过那幅画,但我隐隐还记得……当时袁尚命袁熙作画,袁熙还想要轻薄我却被我打晕!昏倒前的最后一句是……

  “小美人放心好了……公子我已安排好了……今日之后全军上下都会知道……你……乃是上蔡令甄逸之女甄宓……我袁熙的妻子!”

  原来我就是甄宓!

  阿碧错愕得看向我,眼睛睁的溜圆。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妇人就急急忙忙抹了几把灰在我脸上。

  “儿媳这般貌美,可惜了我儿命薄,还是这般邋遢好,免得还没逃出去,就给刚刚那人似的起了色心,这可是苦的是我们女人!”

  说着,那妇人也要给阿碧抹一层灰,却被阿碧用剑直逼脖子:“你这老太太倒是装疯卖傻!如今这般清醒了!”

  “这是你丫鬟?”老妇人问我。

  “妹妹。”

  “你可不就是甄逸的小女儿!”

  我示意阿碧把剑放下。阿碧很不情愿,但还是瞥了眼老太太,扁扁嘴退到我身后。

  突然这时,我听到有几对急促的脚步声赶来,曹植的声音穿过好几百米进入我的耳朵。

  园子里他正急匆匆地要拦住曹丕:“大哥怎么来了?不是说袁熙府交给子健打理吗?”

  “大哥与子健驻扎在邺,清盘多年了,前不久新殿已竣工,如今又收押袁氏家眷,大军是时候启程回许县城了。

  父亲大人设了宴席等待我们兄弟俩,大哥怕子健打理不过来,让父亲大人久等了。”

  “不会不会!袁熙府上没多少丫头!”

  听得出,他是故意传信给我,音量比起平时像是用了喇叭似的,生怕我不知道。

  只是……

  曹丕!他怎么来前殿!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避开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和阿碧赶紧把那士卒的尸体藏在假山后,拉着老妇人赶往了后院,借由刚刚老妇人离开的借口混进了婢女中。

  我猜想是曹植早有打点过,不然平白无故多出两个人士兵们也不会不过问。

  我的心有点慌,任我千算万算,我也没算到我竟然就是甄宓!

  我拼命回想历史,关于甄宓的历史!

  孔雀台,文昭皇后,洛神……一女乱三曹……乱三曹!

  好一个乱三曹!老天终于开眼了!公瑾,小福,我一定会让曹家人生不如死!

  我的内心狂笑不止,面上却保持着平静。

  阿碧紧张得把剑藏在衣袖里,想拔又不敢拔。

  “阿倾,方才为何不让我毁了那画像?要一同藏在假山?”阿碧低声问我。

  我没回答。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

  那画像是袁熙的亲笔画,有袁熙的印章,是我身份的最有力证明!留着,等曹丕或者曹植任何一个人发现,都是比我自揭身份来得妙!

  至于什么萁园逃犯,盗取玄玉,统统与我无关了!

  突然间一声大笑令所有士兵汗毛竖立,齐声作揖道:“恭迎大公子!三公子!”

  是曹丕!

  他身穿一身锃亮的铠甲,披着玄色长袍,蹬着铁甲靴子,双手背在背后,居高临下地扫视一眼院子,突然间与我对视。

  那双凌冽的眸子,沾满鲜血的手,徒有一副欺骗世人的大义凛然面孔!

  是他……杀小福的凶手!

  我忽地冷笑了一声引起他注意,我知道我脸上都是灰,他认不出我的。

  曹丕的眉头拧了拧,上前拨开其他奴婢:“子健,这些人可有安置?”

  曹植也穿着一身很有重量的战甲,披着水蓝色战袍紧随,与我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曹丕说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都安置了。”

  “那就带下去吧!”曹丕命令道,不紧不慢地,好似拥有天生的王者姿态。

  或许,这就是曹操看不到的曹丕,真正的曹丕!

  曹植的额头冒着些细汗,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照做。

  老妇人被带下去之前,暗暗又塞给我几把沙子,低声道:“儿媳啊,你虽有武功,可是终不敌曹军百千人的,那曹操生性风流,你又生得貌美,婆婆只能助你如此了……”

  见所有人被带走,我笑了笑,把沙子从指缝里一点点撒下。

  “她呢?”曹丕回头问曹植。

  曹植愣了愣,似乎也不敢相信眼前乌漆麻黑的是我!但是我的衣服曹植是认得的。

  我怕曹植打乱我的计划,忙答:“妾身甄氏尚未分配。”

  曹丕的眉毛明显挑了挑:“甄氏?甄逸之女?坊间传袁熙朝思暮想那个甄氏?”

  曹植痴愣愣地看着我,一脸带着疑惑。

  曹丕忽而大笑,转身向曹植:“三弟你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这般美人给你弄得这般狼狈!”

  曹植尴尬地笑了笑,却听曹丕叫了一士兵来:“快带美人去梳妆一下,晚些时候进献给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一定会颇为开心!”

  一士兵要领着我离开,曹植突然出来拦住:“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曹丕脸上有些惊讶。

  曹植支支吾吾半天,扯出了卞夫人。

  他说:“甄氏进宫后便会威胁到母亲的地位!”

  曹丕皮笑肉不笑似的看了看曹植:“三弟这是怎么了?以前三弟从不管这些后宫前朝的事,怎么?如今也要来管管?”

  曹植淡然笑道:“不是要管,只是三弟本安排这奴婢到三弟府上做个斟酒丫鬟,大哥也知道,三弟爱酒。”

  曹丕脸色陡然沉下来,深藏在浓眉下的眼睛射出森冷的光,剑眉微敛,锐利的闪电似从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瞳里射出来。他不避锋芒地直视曹植,气氛有些火药味道。

  “我想,三公子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怕妾身姿色不够,不能取悦丞相。”我软声细语答道。

  兴许也是我这般矫揉造作,曹丕没听出我的声音,或者说,早就忘了有我这样一个人!

  曹丕颇有意味地看了看我,忽然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我心里一惊,避开他的视线。

  他认出我了?他刚刚是什么神情?

  “既然怕姿色不够,也就梳妆后让三公子瞧瞧。”他笑道,又看了看曹植。

  曹植也被逼得无话可说。我福了福身子“诺”了一声便退下。

  我估摸着,等我梳妆完,已到申时大军出发回许县。而那幅甄宓的画像,也早已到了曹丕手中。曹丕带袁熙美娇妻进献曹操的消息肯定早已不胫而走,曹丕就算那时候想要阻止……也都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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