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往无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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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初二年春。
这座山不高,可青衫少年走得极慢。
有个姑娘和她说过这山上最美的时节,他还知道今日她就在山顶。
要么等他来,要么等心死。
不是他不想走快,是另外一个男人不想让他走快。
满山剑气。
鲜血顺着浸透的深青色长衫向下流着,直至透过长靴,少年向前艰难迈步,形成一线血迹,从山脚到半山腰。
一步、两步,他拖着身子有些晃荡,可他扶着剑一直登山。
每一步都可以离她近一些,心里少些愧疚。这又是他拔出那柄剑后为数不多的伤心事。
剑气纵横千丈,只淡淡飘过,便足以划破衣裳,继而脸庞、身躯,好像也没有什么鲜血可流,有些关节伤早已深生见骨,比如那始终握着腰间配剑的右手。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与许洛山之间的差距。可惜,他谢温良不会退上半步,因为爱吃鸡腿的剑兮,因为山顶那座还未见过的天池里是他爱的姑娘。
许南禅说过那一池芙蓉曾是她幼年最爱的风景,接天莲叶,后来谢温良才明白,芙蓉成了夫容。
今天他只想走近她,弹弹她的额头,跟她说这座山天池里最美的并非芙蓉,捏捏她的小酒窝,然后接她回家。
山脚下,一个美貌的妇人素衣白纱,左手念珠拨动声不时传来,完全没了平日的淡定,乱了心弦。长发盘起,却也无损那眉间的风华,只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年轻时就不知道多少天骄甘心折腰,只不过他们只有贼心,毕竟有着三教其一的佛教,毕竟有个天下第一的许洛山。
他许洛山的剑,简简单单的不讲理。
妇人看着那条由脚印串联起的血线,而后何故溪闭上双眼,念起佛号,拈住了那条猩红的因果线。
在谢温良看不见的那条时光长河里,滔滔江水边,白衣菩萨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金光璀璨,念珠拨动,那条被许洛山的剑气切碎的姻缘线便一截一截浮出水面,而后续接。
谢温良把许若山想的太简单了,不只有他自身是个孤绝的剑客。
剑气有些不开心,还想再次切断从谢温良背后延伸出来无形的那条因果,可何故溪嘟嘟嘴,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剑气立刻老实下来,四散而去,十分狼狈。
不过她知道许洛山的性子,嘴上和你笑着打哈哈,可真正拔出剑后,人间除了她何故溪和女儿许南禅,还有什么值得洛城白衣留恋?
何况,今天他是女儿受伤后的父亲,谢温良只是想带南禅走的女婿。
有些苦,要一个人磨;有些男人间的事,需要剑来解决。
谢温良也知道登上这座山只是开始,而见到许南禅绝不只是结尾。
可在这之前,他想干干净净地见她,于是他推开了腰间那柄剑半尺。
半尺,是规矩,是礼节。尽管他还远远不能和许洛山谈规矩,但这是属于一个剑客的答案。
一股凛冽剑气拔地而起,大开大阖,狂风掠地!方圆几丈间枯木尽数拔去!
剑势刚猛直接,而先前飘荡满山的剑气宛如受到挑衅,双方纠缠撕裂对方,不死不休!
一个模糊不见面目的黑色背影出现在谢温良身后,黑色长衫随剑气飘扬纷飞,同样腰间配剑,漆黑如墨。但右侧似乎还多了个酒壶,只简单负着手。
谢温良索性抹了抹脸,擦去鲜血,换上一身新青衫,刚刚露骨的地方也开始有血肉生长。
见姑娘,可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委屈受气的模样。
山道尽头,那个白衣如雪白发飘扬的男人坐在山顶道末端,眯上眼,有些冷笑道:“谢温良,我已压制与你同境。我真的很想看看剑兮当年的气象,你小子别让剑老失望,也别让年轻的许洛山失望。”
妇人闭上眼,舒展眉头,再次拨动念珠。杀气逼人,反倒心如止水。
追老婆是需要资本的,想当年他许洛山不也是如此吗?想到这,何故溪不禁俏脸一红,眼底那个推剑前行的少年背影和好多年前那个一夜白头的痴情人身影重叠起来。
当年给出答案的人终成了出题的人。
拼命给出答案的却总是一往无前的少年。
哪怕留给山下人的只是背影,只是空了的剑鞘。
谢温良小心翼翼地从宽大袖袍里拿出那根雕蝉的白玉簪,拢起碎发,簪牢,温良如玉。
然后一躬到底:“剑阁谢温良,来此拜剑!”
山顶的那个白衣男人站起身大笑,身后两柄剑,那柄被夸为天下第一气象的山海插入石间两尺有余。
原来这座山的剑气都来自于此剑。
一柄山海,剑气便真的盈满山海。
其实双方相距不过百来个阶梯,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一抹剑光骤然炸响!
从山顶到山腰只细细一线,比月光更快,比岁月更长,长达数丈。
“握紧剑,否则你小子真的会死在这里。”
堪堪剑鞘抵住那柄剑后,谢温良根本来不及思考,剑光同样从剑鞘里亮起,刹那人间剑出鞘。
当当当,火星四溅。
从第一声开始,少年一退再退。
眼前只能看到白衣的残影,只能靠神识感知出剑来路,一剑复一剑,剑势叠加,煌煌如大日。
谢温良强提一口气,任灵气在血脉里奔腾,气机大涨。长剑挥扫,并指一抹剑身,碧绿色剑气便如长蛇盘旋在剑身,鳞片密密麻麻,蛇信恰好对着剑尖,上挑如画莲月,身上那股剑势开始凝聚。
可许洛山仿佛只为逼他下山,闪灭之间突刺出剑不停,动如光影,剑气如雷刚猛曲折。
又是两剑相碰后,少年退三尺。
谢温良后撤一步,持剑大喝道:“春风,浩然!”
一缕春风自然入我剑意中来,而后少年狂奔,每一步所留足迹荡开波纹,交织处荡出剑气,夹着狂风直冲云霄,肆虐千里,光影明灭。
不知从哪而起的声音:“托月。”
天色忽然暗淡,自然浮现出洛城那半轮残月。而后,此间天地亮了!
一柄灵气巨剑凝聚千里,托体光电剑,横绝云端,光芒照耀整个洛城,剑尖指向少年,光是那股冷寒剑意,便让谢温良有些心惊胆颤。
巨大剑尾处,白衣负手。
高处不胜寒,本就笑人间。
同境?上来就是杀招?
少年郎终究还是有些托大,谁敢想许洛山起手便是成名的洛城十剑。况且压境是压境,可那如云灵海依旧在,也就是说许洛山光靠灵气积累,依旧可以活活耗死现在的谢温良。
巨剑瞬间下落,当空压碎那由精纯灵气构成的半轮残月,巨剑也碎裂成万千剑芒,每一块灵月恰好托身于此。
漫天剑雨纷纷而来下,带着焰火,光芒万丈,气机千里刺穿天幕。若是平时,众生需得闭眼低头!
许洛山的剑很快、很冷,所以足够寂寞。
谢温良抬头看向漫天焰火,侧脸清秀,挑起眉,咽下去那口血,刚毅咬牙道:“郁峥嵘,星河万里长!”
背后黑色背影解下酒壶,倾啸出声,仰天痛饮,然后悍然吐出,剑气万里长!
酒气洒落,不同方位,于半空延伸出一条条江河,三千剑道,大河之水天上来!剑气如星辰此间游动,灵气演化剑意奔流不止!
一口酒,人间多了星河!
三分酿成剑气,咽口鸡腿,便是人间真无敌!
何故溪笑一下,美得如诗如画,抚平眉头,拈指,轻声喃喃道:“便做如是观。”
两人脚下山河渐渐复位,独自划开一片战场,掩盖这洛城不到山的天地异象,免得仙人窥看。
剑雨滚烫,无穷的势能,每贯穿那条条星河后,总冒出阵阵烟尘,复归于天地间。星河几乎被灼干,只护得身前几丈之地。
谢温良满头大汗。
终是落了下乘,输的倒不是气象,而是一种我自无敌过人间的心态和经验。纯阳剑气配纯阴剑诀的灵气积累,这需要时间。
少年,等不得。
最后一抹剑光刺破星河,星河支离破碎,插在山腰,烟尘四起。
那柄光电深深插在谢温良脚前两尺之地。剑客的剑欺身三尺,便已近似无人之地。
破了规矩,黑色背影,破碎。
白衣飘飘,许洛山半空低悬道:“此剑我二十三岁观月所得,四十岁斩妖折月得出。”
无奈。
谢温良握握衣角,苦笑道:“前一剑十七岁学于师傅,后一剑近日方才悟出。”
许洛山说完就抬头望天,负手摩挲,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冷道:“若是只有这样的剑,就想见南禅,要么今天把人间留下,要么今天死在这里。”
当一个老父亲因为女儿受伤而拔剑,持剑的手会很稳,稳到端得起项上人头。
天池,有朵莲花开始摇晃,香远益清。
几乎刹那,谢温良倒提剑狂奔。
身影闪灭如云飘过,大喝:“梦与白云游。”让人无处寻去跟脚。
一人登顶。
他知道那朵许南禅的本命花就要开了,灵府翻滚,他想试一下,他想带她走。
可是,他看到一柄剑。
天地,此刻倒悬。
那柄山海,剑指眉心。
剑气如渊如海,如林如焰,如鼓如雷。
许洛山拔出了那柄剑,于是剑气漫山海。持剑的那袭白衣神色淡然道:“她受的那道伤深半尺,灵府几乎碎尽。我不想说些什么,我只想问那头妖死了吗?”
那个在北扬城已见过无数生死的谢温良,第一次低下了头,让人不得见其神情,低落道:“有些勉强,没能斩去顶上三花。”
没有说的是,和橘牧一起联手,六境斩九境,拼掉天下最强的临门七境和半条命。
有些苦,不必要说。
鲜血淋漓。
山海的剑尖透过握着人间的右臂冒出一截,谢温良咬着牙,不言不语。
一股剑气在谢温良血脉里肆虐,与他自身剑气激荡、碰撞、炸裂!
许洛山放空持剑的手,任凭剑刺穿少年臂膀,甩袖怒斥道:“那还有脸来洛城!一个剑客手中剑没能护住身后人本就是耻辱,七境换人头很亏是吗,我管你什么天纵奇才,无敌人间也好。我女儿受了伤,便是原罪!是你谢温良不敢纵剑北渚,还是许洛山不敢出剑人间?!
”
俊美世无双的洛城白衣,心痛到面目可憎。
落寞的少年猛然抬起头,泪流满面。
谢温良突然明白白衣为何能够天下第一,在于他的剑道不折不屈不忍不弃,在于他那颗无敌与守护之心!
他真实地读懂了他们,后来的剑兮与先前的许洛山的无敌。
本应无言。
白衣身后的天池里唯一那朵巨大莲花开了,倾城少女双腿盘坐如禅,双眼紧闭,圣洁无比,右眼独自流下泪来。
佛云,悲喜相。
许洛山转过身看着女儿,背对着谢温良,倒抽出山海,带出鲜血洒在白衣之上,星星点点。
他一字一字说:“心有不平则鸣,若你和你师傅一样,对得起天下人,没能对得起家中人,入了九境又如何。天下人笑我许洛山九境气象最小,格局太低,我只能拿剑把他们都打服,做那天下第一。”
许洛山接着说:“他们说我只想到洛城一隅而弃九州于水火,可谁又知护不住身后人,又如何无忧出剑,如何舍生忘死!”
那日的剑兮也是如此。
谢温良想了起师傅的笑脸。
“拿好你的剑。今天,你欠你媳妇的那剑我来出,也算剑阁问剑我洛城。仅此一剑,要么带她下山,要么滚回离淮,和你师傅一样断剑三十年。”白衣冷冷说。
“洛城许洛山,接此拜剑!”
白衣倒提着长剑,走向池里那朵硕大的荷花,却又在池边止步,只轻轻一声道:“乖,爹来教训臭小子!”
谢温良看到了许南禅,你的性命无忧,那我怕什么呢?你爹还说你是我媳妇呢,少年笑了。
于是少年不顾鲜血握紧了剑,坦然闭上眼,一如当年楚南渡挡在少男少女身前。
有她在,老子就没带怕的!
音色温醇,这才是安心出剑的许白衣:“敲棋。”
何故溪撤去了禁际,任凭惊雷在天地里炸响,漫天剑气如龙吐水。这一剑直接越过了剑法顺序,剑一托月,剑七敲棋。
她也好久没见过如此出剑的夫君,有些责怪道:“要是小谢没接下,你许洛山今晚就睡地上吧!”
离淮城里,倚着枯树无人下棋的中年书生笑了笑,同样拈着一枚棋道:“同境才有趣呀,年轻人啊,看的就是那一股气呀。小家伙,我来帮你一手。落子!”
安心出剑,借你灵气。
一道光束照在洛城不到山的山顶,也照在闭眼的少年身上,七境、八境、九境,自然而然。
谢温良闭着眼,将神识陷入了无我之境,根本没察觉到灵府气息变化,脑子里满是剑光与回忆。
许洛山也笑了,不再压境。
这洛城漂泊的剑气便浩浩荡荡汹涌而来,共主。
百川东到海。
那柄山海悬空、消失,内天地形成。
一局由灵气山海构成的棋盘,锁住了闭目的少年。少年持剑独立,便是天元。
山是剑气,海是剑气,这天地都是剑气。
剑气交织,勾勒出那密密麻麻的经纬线。一切都安静了,形成黑白两线,死亡与生机并存。
没有什么可在许洛山的无敌剑势移动,万物被锁定了,烟尘、山海、少年。
白衣的手上多了壶酒,他在天上,他也在万物头顶。
指尖跃出剑气,突然凝结、纯粹,白洁如玉,形成白子一枚。
堪堪落子。
有剑光滚如雷霆,有剑光可撼万山,有如游龙,万里云气聚散。
这道光耀眼到照亮了整个内天地,退无可退。
远在小城里的书生吃起了昨夜饼子送来的烧饼,好香啊!
谢温良挺直腰杆,看着少女的方向,有些自嘲道:“南禅啊,没能让你看到我最帅的一剑挺无奈的。十七岁的问题,我今天告诉你答案!”
谢温良猛吸了口气,仰天大喊:“许南禅,我谢温良许你一世难缠。早说过了,你是老子媳妇儿!”
少年身影拔地而起。
内天地瞬间破碎,整个洛城晃动不止。
一道长虹撞上剑光,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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