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风波（4）

当年，心高气傲的洛阳公主曹璺，拒绝了好多人，独独对钟会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以至于，好多次钟会都以为他应该很有机会。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到沛穆王府里偷偷地去找他的心上人曹璺的时候，却被曹璺告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记得当时，曹璺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她一直把他当做哥哥，而她的心上人，是平生第一次出现在洛阳街头的男子嵇康。

        她对他说那个来自山阳的男人很是奇怪，闭着双目，聚精会神地坐在人堆里鼓琴，同时嘴里唱着一首凄凄哀哀的歌。曹璺说抚琴而歌的男子，就是那样轻易地俘获了她的心。”

        钟会百般恳求，不屈不挠，以为曹璺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想曹璺却还是对他说，只是一直把他当作哥哥。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声声直抵他心底的那些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

        那时，钟会听了此番话，心里像是有一座高山，轰然倒塌。他已无法再爱。从此，他再也没有去过沛穆王府一次，对大街上那些雪花儿一样纷纷的谣传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关注，只觉得那个山阳男人一定是个江湖骗子或者指不定就是个巫师，不知道施了什么巫术才蛊惑了他一直心爱的长乐亭主曹璺。因此，他恨那个未曾一见的山阳男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他会立刻死。

        在那之后，钟会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潦草，很随便。生活再也没有什么期望。他随随便便地就找了一个长相粗糙又很是平凡的洛阳女子结婚，随随便便地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随随便便地向皇上请求前去征讨蜀国的宿愿，最实在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其实只是为了把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永久地放逐在那遥远的被崇山峻岭团团包裹住的蜀地。

        因为，只有远离了洛阳，只有那样做，才能让他觉得心里好受点。

        ……

        “哎呀，再不要说当年了，我都忘了问你有没有吃饭。我想你远道而来，现在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我让下人马上去做点吃的给你。”

        长乐亭主曹璺就趁机找个借口，逃出了客厅，顺便把手里的小孩塞给了专门负责家中诸多琐碎事务的一个老妈子，到后院的厨房招呼两名女眷去做饭了。

        钟会呷一口茶，站起来去跟嵇绍逗乐，他用手指的骨节在其鼻梁上轻轻地刮一下。

        小孩子很聪明，看见有人跟他玩，便兴奋地挣脱了仆人的怀抱，跑下地来，又追着钟会不停地叫“叔叔”，“叔叔”。

        活泼好动的小孩子，这是四岁大的嵇绍。

        钟会看着嵇绍，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屋里再呆下去，便喝光了杯盏里剩余的茶，推门出去走了。

        许是他们说话的功夫太久，呆滞的时间也太长，余留在杯盏里的茶，都已经凉了，因此，口感和味道并不如先前那么好。

        这会儿，钟会就想去看看嵇康，看看那个佯装着疯癫和怪诞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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