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出仕（5）

山涛在将军府呆了一月有余，每天好酒好菜，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

        日子过得很舒坦。

        舒坦的日子，让他渐渐开始觉得空虚，觉得惆怅。又不好意思追问司马昭向皇上举荐他的事情到底进展如何。山涛只能在心里琢磨，安慰自己，也许这阵子朝廷里很忙，大将军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跟皇上举荐他。但又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巧呢？是不是司马昭根本没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又或者，司马昭就是为了让他难堪，故意把他晾在这里，不理又不睬。让他像一件新洗出来的衣服那样晾在绳索上，等着他自己被风吹干。

        山涛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了。来都来了，来之前还跟妻子吵了架，在心里暗暗发了毒誓，已然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他只得安安心心先在将军府上呆着，静观其变。

        这些日子，司马昭每天上朝回来，都会抽空跟山涛小聚片刻。

        两个人对饮几盅小酒，就打开了话匣子。

        老庄之学，孔孟之道，都是他们谈论的话题。当玄学和儒学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山涛是博学多识的人，司马昭也不赖。

        司马昭推崇儒家学说。他是个官二代，家世显赫。特殊的背景和出身，再加上耳濡目染，这些因素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山涛一样把庄子当成偶像。

        “凡事以孝为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基本的道德观念，自小就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

        山涛对司马昭主张的论调持保留态度。他能理解司马昭，他想如果他们互换一下身份，他也会跟司马昭一样独尊儒术。从前，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汉朝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基业，深谙历史的司马昭能不从这件事情里得到启发吗？他要通过努力建立一个强大的司马家族，甚至以后建立一个改姓司马的朝廷，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要做到这些，“儒术”就是稳固人心和维持社会稳定之必备的东西。

        这天傍晚，大将军司马昭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公务之后，又来找山涛聊天。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对百无聊赖和万念俱灰的山涛来说，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司马昭说：“巨源兄，今天上朝，我特意向皇上举荐你了。”

        山涛很激动，听司马昭这么一说，内心忐忑难安，突然像有几十面鼓同时擂动，他只等司马昭说出下文。

        “我的事情劳烦大将军挂牵，不知皇上他老人家意下如何？”

        司马昭就笑：“什么老人家？皇上可年轻着呢。皇上一听我举荐你，一听你想出来做官，高兴得乐开了花。你就再耐心等些日子，等着被朝廷征召的好消息吧！”

        山涛感恩戴德，又要准备跪地叩谢时，被司马昭适时地制止了。

        司马昭答允了山涛的请求，用自己的方式，把山涛冷落了一段时间后再向皇上举荐他，还让山涛对他感恩戴德，成了他忠实的拥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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