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方小怡带着我在市区里面左拐右拐走了好久，在一条胡同口处停了下来，胡同口有一个竹席子搭建的棚子，方小怡指着棚子说：“就是这。”

那圆筒状的棚子，门口坐了一个中年大叔，正在案板上弄着什么东西，棚子里面有些昏暗，棚子顶上吊了一盏昏黄的灯，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案板上的是活好的面和肉馅菜馅，摊主正忙着把切好的菜和肉馅裹在面里面。

“这不就是馅饼吗？”我问方小怡，跑了这么远，就为了到这个脏兮兮的地方来吃馅饼啊。

方小怡看出了我的疑惑，说：“等会吃了在说吧。”方小怡拉着我进了棚子，整个棚子都是竹席子编的，席子搭在木质的骨架子上，像个半圆筒一样扣在地上，棚子里面是两排非常矮小的长桌，我们坐在马扎上，方小怡招呼老板给我们上两个馅饼。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就端上来两个刚刚做好的馅饼，方小怡对我说：“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我夹起一块切好的馅饼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果然好香啊！还有啊，这馅饼的肉馅和菜馅为什么是露在外面的？平时吃的馅饼不都是肉馅被包在里面的吗？”我对这个看上去外皮油酥焦脆，内馅吃起来松软香嫩的奇怪馅饼夸赞了起来。

见我吃的开心，方小怡也夹起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问我说：“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特别好吃啊？。”

我一边点头一边又夹起一块馅饼，见我狼吞虎咽的吃着，方小怡又叫老板上了两份，让我不要吃太快，刚做出来的馅饼还太烫。我问方小怡怎么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方小怡说小时候她们家就住在这附近，爸爸经常带姐姐和她一起来吃馅饼，这里的馅饼远近闻名，别看门面小，又简陋，平时一到晚上下班的点，好多人都来他这排队买馅饼。

方小怡闻我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家的馅饼如此好吃？我点点头等待着方小怡关于馅饼制作的秘密。

方小怡指着老板身边的平底铁锅说：“你看那。”我顺着方小怡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不就是平底铁锅吗？只不过是比家里用的大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做出来的味道这么好吃呢！”

“你看铁锅旁边的是什么？”

“那些黑乎乎的石头是做什么的啊？”我观察到铁锅旁边是一些正嘶嘶冒着热气的石子，方小怡告诉我说，这些石子才是做馅饼真正的秘密，那口铁锅只是让馅饼成型，在馅饼能保持住形状之后，就被放在这些滚烫的石子上面烤熟，所以味道才会跟平时家里做的不一样。

真没想到在这闹市的边缘，竟然还有比那高档饭店里美味的多的食物，我告诉方小怡以后有机会还要让她带我来吃，吃过午饭，方小怡坚持要送我去车站，一直看到我乘坐的大巴车发车了，方小怡才恋恋不舍的回家去。

我坐车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到家后赶忙给方小怡打去了电话，问方小怡有没有被父母责骂，方小怡说她跟爸妈解释去书店看书了，想要买些中考的复习资料，爸妈也就没多问，还怪她只想着看书忘记了吃饭，害得她本来已经吃过饭了，为了不让爸妈起疑心，又努力的吃了一餐，这会爸妈去亲戚家了，她一个人正在屋里运动呢，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问方小怡有没有想我，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方小怡说今天是她这些年最最开心的一天，临挂电话的时候，方小怡说这是她第一次跟爸爸妈妈撒谎。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我们也迎来了紧张的半年中考复习期，一个月之后，我和方小怡参加了省数学竞赛，走出考场的时候，我和方小怡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要补习竞赛课程，我们占用了大量的复习时间，现在竞赛考试完了，终于可以安心的投入到中考复习中了。

大约一个月之后，竞赛成绩下来了，由于扎实的基础和出色的发挥，方小怡获得了这次省数学竞赛一等奖，而我也获得了一个三等奖。学校特意为我们这些获奖的学生举办了一场庆祝会，庆祝会安排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举行，获奖学生的班主任，数学老师，学校校长、副校长及教导主任，教育局的领导们全都参加了庆祝会。

说是晚会性质的庆祝，实际上仍摆脱不了领导讲话那一套流程，教导主任讲话，副校长讲话，校长讲话，教育局副局长讲话，最后由教育局局长致辞，晚会的主持人一晚上都在忙着介绍即将致辞的各级领导们。

我们坐在台下，听着领导们枯燥而空洞的讲话，望着一桌的美食，眼看着饭菜一点点凉去，却不能开动，一个小时过后，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讲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扭头看了看坐在女生桌的方小怡，她也和我一样，无聊的坐在那里，听着台上领导们似乎无休止的讲话，我假装上厕所，路过方小怡身边时，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过了一会，方小怡紧张的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悄悄的溜了出来，到宴会大厅外找我。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刚才咱们班主任找我了，说是最后要让学生代表去发言，刘老师让我去。”

“这也太形式主义了吧！都坐半天了不让吃饭，再说了，获奖的是我们，就算代表学生发言，那也应该是第一个吧。”我一向都看不惯这种官场的风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愤世嫉俗的啊。”方小怡见我发脾气的样子笑着说。

“有什么好笑的啊，明着说是给咱们举办的庆祝宴会，实际上还不是这些领导们一个个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好机会。”我愤愤不平的说。

“行啦行啦，你看你，至于么，难道你生气发脾气，领导们就不讲话了吗？”

“等哪天我当了教育司司长，绝对不允许学校和教育局的领导在任何场合这么无休无止的发言。”

“行，行，行。等哪天你当了教育司司长，一准把这些人全撤职行了吧，赶紧进去吧。”方小怡劝我说。

“我不去，我这都快饿晕了，让我看着那么多好吃的又不让动筷子，这也太折磨人了。”我赌气把头扭到一旁。

“那我可不陪你啦，一会该我发言了，要是班主任找不到我，回去该挨批评了。”方小怡转身准备回宴会厅。

“方小怡，一会你发言的时候要尽量简短啊，我都快饿死啦。”我从后面追上方小怡。

方小怡发言完之后，原本我以为就要开始就餐了，却看见教育局马局长又走上了讲台，难不成刚才没说痛快，再讲一遍吗？就在我已经饥肠辘辘，心里暗暗咒骂的时候，马局长敲了敲麦克风，咳嗽了两声后说，最后在就餐前，他还要公布一个喜讯。

省教育局通过研究决定，在数学竞赛中获奖的同学，将会在之后的中考中给予加分的政策，获得一等奖的同学，加三十分，获得二等奖的同学，加二十分，获得三等奖的同学，加十分。

马局长话音未落，全场响起来同学们欢呼雀跃的声音，这次不同于之前领导讲话时我们刻板做作的鼓掌，这次的掌声和欢呼充满着喜悦和兴奋，让我一瞬间忘了饥饿，忘了刚才在领导们讲话时无比抵触的情绪。

加分政策很快就在学校里面传开了，对于这件事，最闷闷不乐的就属欧阳了，欧阳好几次对我说，要不是因为想看世界杯，他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就放弃数学竞赛。

我总会捏着鼻子，模仿着欧阳的语气说：“世界杯四年才一次，中考一年一次，当然不能错过看世界杯的机会。”

每次我用欧阳的话来调侃他时，总免不了被欧阳一顿拳打脚踢。

每次欧阳说起加十分就意味着为家里节省了几千块钱的时候，我们总会挤兑他说：“学习那么好，就应该把这样的机会让给我们这些需要加分才有把握考进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学生，你这属于发扬助人为乐的高尚风格，以后我们提起你，都会说你是一个有高风亮节的人士。”

向宇总是笑着说我和方小怡，够牛的啊，上着学就开始赚钱了，方小怡不解，问向宇是什么意思，我笑着对方小怡说了我们之前在宿舍讨论中考分数线差一分差不多要交500块钱的事情，向宇说方小怡一下就替父母赚回来一万五，说我也不错，赚了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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