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章 始作俑者

一骑幻影如闪电般奔来……
  上官正有些兴奋，大声呼唤：“父王，孩儿来……看您了！”
  对面，凤柳甩开马疆，临空飞移而来。那飘逸俊美的身姿不减当年，翩然落于二皇子的白龙驹前。
  “凤柳见过二皇子殿下，请恕臣下未曾远迎，望殿下恕罪、恕罪！”
  看凤柳一付清冷谨慎的样子，上官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诚挚而温恭道：“霄儿拜见王叔！多年不见，万分想念叔父！今日，奉母后之命特来请您回京！”
  “嗯，微臣也很惦念你们，只是江湖太大，身不由己啊！”凤柳感慨地说：“如今的盛唐看似空前大好，实则暗涌涛涛……太后毕生心血，吾等应尽匹夫之责。何况，吾乃上官氏一份子，理应镇守边强，为国尽忠！”
  看他平静坦然，娓娓而诉。冰蓝双眸内却有一种熠熠辉光。因分开太久，上官霄一时不禁有些词穷。看来，叔父做了十年的边陲之主，再不是昔日行医不问政的长安王。母后用人，的确是人尽其才！
  “霄儿，又在想什么呢？”凤柳浅笑问道。
  “没……没啥”上官霄囧迫笑了笑。
  雨后清新，京都来的他们很少见到这些天然的田园风光。几人立即感到双眸不够用，走马观景……一望无垠的麦穗，沉甸甸的，在曳动的蓝天白云下，摇摆着身子卯足劲了追逐着调皮的风儿。滚动的浪潮宛如一幅幅金色的油画，令人美不胜收。
  稍远处，一群白鹭在碧波荡漾的河里嬉戏，岸边，一位垂钓老翁朗声招呼道：“凤王爷，府上来贵客了？”
  “是啊，襢礼大爷，今天收获咋样？”
  “运气不错，您看这篓子……都装满了，拿给贵客尝尝鲜去！”
  襢礼大爷的脸上，挂着笑呵呵的皱纹，一双有些年轮的老手，拎起鱼篓抛了过来。
  上官霄只觉眼前一晃，那老翁已将鱼篓挂在凤柳的马头上。
  “啧啧……老人家好快的身手！”侍卫李成惊赞道。
  “王叔，这地方美景如画，人才济济，难怪您不想回京了哦！”上官霄对南境添了几分喜欢与向往。
  “霄儿有所不知，安阳府这里的人和事都很有意思，尤其是遵循上古秘术的传承……”凤柳欲言又止，笑了笑，催马前行。
  上官霄好奇地问：“噢？传说他们崇尚巫术、善种蛊，专门干害人的事？”
  “又是道听途说？唉，本王也只是略知一些皮毛……不过，他们喜欢住在深山野林，不喜与生人结交是真的。”
  “另外，巫蛊之术……本王倒已听说一些。嗯，日后有机会，你自己来了解吧。”凤柳拍了拍马儿，意味深长地道。
  “唉，若不是急需回京为姥姥治病，霄儿还真想留在这里！”上官霄勒马道边，一付神往的表情。他想缠着凤柳再问一些事，马屁股却被上官正拍了一掌。
  凤柳的内心起了波澜，方才上官霄用的是“请”而不是“宣”，心中一阵澎湃，美眸泛红，潸然泪下。
  “有机会的……霄儿日后多来南境，这里有趣地方多的是。唉，你母后……她倒底是想起了我…”凤柳感慨地说道。
  听他的语气，这十年来，也许每天都在期昐这份旨意吧
  上官霄眨了眨眼，有些哽咽道：“王叔，母后已多日不眠不休，姥姥她……命至旦夕矣！这，是母后?旨。”
  凤柳接过密信看完，喃喃道：“汤圆，见信如面，本王定尽全力！”
  “正儿、霄儿，咱们速回府衙拿上些必备药物，即刻回去！”
  “嗯嗯，全听父王安排。”
  “多谢王叔！”
  凤柳再次拥抱了上官正，神色有些无奈，道：“正儿，你大婚那年，父王防务太紧……未能赶回，听说红壶是太后的徒儿，定是个不错的女孩，你俩过的好么？”
  “嗯，父王，儿子哪有怨恨之心，这些年……您孤守南境，本是儿子的不孝！往后……”上官正未提及红壶，只是轻叹一声，各自跨上马鞍。握缰催马，奔向安阳府。
  府衙前方，礼炮声轰隆不断，响彻云霄。慕容长史亲自率队迎接，三里前方便是府衙校场。此刻，方阵如铁，高举银枪长矛的将士、威风凛凛，气势如虹，无不彰显盛唐王军的霸气。
  校场上空，若干面抒写着：盛世帝元、国泰民安的旌旗，绚丽又夺目。在多彩的烟火飞花、礼炮声中迎风飘扬。
  此刻，以南境王凤柳为首，率领着南境军民夹道欢迎二皇子上官霄一行。
  迎宾台中央，上官霄站居主位，凤柳、上官正一左一右。两边则是南境府的文臣武将，台下，南境铁甲官兵纷份出列，由主将李甫、赵铄率领，三呼盛唐万岁，太后千岁、皇子千岁……场面极其庄严肃穆。
  迎宾仪式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现场一片欢娱、热闹。突然，一声爆烈炸开，紧接着是呼啸而来的火铳突突声，震耳欲聋。
  子弹穿过校场半空、直射向迎宾台上的二皇子。只听得“啊、哎”数声惊叫，台上的人不同程度地受伤。凤柳顾不得自己流血的伤口，大声招呼道：“所有府卫快救人！”

  “霄儿……快救殿下！”
  “殿下！王爷……”
  灾难瞬间降临，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现场陷入一片惊乱中。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王府大队兵勇已经冲向敌人，砍杀声、兵器交锋的咣当咣当声，充斥校场内外。
  顾不得肩头的伤，浑身是血渍的凤柳却将上官霄护在身后，步步后退，撤进安全屋内。
  混乱中，只见上官正已拔剑腾飞于半空，一阵挡杀后，他扑向二皇子，护着他极速撤离。
  侍卫李成、唐四也是纵步飞移，极速挡护在他们身边。不料，礼台左侧的一座楼房顶上，突然又冒出许多黑衣弓箭手，嗖嗖的火箭似大雨倾射而来。
  “众府卫听令，保护王子殿下！速剿敌匪，杀无赦！”大将军李甫厉声喝道。
  “快，救人，救二皇子！军医何在？”慕容烨愤怒大呼，挥着佩剑“唰唰”乱刺黑衣人。
  安全屋内，上官正扯了扯凤柳，耳语数句……凤柳的神色瞬间一滞，惊疑地看向担架上的二皇子。
  场外，副将赵铄飞鸟般穿梭半空，森寒的银光所到之处，击落利箭无数。
  “呜汥……咣当当”，撕杀声渐渐消失。校场内外的敌箭手毙命过半，剩下的黑衣人仓皇出逃，留下一地同伙的尸身，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四处蔓延。
  “报，王爷，卑职活捉一个，“启禀王爷，卑职……捉拿的是个女子！”
  屋外，凤柳的贴身侍内务官凤辰疾步上前，将那女子摔在地上。
  “好！拖到修罗殿，本王要亲自核审！”
  凤柳挥了挥袖，手中多了柄形如利刃的折扇。一双冰蓝美眸，此刻却格外森寒、冷凛。
  上官正冷静地说道：“父王，敌人来刺杀，准备很充分呐！连火铳枪都有，看来幕后之人的射击目标，似乎是冲着二殿下来的！”
  “嗯，本王觉得敌人有一箭双雕之意！”凤柳咬牙，冷凛说道。
  “既如此，咱们陪他演下去！来，先抬殿下回去。”凤柳令下，众人七手八脚，抬着上官霄回到栖泽殿。
  刚一进殿，上官正拍了拍二皇子，说道：“霄哥儿，起来吧！”
  “嗯，憋死本王了！”上官霄弹跳而起，瞅了瞅自己锦袍上的血渍，扯开镶着金丝的黑色领口，露出一件黄澄澄的金丝软甲来。
  “幸亏王兄足智多谋，否则今日怕是要变筛子喽！”上官霄漂亮的唇角抽了抽，诙谐调侃道。
  “你还有心思玩笑！”凤柳捂着肩伤，瞪了他一眼。
  旁边，李甫的心颤沉得厉害，冷汗顺着鬓角下滑。王爷受伤了，如若二殿下再有个好歹，他这个主将也活到头了。
  军医罗战一边为王爷包扎伤口，一边担忧道：“各位将军，必须将余敌剿净，否则，王府再无安宁。”
  凤柳双眸含煞地剜向几位部下，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虽未言语，却有股莫名的森寒气息压下来，众人只觉脊背凉嗖嗖的。
  “王爷……卑职有罪，请令追查，不抓到余敌，万死不辞！”李甫及几位随从，双膝已扑通跪地。
  “凤行、凤方听令，即刻起，由你二人专门护卫二皇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王爷，小的遵命！”
  凤柳略微皱眉，低沉问道：“你俩早有预料？”
  “父王，出行前，太后分别赠了软甲。”上官正瞟了一眼二皇子，“是的，母后说……以防万一，我俩都穿着。”
  “嗯嗯，没事就好。是本王护卫不周，万幸！霄儿，你留下休息，正儿，你随本王去搜查。”凤柳抬眸，歉意地道。
  栖尚殿，两名灰衣暗卫禀报道：“王爷，卑职已查实，的确因炽奴而起。不过，今日行刺二殿下的……恐与之前案子有关！”
  “父王，之前发生过什么吗？”上官正接住暗卫的话问道。
  “嗯，本王怀疑身边有敌人眼线，之前，的确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稍后详细同你说。”
  “小辰子，你还掌握些什么？”凤柳急切问道。
  “王爷，如意阁内的机关入口已炸毁。不过，小的有新发现：“芜突岭一带有树木移动痕迹，还有……”凤辰凑近，将探查线索耳语给凤柳。
  暗卫凤真接着道：“王爷，这是现场描绘来的实图。”
  “噢？凤柳摊开图纸，指了指芜突岭下方的工事：“带路！”
  夜色渐浓，明月当空，芜突岭一侧的松树林里，主仆三人如雄鹰翱翔般临空而降。
  “王爷，您看，那条沟壑已垒平，上方似有人影晃动……”
  “嘘……”凤辰瞪了凤真一眼。
  凤柳瞄向远处，沉声道：“前方石屋里有僧人，或许是……”
  凤方咋舌，凤辰却凑近道：“王爷真是天赋异禀。”
  “擒贼先擒王，待本王活捉他来！
  “是，王爷”凤辰回首身畔，哪里还有王爷身影。
  话说，自北唐一统诸国，汤太后终将先皇飞云霄毕生夙愿达成。
  重开国度，原北唐升级为盛唐帝国，国号帝元。面对偌大的江山，汤太后对如何治理好社稷这件事，颇为着急，日夜寝食难安。

  凤柳，是汤太后内心认定的大才，也是她绝对倚重的人。如今，上官氏血脉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只有凤柳。而且，他聪明睿智，忠心赤胆，人品胸怀、医德皆是人上之人。
  所以，经与朝臣们数次探讨、共商，逐将盛唐国强分成三大块来统治。
  并将大周强域合并入京都，从而扩大了朝廷统领区域，更加有益于社稷建设。京都重地，关系着新政权的政治、经济建设、人才选备、文化交流、商贸引输等。
  南境，原来的幕齐、大夜一统后，组建了安阳郡，归属凤柳的管辖。这里民风彪悍，各大氏族割据一方。游牧民族喜欢散居，地方虽辽阔，但蛮荒、贫瘠，很不好管理。
  汤太后知道，光凭凤柳的才干与智慧，想快速将南境改换新颜是不大可能。但他可以堪当此任，于是又给了他支持，包括人才选用，慕容烨便是太后推荐来的。可见汤太后很了解凤柳，也很倚重。
  十几年如一日的耕耘，呕心沥血的南境王，终未辜负汤太后。
  前三年的脱贫攻艰，修路、建房、动员牧民固定养殖、搬迁……差点就累垮了他。自此，凤柳便落下了个心痛症。不过，第五年，南境终于摘掉了贫穷帽子，经济一年比一年好。
  这些年，他主动向朝廷缴纳赋税不少，光黄金就数百万两、白银、毛芽、锦缎、马匹及各种重要物资不计其数。
  文臣慕容烨、武将李甫是他的左右臂膀。一路不懈打拼，才换来今天的新局面：稳定、富足。
  尤其是原大夜国人，凤柳找到原皇族众人，得到七皇子后人相助，并以德仁治，才让这些异族人真正臣服于盛唐，实在不易。
  看如今的南境，粮食满仓，肥羊成群，老百姓们对南境王的仁德友善，口口传颂。
  翌日，阳光早早穿透纱帘，二皇子一觉醒来，硬拉着上官正去梧吾殿找凤柳。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王兄，这么早王叔就不见踪影，嗯，或许他一夜未眠。也不知昨天抓捕的人审出结果没？咱们去看看？”上官霄喋喋不休，拉着上官正就要赶去修罗殿。
  凤方二人见状，忙劝道：“启禀殿下，修罗殿已出结果，王爷正在栖尚殿恭候二位，请！”
  “好，有劳将军带路！”李成躬身礼道。
  栖尚殿外，暗卫层层哨守。传说，凤柳麾下，共有暗卫若干。不过具体多少，恐怕只有南境王自己知晓了。
  凤方二人领着上官霄一行来到栖尚殿，这是座独门独院，红墙绿瓦的楼宇。院前院后，一排排枝叶繁茂的古松柏、银杉，蔽日遮天。
  时值炎热七月天，穿过一道长巷，又过两座小院。院子外是一大片生机勃勃的草场，好些男娃女娃在那里习武，有的翻跟斗、有的站桩，踢毽子。
  一个七八岁，扎着两羊角辨的圆脸女娃，手里拿把木剑正在练习。见到凤方，招手跑来细说道：“凤方哥哥，小伍他家……来了”
  “哦，倪迦，来了啥？”凤方笑问。
  倪迦转了身翻了翻黑白分明的大眼晴，认真说道：“等见了王爷再说！”
  “哦，你还懂的不少呢？”凤方笑道，戳了下她的小脑袋，从袖袋里掏了一把粉色糖块给她。
  上官霄站得不远，因听不懂她说的方言。催促道：“凤兄，咱们赶时间呐。”
  凤方点点头，带着倪迦一块过来。
  刚进栖尚殿大院，便听到凤柳的声音：“攻蚁巢，必须抓活的！”
  “是，王爷，卑职即刻去！”
  只见李甫等人火速离开时，身上带着一股异味。
  凤方道：“启禀王爷，皇子殿下驾到。另外……倪迦有新线索要报。”
  “什么？”凤柳抬眸看向跟着来的倪迦，亲切地笑道：“来，小迦迦，本王的小灵通！”
  小倪迦却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小手托着下巴，在众人面前踱步道：“王爷你蹲下来听！”
  凤柳屈下身子，跟小倪迦耳语后，神色大喜道：“凤方，风立，你俩速去瓦塔村小伍家捉拿要犯。”
  等部下留去后，凤柳又吩咐道：“霄儿、正儿，这包里的药很珍贵，可速解老夫人的恶疾。用药方法我已详细写上，你俩感紧回京复命。”
  “王叔，您不回去怎么行？”接过凤柳递来的木匣，上官霄不解地问道。
  “霄儿，请告知太后，等处理好刺客的事，我会即刻赶去。”凤柳拉着二皇子嘱咐道。
  上官正皱眉，半晌开口道：“父王，我留下来……”
  上官霄点头，三人进入密室商议……
  “启禀王爷，凤无双、凤无悔求见！”三天后，盛唐皇宫康宁殿，汤太后召见两位南境来的部下。
  “卑职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吉祥、千岁！”
  “两位爱卿辛苦，平身！”
  “太后，这是密函、密药……”
  “传陈太医……”
  紫竹院，汤老夫人已服下陈太医亲自熬制的三道名叫“思月散”的灵药。
  “启禀娘娘，老夫人气色渐转，潮红消退一半，呼吸渐顺。”陈太医有些激动，混浊的双眼闪着星点泪光。
  “嗯嗯，陈爱卿，你辛苦了，好生伺候着。本宫的母亲一旦好转，一切便能水落石出。届时，本宫定大赏于你！”安静的康宁殿里，汤太后暼了眼陈太医，幽幽说道。
  零晨，勤政殿里，灯光忽明忽暗，浑身酸疼的汤太后躺在如意榻上打了个盹。
  须臾之间，她来到了天尊山，见到了天下绝色美男飞云霄……拥她在怀，深情道：“宝贝，跟我来……”修云洞，锦衣罗帐里，春光在烛火摇曳中绽放。
  醒来，泪湿罗衣，汤太后痛不欲生。三更天，遣走了所有侍从，她拧动榻前烛台，两位蒙面暗卫出现。
  “……方才本宫又见到先皇，真好啊，想毕他快回来了吧！”汤太后一脸沉醉，眸色凄美地说。
  “娘娘千万节哀，您已熬过多年，应该放下了……他那么心疼您，绝不希望您沉痛于此的！”蒙面人哽咽劝说道。
  “嗯……听说这个地方不错，二位代本宫前去瞧瞧？”
  “微臣领命，告退！夜深了，娘娘您安心歇歇……”
  (未完待续）
  余热焰原创
  20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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