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语笑兼和药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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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就有一定书法功底的安远老师也开始从石老师学书法,他接着刚才的怎么写好书法的话题补充到:“「雪夜访戴」之闲情逸致与「袁安卧雪」之气节德行皆可壮琴书之色。”
雪景问安远老师:“「雪夜访戴」和「袁安卧雪」有什么典故吗?”
安远看了眼对面的弘庭梧说:“请弘老师为我们解说,他讲解的这两则典故最是栩栩如生。”
弘庭梧给寒枝示范完欧楷,便娓娓道来这著名的高士典故。
雪景刨根问底到:“安老师,那要怎样才能得来这高士的情致气节呢?”
安远答道:“虽说更多来源于秉性天成,但后天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同样也可至臻达妙。”
满庭芳对雪景说:“林姑娘只管把四书五经,二十四史读个遍,答案自会水落石出,此等可意会不可言传之境,只能自我领悟探索,难于向人求取。”
安远赞许道:“所言极是。”
石桓亭把各人临摹的书法细细指点后让大家下节课把指点过的再写五十遍交作业。
凤栖和双鹊紧接着随弘庭梧进入大教室学《石上流泉》,弘老师检查了两人上周的练习情况,正如安远说的「雪夜访戴」之性情乃天资使然,凤栖的琴艺除去基本功比双鹊扎实外更多来源于「淡兮其无味」的意境把握,韩双鹊的琴声里恰恰少了这层精微灵动的内涵,但双鹊毕竟也读诗书多年,多少还是有点学识底蕴的。
弘老师说吴兆基先生的《石上流泉》最得《溪山琴况》所描述的「运指之静,至静之极,通乎杳渺,出有入无。」吴门琴声是清微淡远的典型代表,有国士之风,惟涵养之士,淡泊宁静、指有余闲方可深悟其理。
弘老师把吴门的吟猱要领给两位学生再重述一遍并示范,让她们每天按这个方法练习最少十五分钟。
下完课双鹊与等候在外的雪景先回茶舍。凤栖去书房看寒枝练字,没多久两人并肩去菜市买菜准备午餐。弘庭梧还有一节古琴课在上,石桓亭仍在书房笔耕不辍。
午饭后弘庭梧领着凤栖寒枝和石桓亭上了屋顶。一百五六十平的水泥石板上放满了各色高高低低错错落落的盆景,清一色是中草药。
寒枝捏着根伸展开来的枝条说:“草药拈来欲问名。”
站在她旁边的石桓亭说:“我们来说说草药名字吧,看谁知道的多一些。”
寒枝笑笑说:“好主意,石老师先请。”
“我认识有金银花、何首乌、野百合、菖蒲、虎耳草、天南星、天门冬、金线莲、白芨和罗汉松。”
“那你输了,除了你认识的我还能说出杜衡、长硕苣苔、鸡血腾、黄荆和黄精、淫羊藿、黄连、瓦松和贝母兰 ,不过,罗汉松不是草药吧?”
“植物应该都能入药,只是很多植物还未被足够认识和完全发掘而已。”石桓亭说。
寒枝说该凤栖扫盲扫盲剩下那些绿植的芳名了。
凤栖一边漫步游走在药草间一边缓缓道来:“别名清明草或盘龙参的白花绶草、全草皆可入药的斑叶兰 、 属高大草本或半灌木的接骨草和落叶灌木接骨木、野荞麦、绿豆参、石松、开放时具有杏仁香气的杏香兔耳风、唐松草、双蝴蝶、八角莲、可用来治蛇毒与疮疡肿毒的七叶一枝花、刺五加、见血青、绞股蓝、明目清肝的风柜斗草还有叶子越细炖汤越香的白牛奶根。”
弘庭梧把方才凤栖在书房说过的楼下那些药草补充道:“还有别名叫鸟不落的鹰不扑、常生于岩石或石缝亦或崖壁上的龙须藤、深绿卷柏、白花蛇舌草、百部、常绿木质藤本断肠草、地茄子、八月开花的玉叶金花、元宝草、过路黄、喜凉爽潮湿且日光充足的卷丹百合、九节茶还有落叶十大功劳。”
凤栖对寒枝说:“还有很多好听的药草名,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然后又对弘庭梧说:“您母亲常来这里看望它们吗?”
“几乎不来,父亲就是她身边最好的药草。”
“原来药草不仅能治病救人还可以当狗粮撒。”寒枝打趣到。
“肥实甘香天所养。我倒更喜欢它们散发出的草本味道。”弘庭梧说。
“这些长在深山鲜为人知的药草,其中不乏株姿优美被精挑细选来制作案头清供的。”凤栖说。
“这里有专人养护吗?”寒枝问。
“有的,花费多年寻访才得以辟得这片草药,怎么少得了专人打理养护?”弘庭梧回答说。
石桓亭和寒枝从角落那头转悠过来,饶有兴致地对弘庭梧说:“关于草药的好诗都有哪些?每人试着吟诵几首应应景吧。”
弘庭梧张口就诵来:
「地与华阳近,三峰独往来。
草香千品药,松老一身苔。
书怪猿偷读,门经鹿撞开。
墙东有修竹,移向北庭栽。」
凤栖接着也吟诵到:
「地胜松筠众,山名草药灵。
洞门深数里,桧树寿千龄。」
寒枝思索片刻说:
「野流合处堪分字,草药拈来欲问名。回首渡头诗思逸,渔舟一笛晚风清。」
石桓亭早就想好了诗:
「春来多病感颓龄,草药泥瓶不暂停。身似漏船难补贴,齿如改屐久凋零。」
弘庭梧接着说:
「乐道辞荣禄,安居桂水东。
得闲多事外,知足少年中。
药圃无凡草,松庭有素风。
朝昏吟步处,琴酒与谁同。」
凤栖:
「幽人寻药径,来自晓云边。衣湿术花雨,语成松岭烟。解藤开涧户,踏石过溪泉。林外晨光动,山昏鸟满天。」
寒枝:
「凤袅藤萝水舞苔,洞门常闭不常开。草根满地皆灵药,鼓祖偓佺曾到来。」
石桓亭:
「布石满山庭,磷磷洁还清。
幽人常履此,月下屐齿鸣。
药草枝叶动,似向山中生。」
寒枝:
「衣巾半染烟霞气,语笑兼和药草香。茅洞玉声流暗水,衡山碧色映朝阳。」
石桓亭:
「云华满高阁,苔色上钩栏。
药草空阶静,梧桐返照寒。
清吟可愈疾,携手暂同欢。
坠叶和金磬,饥乌鸣露盘。」
凤栖:
「秋清寂无事,卧病竹间房。
日晚庭风落,时闻药草香」
轮到弘庭梧了,卢灵秋不紧不慢走过来说:“弘老师该上古琴课了,同学们在下面正等着呢。”
一群人于是前前后后下了屋顶,石桓亭在书房指点寒枝写字,凤栖在大厅练琴。有几位琴友围坐着喝茶聊天,个个轻声细语的。
弘庭梧下完课走出教室,在大厅没看到沈凤栖,便径直推开书房门,见石桓亭独处一室,怅然若失。
他走近石桓亭问:“又在笔划什么?”
石桓亭哈哈一笑说:“意中人去远,寂寞道书间。”
“这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弘庭梧说完踱步出了书房,在厅中弹琴。
寒枝折回绍兴路住处,而凤栖取道嘉善路应桐竹之邀。
茶舍主桌上的黄山松让人眼前一亮,凤栖打量了好一会才去书房。双鹊在招呼潇湘厅的茶客,雪景在书房练字,书案上的墨兰把书房空间衬托得幽静清芬。
走到后院见桐竹正读书,凑上去一看,是《药师经》。凤栖说吟诵《药师经》里的优美语言犹如含英咀华。
院子里正开着的有再力花、飘香藤、络石和木槿花,吊着的几盆绿萝藤肥叶茂,角落的玉簪和常春藤竞得一方天地后,从容随意地舒展着它们的藤枝蔓叶。
桐竹放下经书轻声对凤栖说:“刚才你们赵总来过。”
“又领客户来喝茶了?”
“独自前来。”
“他其实爱喝茶的我知道,你茶馆里这么多好茶他自然会惦记,不过让他念念不忘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茶哟。”
“她请我在院子里一起泡茶聊天。”
“喝的什么茶?”
“喝了几款连你都不知道的老茶,他很懂茶。”
“他懂好茶很自然,这些有钱人的物质层面视野往往比普通人高出一筹不是吗?不过,赵总可不仅仅是物质层面视野高广。”
“说的也是,就算自己不送礼别人孝敬他们的也基本是上好的茶品,见多当然就识广了。”
“你们都聊什么?”
“什么都聊,今天才发现他如此博学,古今中外,对答如流。”
“他可是物质精神双料贵族。除了大男子主义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我倒没觉得他大男子主义,聊天中发现他总能表现出极强的同理心。”
“那只是聊天,姐姐,理论层面。不信你去做几天他下属试试,霸道总裁脾气,够你受的了。”凤栖本想借此恐吓恐吓对方,令其望而却步,不料转眼见她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说:“你可别陷进去了,他可是有妇之夫。”
“放心吧,我们只当朋友一样聊天,有很多共同点罢了。”
“怕只怕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你们赵总还夸奖你工作能力出色呢,只是心性还略带孩子气,他坚持要下周末请你和我去吃晚餐。”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只要不在我工作失误时豪不留情地批我一顿就好,饭就免了。”
“果真孩子气。”
“你不会答应了吧?”
“拂他面子不合适吧?毕竟以后会经常照面,再说他给茶舍带来这么多生源。”
“我这是要当电灯泡的节奏,不知道陪你们吃这顿饭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有点小忐忑。”
“你想多了,正常的往来交流而已,不要有任何负担,晚上留在楼上一起做饭吃吧?”
“中午吃太饱晚上不想再吃了。”
“我熬了小米粥,还是吃点吧,晚上饿着更影响睡眠。”
“好吧,听你的。”
“你喝了中药,现在睡眠见好了吗?”
“刚开始的几副喝着还有效果,现在时好时坏。”
“寒枝说要带你去寺庙禅修几日,兴许对你的睡眠有帮助。”
“嗯,是要去尝试尝试。”
周三下午从观静轩午休回来,凤栖远远见立等在她座位边的高宇,高宇见凤栖走来,立马咧着个嘴笑得很是灿烂:“说吧,想去哪里吃饭?任你选。”
“亿元项目拿下啦?”
“那是!”
“这么快!那今年岂不是躺着就可以把日子过滋润了。”
“嗯呐。”
“羡慕嫉妒恨。”
“说吧,去哪吃饭庆祝?”
“吃饭就免了吧,你找易童去庆祝庆祝,她才是你的得力助手,最需要被犒劳。”
“我们部门今天晚上的聚餐,总经理点名要你去,你出了力的。”
“那行,今晚准时赴会。”
“另外,我周末要单独请你吃一顿,你帮我给客户写书法讨着了他们的欢心,客户一开心这项目果断就落实下来了。”
“哪有这么夸张,几副字画就可以左右上亿元的大单,再说我也不是帮你,是帮公司,确切来说是尽职而为,所以不用你单独请,今晚公司的部门聚餐就当答谢了。”
“那不行,书法是我托你写的。”
“那茶叶还是桐竹给泡的和打包的呢,岂不是也要犒劳她?”
“那就带上她!”
“她不会去的!”
“给个面子撒,不就吃个饭吗?到时把桐竹也请上,不单独请你了,这下总该可以吧?”
“考虑一下下。”
“真是的,想和我单独吃饭的姑娘多得能编个团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嫌我不够帅呀?”
“你去请你的姑娘团们吃饭好了,帅给她们看,我视觉疲劳了。”
“去哪里吃你定,吃素也行,你喜欢就好。”
“去静安寺后面那家素食自助餐吃吧,那里不错。”
“台湾素食?”
“是的。”
“好,回头定个三人餐,你帮我请桐竹。”
“OK.”
“周六还是周日方便?”
“本周末有约了,下周六吧。”
“好的。那我上楼安排去了。”
“快去吧。”
下班时间一到,凤栖就麻利地收拾好桌面关上电脑准备走人。
易童下楼梯过来说:“司机在下面等着,一起坐车吃饭去吧。”
“不是按老规矩在楼下的江西餐馆聚聚的吗?”凤栖边走出公司大门边说。
“不是,这个项目这么大,聚餐档次自然要水涨船高了。”
“去哪?”
“据说是一个非常好吃非常有名的新疆餐馆。”
“呵呵,著名的大盘鸡。”
“我们走吧,Mashiro和高宇已经下去了。”易童说着按下了电梯。
“聚餐的还有哪些人?”凤栖站在电梯里问。
“副总、技术部经理、总助、秘书、商务部经理等。”
“赵总来吗?”
“这种场合他肯定要出席的,他去接张桐竹了。”
“桐竹也去,我都不知道。”
“刚才我去赵总办公室汇报工作,他说让我们坐司机的车先去,稍后他把张桐竹接来。”
“嗯,桐竹也尽了力的。”
Mashiro坐在副驾上,高宇下来开好后座门,等易童凤栖俯身坐进去后,他才上车把门关上让司机开车。其它人坐技术部经理的车已经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了。
赵总开着他那辆黑色奔驰停靠在淳风茶舍门前,不一会身着飘逸长裙的张桐竹出门款款走来,赵总打开副驾车门,等桐竹坐好关上门才坐到另一面驱车而去。
桐竹侧头问赵总:“我们去哪里吃呢?”
“锡伯新疆店餐厅,就在常熟路接近巨鹿路。”
“那家西餐风格的新疆菜,印象中有梧桐树和大阳台。我吃过的,很好吃。”
“我常陪客户去那吃,味道是不错。”
“似乎很合外国人口味,很多老外排着队来吃。”
“你都喜欢他家哪些菜品?”
“Sangria低酒精水果葡萄酒,碳扒羊排,羊肉串,新疆石河子凉皮,招牌鸽捞面,大盘鸡,馕炒肉,咸奶茶还有饭后甜点焦糖芝士。”
“你喜欢的都点了,此外还有柱州双椒芦花鸡,福海冷水鲈鱼,烤包子,甜辣豆茄夹牛肉,锡伯沙士肯和羊肚菌清炖手抓羊肉。”
“你怎么能一口气说出他家的这么多菜品呢?如数家珍啊。”
“经常陪外国客户去吃,每道菜都吃过好几遍。”
“吃不腻吗?为什么聚餐还选这家。”
“我的助理是新疆人,他和秘书都想吃这家,就如他们所愿了。”
“凤栖吃素,要多点几个蔬菜才好。”
“嗯,专门给她点了巴楚菇,干煸四季豆,尖椒茄子,白灼秋葵,清炒芦笋。”
“有你这么体贴的领导,难怪下属干活个个都很带劲。”
“在一起共事久了,更像是一家人。”
两人坐电梯直达三楼。店内装修的很低调,用了不少锡伯民族的文化元素和理念,氛围营造得高雅精致。锡伯族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分布在东北、新疆和内蒙古地区。
赵总和桐竹一前一后走到室外露天的座位。梅雨天里的雨总是缠缠绵绵的难以了断,前些日断断续续地下着雨,今天好不容易晴朗了一整天,绿阴环绕下天气还算凉爽。阳台往西越过街道上成群的梧桐树,可以看见陆家嘴著名的“三件套”。
赵总才刚入座,高秘书便叫唤着服务员上菜。
总经理的秘书高婷婷是个九零后,大家都叫她小杨钰莹,细细端详,确实有几分相似,清纯可甜,笑起来柔美娇嗔,她对坐在一旁的赵总撒娇道:“赵总,大众点评网上说那个牛油果火罐,口味层次丰富,唇齿留香,好想吃。还有炒米粉,也好想吃哦。”
赵总笑着说:“想吃就点。其它人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今天好吃好喝犒劳大家,庆祝我们拿下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外单。”
经赵总这么一渲染,气氛立马热烈起来,随着一道接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热菜上桌,大家吃喝越发上头,男士们红红白白的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喝得是热火朝天。
赵总给他自己倒了点红酒,又给坐在身边的桐竹倒了些,举起酒杯对她说:“这次项目有你一份功劳,在此表示感谢,我干了,你随意。”
“这个项目我也有收获,认识你们是最好的收获!”
桐竹一饮而尽。
“除了这家餐馆,你还知道哪些印像深刻的餐馆?”赵总问。
“衡山路上有几家。”桐竹答到。
“衡山路环境不错。”
“是的,我最喜欢的一条路。”
赵总和桐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坐在对面的高宇端着高脚杯向凤栖这边走来说:“沈凤栖,我特意来找你喝一杯。”
凤栖笑笑把眼前的红酒拿起来和高宇轻轻碰了一下喝了。
高宇一手搭在凤栖椅子后背,一手托着红酒杯问凤栖:“最近很忙吗?不见你到楼上来,午饭也没有来热饭。”
“是的,展会忙得焦头烂额,马上要筹备拍摄公司宣传片,爬楼梯的时间都得节约。”
凤栖所言非虚,但更多的是尽量避免与高宇单独相处,她看出易童觉察到高宇的小心思,有些郁郁不乐,连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在状态。既然无意于高宇就不想给他任何期望和幻想,在凤栖看来,易童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
Mashiro和易童端着酒走到赵总座位旁敬酒。听到一旁低头俯身的高宇说附近有家知名的素食餐厅下次要带凤栖去尝试,易童马上接话说:“也带上我吧,我也喜欢吃素。”
凤栖转过头对易童说:“刚才高宇说下周六晚上去网红素食店吃自助餐,要带上你和我还有桐竹一起去,你有空吗?”
易童转忧为喜连连说:“当然有空,我正好想去吃顿素刮刮油呢。”
高宇郁闷地斜了个责备的眼神给沈凤栖体会,转眼对易童说:“你还喜欢吃素,我看你每天吃鱼吃肉吃得欢快的很。”
“就是因为每天大鱼大肉的,周末才想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的。”易童强词夺理道。
“那周六你可要使劲点吃,那里摆了一整层花样百出的素食。”
饭局吃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结束,按赵总的指示,司机把几位女同事一一送回住处,其它男同事包括他自己都喝了酒,全部打车回家。
凤栖在大会议室约见了几家筛选出来的宣传片拍摄公司,把公司概况以及想将宣传片拍出的效果和调性传达了一下,请拍摄公司下周带提案和报价过来继续磋商。
凤栖今天设计的几个项目竞标书,都得到了赵总的连连夸赞,说这么精美的标书真让人爱不释手。在沈凤栖看来,赵总的殷勤夸赞总脱不了爱屋及乌的嫌疑。
凤栖下午又从上周约见的几家产品摄影公司里选出最合适的一家签订了拍摄合同。下周一和周二要带摄影公司团队到青浦的工厂拍摄,用于产品宣传和三联页设计。
临下班时总经理请凤栖到办公室坐坐,凤栖心里明白所为何事,果不出所料,赵总说周六晚餐就定在附近的瑞金宾馆,晚上六点会开车到淳风茶舍接她和桐竹一同前往。
凤栖周六上完书法课和古琴课,下午在寒枝屋里一起练书法。
易童的父亲从老家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接他的宝贝女儿回家,每次她父母只要一想她就直接开车来接走。易童经常说自己好幸福,感觉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哪天高宇成为了她的男朋友,怕是三千大千世界都受她恩惠了吧。
练了一个多小时的琴,凤栖在将近五点时独自踱步从陕西南路转到建国西路上,十分钟后推开了淳风茶舍那挂着清脆醒神的铃铛木门。桐竹在惠山厅泡茶,雪景和双鹊也都在招呼各包厢里的茶客。
凤栖坐在主桌上看着一盆刚开出白花瓣的处子落,清雅出尘。随手从书架上拿本《小窗幽记》翻着边看边等桐竹。
双鹊去惠山厅把姐姐桐竹换出来。桐竹手里提了个白色的帆布包换了双高跟鞋和凤栖走出茶舍。
鹅黄色长裙把我们今晚的女主衬托得容光焕发,牛奶般的皮肤吹弹可破,淑女和贤惠是每位认识她的人对她的一致印象。
凤栖上身穿豆青色短袖棉衣,下身着牛仔短裤,露出两条修长健美的大长腿,青春洋溢娇俏可人,两人驻足路边引来许多观赏目光。
不一会赵总的大奔开来了,桐竹和凤栖上了后座,十分钟左右三人进入了芬芳静谧的花园绿地。
在通往瑞金宾馆11号楼的草坪边,桐竹偶遇许久未见的熟人,攀谈了起来。
赵总带着凤栖先去包间。在空气里隐约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凤栖抬头问身边的赵总:“怎么有股松香味,你闻见了吗?”
“我们要去的餐馆叫「The Pine at Ruijin」,中文名叫「松涧」,你闻到松树味那是必然,因为门前周围都是高大挺拔的松林。”
The Pine餐厅隐匿于瑞金宾馆深处,周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英式气质别墅外加中国传统文化软装理念,让中西合璧的装修风格毫无违和感。
走在餐馆门口绿意掩映的台阶上,凤栖抬头遇见弘庭梧携一位白衣姑娘迎面走来,白衣姑娘看见凤栖身边的赵总惊喜不已:“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总和弘庭梧互相礼貌性地点了个头然后回答说:“来吃晚餐。你们也是?”
白衣姑娘看了眼沈凤栖说:“嗯,我和朋友约在这聚会,现在去门口接她们。”
“少喝点酒,晚上早点回去。”赵总嘱咐说。
“知道了,有庭梧哥在呢,放心吧。”白衣姑娘开心又略带炫耀地说。
沈凤栖和弘庭梧四目相对,静默无语,状若熟悉的陌生人。
白衣姑娘挽着弘庭梧肘臂的手轻轻揺晃了一下说:“我们走吧。”四人相向而去。
桐竹被服务员引入私密包间,坐在赵总的正对面。窗外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室内墙上的画也都是水墨松树,两两相映成趣,配上古典钢琴轻音乐,别有一番格调和浪漫气息。
餐前面包有两份,一吃就知道是现烤的,非常美味。
桐竹问赵总:“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新加坡的朋友推荐的,这家餐厅的主厨是新加坡人,我带客户来过几次。”赵总回复说。
第一道菜「春。黄瓜色拉」端了上来,品相精美,口味独特,凤栖吃了一小口感觉把整个春天都打包入胃了。
赵总为两位女士倒好红酒再往自己高脚杯里注上,端起来说:“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三人一饮而尽。
今天的主角是桐竹,凤栖识趣地埋头自顾自地吃,也不插话,把电灯泡的亮度调的是低了又低,听凭两人来来回回交织的热聊,充耳不闻。
随之而来的是一盏甜豆蛋羹,凤栖记得菜单上取名为「珍」,菜里插着细细小小的食用花,很像莫奈画过的一幅画。
接着就是每家西餐都会做的澳洲M9和牛配山药,配有武夷山桐木关的正山小种。
凤栖喜欢这款半发酵红茶纯粹只是因为里面有马尾松的松香味,生长在方圆数里的松树群和樟树林里十多年,这种熟悉的味道已经融入凤栖的血液里,闻之瞬间能引发身心的各种欣喜愉悦。
当「波士顿龙虾配虾膏XO酱」呈上来时,赵总对女士们说:“这是道招牌菜。当年这家餐馆的老板就是在新加坡被主厨的这道菜收服并想方设法挖过来的。”
凤栖和桐竹同时尝了一口,果真名不虚传。
桐竹和赵总聊起陪衬这道招牌菜的普洱茶时,沈凤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径直走去门口看那几棵夜灯照耀下的松树。
冷不丁一抬头,弘庭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跟前,凤栖见弘庭梧面露不快之色,立马生出做错事而不知所措的样子,怯怯地叫了声:“弘老师。”
“你怎么认识临潭的?”
“你说赵总吗?”
“.......”
“他是我的上司…公司总经理。”
“......”
“赵总今天主要是,约的我…的朋友,就是淳风茶舍的张桐竹,你见过的,我…陪她一起。”凤栖结结巴巴解释说。
弘庭梧的神情由严默转而逐渐温柔起来了。沈凤栖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孤家寡人的,和谁在一起、干什么难不成还需要向人解释吗?他只是自己的古琴老师而已,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再说了,他自己还不是和别的女孩出双入对,怎么就不作半分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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