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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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羚的客栈都找过吗?”
松鹤消失了。
宛月皇宫的御书房里。
江楚舒舒服服坐在铺着兔绒毯子的长椅上,右手执笔,狼毫笔尖蘸满朱砂,在一本本奏折上圈点批注,字迹随着他手臂挥动的幅度而龙飞凤舞、张牙舞爪。
桌案右边,乱七八糟堆放成小山的奏折是他批复过的,左边码得整整齐齐那些是待批复。
江楚是这深宫朝堂摸爬滚打二十年的上位者,他谨慎又不拘小节,眼光挑剔却恣意随性。
看似龙飞凤舞的批注,点评一语中的,事项安排条理清晰。
他于朝务上,有着所有帝王该有的敏锐、果决,还有着半生顺遂的皇子没有的坚毅和执着。
张盛手中的拂尘斜靠在臂弯,一副看淡生死模样,惜字如金,“查过,没有。”
自那夜初遇之后,江楚有七日没有见过松鹤。
松鹤自那夜之后,再未出现在白鹿阁。
派去天盛调查他身份的暗卫尚未回来,猎物先不见了。
国主陛下三千暗卫,在一夜里排查了金羚城内每一家客栈的每一间客房,一无所获。
“消失了?”
笔尖悬在奏折专用的金栗笺纸上方,朱砂红墨顺着狼毫汇聚笔尖,凝出一滴摇摇欲坠的红珠。
江楚抬眼看了眼张盛,尾音上扬,半笑不笑。
“是。”张盛应声,没有过多情绪。
他往后靠了靠,狼毫笔被丢在一边。失落是真的,可要说找不到松鹤就让他伤心欲绝、茶饭不思,那不至于。
不过是已经叼进嘴里的美人蛇,一个没看住,跑了。
猎鹰生出两分挫败感。
张盛冷漠看着,“继续找?”
江楚挑了下眉梢,笑道,“不至于,朕干不出掘地三尺找人的事。”
哪有再寻觅一个新美人来得省事,还愁找不到漂亮书生吗。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把笔端搭在砚台,依然有几本奏折上滚出几星斑驳红迹。
桌案上,在那堆奏折旁边,放着一枚传声石。
半个时辰前,被江楚随手丢在那里。
“朕送出的那枚传声石,可是放足了灵髓石?”
江楚再次拿起那枚传声石,修长的指节捏着石身,正反左右查看。
三日前,他通过传声石给松鹤传送过邀约品酒的消息,直到今日也未收到答复。
负责江楚起居的小太监闻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深埋,“回禀陛下,奴才真的放足了灵髓石。”
“放就放了,哆嗦什么。”江楚懒洋洋笑着,笑意未到眼底。
小太监的额头抵上深色地毯,不敢回话。
张盛恭恭敬敬站着,面不改色,也不言语。他心里知道,陛下这是被人放鸽子了。
虽然不知陛下和那美貌书生攻到第几垒,但看陛下回来那晚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是进展顺利。
被放鸽子这种事,头一遭。
传声石再次被丢到桌案上,江楚从长椅上站起,捞着他那把由本朝书法大儒题诗的折扇,两指提了提宽大繁琐的龙袍,抬脚就往外走。
“把国师叫来,让他瞧瞧给朕弄这破石头是不是坏了。”
还是心有不甘。
小太监颤巍巍应下,没敢抬头。
江楚冲张盛扬了扬下巴,脚步没停。发冠上垂下的细碎珠幕一阵风动,在正午的日光里闪烁着耀眼珠光。
今夜,必须要有一个美人在他身下狠狠叫着哭。绝不再独守空房,一国之主忿忿不平。
金红色长鬃大马在白鹿阁门前站定,流泻着力量的尾巴左右甩着,动作稍显僵硬。
马车尚未停稳,门童抱着脚踏迎上,脸上挂着五分好评的微笑。
江楚越过脚踏,抬腿跳下,径直朝白鹿阁后院疾走。
他今日微服出来,起居太监给他配了一身墨蓝色束袖劲袍,长发半束,被白金云纹发冠簪着,腰间挂着一块白玉雕成的吉祥如意结,一副丰神俊逸的世家公子模样。
江楚生得极好,尤其一双凤眼总是笑得多情,幼年经历本应造就他阴鸷偏执的性情,可他却是鲜活光明的。
今日是曲水流觞宴最后一日,当是品茶赏画。
白鹿阁后院的空地上,无数古今名家的丹青真迹精心装裱,一幅幅展放一圈,被高高挂起。
而平整的石板地面上,摆放着矮脚茶案,文人们三五一桌,跪坐蒲团,品茶赏画之余,时而交首赞评。
“陛下,您这是?”
张盛跟在江楚身后,低声询问。
江楚正慢悠悠走在茶案间的小道上,折扇被他打开,一下下扇着。
他停下脚步,偏头露出“你傻啊”的表情,“朕的美人溜了,今日又是这文人宴最后一日……”
江楚不再看他,那双闪烁着星芒的眼睛再次四顾打量。
害,合着是回来找补的。张盛只觉自己多嘴,垂目腹言。
猎鹰的视线在一众文人身上一一扫过,十足冒犯。
身后张盛双目警觉四周,右手握着藏于袖袍的袖箭。倒不是怕刺客,而是陛下这样容易被人揍。
江楚半垂眼帘,放目四顾,每走几步,都伴随一声短叹。
三月的春风带细刀,凉飕飕刮在他心尖上。
他每看一个人,脑中下意识就要和松鹤做一番比较,那张脸就像被刻在他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靠!”江楚暗骂一声,带着难以言说的烦躁下令,“带上暗卫,就算把这金羚城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
冷风打着旋儿在他脸上凉凉得拍,有点疼。
“是。”张盛躬身领命,垮下半张脸。
“江公子。”温柔似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楚在听到那个声音刹那,心尖跟着春风动了动。
刚领了搜城令的张盛默默退开一段距离。
江楚寻声转身,看到松鹤站在抽出嫩芽的柳树下,细软柳条在他肩上摇曳。
他依然是阔袖广袍,薄如蝉翼的雪色外袍罩着朱红里衣,一支白玉簪半束长发。
他就静静站在树下,春光灿烂,他比春光更烂漫。
“松鹤先生,多日不见。”江楚不眨一眼,和松鹤对视。
松鹤偏头朝身边青年低声说话,江楚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身手矫健的近侍,像是书童。
近侍距离松鹤很近,仰头侧耳认真听松鹤说话。
他们挨得很近,江楚不太高兴。
松鹤讲完话,近侍躬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这么巧,又遇到江公子。”他浅笑颔首,朝江楚走来,琥珀色眼瞳在金色日光下溢满璀璨碎光。
美人走近,带着一股雪松的香味,一缕缕钻进江楚鼻息。
“如果我说,我是在寻你呢?”江楚眉头一挑,笑容肆意。他负手挺立,袍摆被春风吹动,簌簌作响。
暴躁青年秒下线,深情公子在线调情。
松鹤唇角扬起,“那我会满心欢喜。”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自然。
江楚抬头看他,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中探到真实想法。
“我用传声石找过你。”江楚歪了下头,走出半步,抹去二人身体间的距离。
雪松味浓郁许多。
“抱歉,我可能不会用。”松鹤从袖袋中拿出那枚心形石头。
江楚演示了一遍传声石的使用方法,他传来的声音果然还被灵髓石收在其中,松鹤确实没有听到。
“松鹤先生也是爱画之人?”江楚的视线从四周画轴上匆匆扫过。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名画皆待价而沽,只要松鹤开口,他便一掷千金买给他。
松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江公子若是爱画,在下可以送你一副。”
不远处的假山旁,是一个八角凉亭,亭子里,有白鹿阁为文人们备好的笔墨纸砚。
江楚望着松鹤的眼睛,眸光灼灼,“荣幸之至。”
松鹤笑了笑,走在前边往凉亭去。
江楚跟在他的身后,走得很近,松鹤铺在背上的长发被风扬起,发尖舞动着扑打在江楚脸上,似蝶翼掠过,痒痒的,若即若离。
因为是白日,江楚发现原来松鹤的头发不是黑色,是金茶色,趁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
“江公子喜欢泼墨山水还是工笔花鸟?”松鹤在亭子中央的石案前站定,把宣纸铺开展平。
“只愿君心似我心。”突兀的声音蓦地强行插入二人对话。
他们皆怔了一瞬,仰头往凉亭内的红木横梁上看,竟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
“常闻金羚莘莘文墨成荫、蔚然成风,如今一见,实在让在下敬服,竟是连鹦鹉都能出口吟诗。”松鹤悠悠慢道,他收回视线,不再关注那只鹦鹉。
江楚无所谓的笑了声,“毕竟是白鹿阁养出来的鸟。”
他走上前,帮他把红木镇尺压在宣纸边角,“我喜欢美人图,你可以画幅自己的小像赠予我,我一定会把他挂于床前,夜夜看着。”
“画自己?”松鹤开始在白瓷盘里加水调色,被水稀释过的藤黄在白瓷上晕染开,“这就难画了。画的太好是在下自恋,画的不好,是在下画技不精。”
江楚帮他递颜料,“只要是你,画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寻常书生,饶是脾气再温和,被言语轻薄至此,也该有愠色了。
可是松鹤没有,他默许江楚这么说。
江楚料定,松鹤和他一样,对自己有兴趣。
文人多有青竹气节,尤其生成他这样,定不会轻易折腰于他人身下承欢。
江楚注视着那只执笔作画的手,握笔的指骨曲起,玲珑精巧的骨节在日光散射下,仿佛渡上一层易碎的透明感,光感之下透着淡淡粉红。
他的中指上依然戴着那枚朱红玉戒,红得像是美人蛇的眼睛。
他想,在松鹤这里,他有为数不多的耐心慢慢驯服。
凉风漫过长亭,松鹤身上衣袂翻飞。
“江公子。”
“嗯?”江楚收回思绪。
“你能帮我按一下衣服吗?”松鹤作画未停,他没有抬眼看江楚,“风有些大,我怕衣角飞到颜料上。”
江楚愣怔一瞬,应了一声。
他走到松鹤身后,双臂绕过他侧腰向前,把他手臂、身前被风吹起的柔软衣料用胳膊按下。
就像在从松鹤身后,抱着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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