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初春的太阳，斜斜洒在冰冷的地上，仿佛薄凉人的心，是怎么都捂不热的。

在顾家人复杂的目光中，只见一个人形样的怪物，蓬乱的头发，肮脏到都以结痂的灰色破旧衣裳，那“人”仿佛失了魂一般，每走一步，地上印出似水非水的印渍。

至于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头发实在太过蓬乱，结着明显的块块在上面，这脸还真的没人能看到。

除了苏悦，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这个时候若是夏季，那这人身上定是少不得蛆虫的。

人活成这样，当真是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顾老太太看了，惊得轻呼一声，倒是其他人还算镇定。

“苏丞相，这是……”

苏悦就这么看着，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就是翠翠，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还是自己授意活活折磨出来的。

敢折磨她们母女，生不如死可比死，更让人绝望。

“这便是之前在乡下，苛责虐待夫人和悦儿的贱奴，我特意将她带来，便是要当面给顾家一个交代。”

苏丞相起身，往顾老身旁稍稍站了站，他本来想往翠翠那边去的。

但是这个翠翠实在太过恶臭，他只要稍微靠近，张开嘴便觉得那臭味像长了眼睛一样，往自己嗓子眼里钻，弄得他直犯恶心，更别提说话了。

“悦丫头，这是……”顾氏听自己丈夫说这个人是之前乡下欺侮她们的贱奴，可是她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这人是谁。

“母亲，她是翠翠。”苏悦开口，语气平淡冷静。

“翠翠？她怎么！”顾氏一愣，她记得翠翠的身型，不是这么的吓人呀。

“恶有恶报而已。”苏悦的话极为冷漠，在场的人哪个不是玲珑心思，一听便猜出这翠翠如此凄惨的样子，该是出自悦丫头之手了。

“父亲，之前是我纵容下人，这贱奴才有如此恶胆欺辱当家主母和嫡出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这个贱奴如今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苏丞相颇为嫌恶地瞥了一眼翠翠，随后转过头，继续朝着顾老说道，

“这个贱奴，我如今带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父亲能原谅小婿一次，小婿以后定然和琴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苏悦听到自己这个父亲，为了得到顾家的原谅，连岳父都不喊了直接喊父亲，为了能拉近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改口可真是快。

“哼。”顾老看了看苏晏如今恭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哼了一声后，背着手转过头去，明显地不想再听他说话。

这么多年他苏晏身为一国丞相，但凡有点良心，当初他们顾家被冤枉的时候，他帮一下顾家，顾家都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这也就算了，他们顾家倒是不稀罕这种人的帮忙，但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悦儿是他嫡出的女儿。

因为怕祸及自己，竟然送到乡下不闻不问五年之久。

这种心肠歹毒之人，如今原谅了他，难保以后他们顾家再出什么事，这个女婿又会利落地甩开他们。

“丞相，这事你还得问琴儿，当初你也知道，咱们顾家是不同意琴儿嫁你的，也是琴儿拼着不要命也要跟着你，我们顾家这才妥协。”

顾老太太见自己丈夫不愿搭理苏晏，这才幽幽开口。

这一番话，听得苏丞相一愣。

自己岳母的意思，他们是看自己夫人琴儿的意思，琴儿原谅他，他们顾家自然不再计较。

这样的回答自然让他心里一喜，自己的夫人嘴硬心软，他以前能拿捏，自然现在也不在话下。

至于这段时候顾氏对自己的冷漠，他只当是顾氏在耍小脾气罢了，自己只要稍微认个错，那不是妥妥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吗？

“琴儿，我错了，咱们还能回到当初吗？这个贱奴，我如今带来了，你有什么仇怨，随便你处置。”苏丞相走到顾氏旁边，主动低头认错。

顾氏看着苏丞相，即使他低着头，也高自己不少，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丞相和自己认错。

古语有云，女人出嫁从夫，夫便是天，这天如何会出错。

能让这个天主动认错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娘家顾家和自己那个有出息的女儿。

苏丞相就这么低着头，他都已经能想到顾氏接下来泪眼婆娑原谅自己的样子了，毕竟他如此高傲，低头认错还真是头一回。

良久，这忠君堂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苏丞相也没能听到想象中顾氏原谅自己的话。

他抬头，对上顾氏波澜不惊的眸子，心里一怔，这种感觉仿佛刚刚只有他一个人入了戏。

“夫人？”苏丞相轻声开口，带着不确定。

“老爷说的哪里的话，老爷怎么会错呢？”顾氏语气淡然，那冰冷的眼神让苏丞相产生一种是第一次认识顾琴儿的错觉。

他慌了，他见过自己夫人好多种情绪，深情的、开心的、疑惑的、质问的、生气的……唯独没有见过如此冷漠的神色。

“翠翠！翠翠！你给我过来和夫人跪下。”苏丞相一阵慌乱过后，便高声喊叫，试图紧紧抓住翠翠这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那翠翠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父亲，她听不到的，而且她也说不出来什么。”苏丞相刚想发火，苏悦才幽幽开口。

这翠翠早就被她下药搞成了废人。

“既然这样，那为父帮你们出气。”苏丞相听到苏悦的话，心一横，瞥见一旁看门的侍卫带着一把长刀，直接冲了过去拔下长刀，一刀捅进了翠翠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离得极近的苏丞相才透过翠翠的头发缝与翠翠对视，翠翠的眼中，是满满的解脱。

想来这个翠翠，早就想死了吧。

“苏管家，收拾干净。”苏丞相杀了翠翠后，直接将刀扔到一旁，震得“咣当”一声。

顾家看着丞相如此轻易便杀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一个个复杂无比。

“父亲，贱奴虽然死了，但是欺侮我和母亲的，可不止这贱奴。”

苏悦看到翠翠瘫倒在地上，毫无声息，心里倒是觉得这种死法便宜她了。

苏丞相听到苏悦的话，眸子蓦地睁大，这悦丫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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