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咒术】

2018年6月5日、水曜日、晚。

        仙台市的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盗,  最终五条家出动，在杉泽第三高中校舍内成功回收。

        事后，五条家指出了高专人员管理不周等等问题,  拒绝上交特级咒物，甚至提出将剩下的手指放于五条家的封印室保存。

        以乐岩寺为首的保守派毅然拒绝；禅院家的负责人插了一脚,  说五条家可以,  禅院家也可以；夜蛾暂时沉默——毕竟就算坐到了校长的位置,  他也代表不了高专，而且悟太久没有出面，上层和其他家族已经隐隐把悟移出了高专的队伍；加茂家呈中立观望,  没有过多的发言。

        高专的保管室目前存有七根宿傩手指，仙台市回收来宿傩手指被五条家自作主张的“持有”。目前看来,  有八根手指的所在地是已知的。

        现在五条家提出了由家族保管，高层也不知道五条家私下有没有收集其他的手指，更不知道御三家的其他两家是否有所隐瞒。

        没有「最强」这根定海神针当面镇压，维护了十年的和平有了破裂的迹象,  各个派系和家族都蠢蠢欲动。

        他们首先争夺的，就是高专拥有的宿傩手指。

        一旦五条家成功开了这个头,  其余两家和不甘落后的咒术家族就会接连效仿，从而使咒术界出现新的规则：拥有最多宿傩手指的家族越强、会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要是五条悟见到了这一幕,  说不定还会吐槽：这玩意是成了咒术界比特币吗？！

        不过他本人在的话,  各个势力争夺宿傩手指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就是了。

        手指可能唤醒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这是咒术界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但除了个别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未雨绸缪之人，根本没有咒术师把宿傩的手指放在心上。

        时间会麻痹危机感。

        日本民众都知道富士山是一座活火山。

        只是富士山已经三百年没喷发了,  大家都默认了富士山在「我旅游的时候肯定不会喷发」，每日观赏富士山日出景色的游客络绎不绝,  没有一个游客是抱着「自己可能丧命于此」的心态来的。

        咒术界也一样,  两面宿傩刚死的时候,  咒术师们惶恐地、一层层的加固手指的封印，每日都要祈祷、许愿诅咒之王不会复活。

        千年过去，咒术师们早没了当年的后怕，甚至都把宿傩的手指当成了辟邪的咒物，随意的放到高专结界之外的百叶箱里。

        这些道理，或许有少数的咒术师能想明白，但他们无力改变咒术界的现状，只能尽可能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

        “……一个戴着墨镜的奇怪大叔在缝布偶。”自认为小声的窃窃私语被空旷布局的和室无限放大，虎杖悠仁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后，后知后觉的捂上了嘴。

        你是笨蛋吗。

        在突然空降“两位”同窗后，伏黑惠有了莫名的预感，他平静的高专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了。

        钉崎野蔷薇掂了掂自己的包，接上了虎杖悠仁的话：“还挺有……个性的啊。”面对校长手里不像乌龟也不像熊的绿皮生物，钉崎野蔷薇说不出“可爱”、“好看”这样的词。

        嘛，反正她已经被录取了，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

        钉崎野蔷薇是为了东京的大城市生活才来到高专上学的，现在知道高专坐落在东京的边边，距离市中心有着数小时的车程，无论是逛街还是观光都非常不方便，钉崎野蔷薇的跃动值已经降到了个位数。

        面对思想各异的学生，成年人七海建人挑起了介绍的工作。在来到高专之前，他就把大致情况汇报过了，只是该解释一下为何虎杖悠仁会和这届的两个新生在一起。

        “我外出祓除诅咒的时候，遇见了这位想要驱除诅咒的少年……”

        七海建人的用词很严谨，毕竟「祓除」是只有咒术师才能做到的，不会使用术式的虎杖悠仁，只能把诅咒驱赶到无人的地方。

        如若是七海建人发现了未入学高专却懂得咒术的孩子，他绝对会收敛好自己的咒力、以熟视无睹的态度经过，不让孩子知道身边有咒术师存在。

        咒术高专……在那里失去过同伴的七海建人是不建议任何孩子入学就读的。

        只有经历过挫折，才会成长为大人——七海建人不否定这句话的正确性，却也不敢苟同这句话的内涵。

        就算经历了许多挫折与失去，孩子依然是孩子，依然是需要受到大人保护的孩子。

        连七海建人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别扭，算了，没什么解释的时间，话题回到虎杖身上。

        他见到虎杖的时候，这个少年已经和诅咒有了触碰，但从少年生疏又带有试探意味的手法来看，他是个对祓除诅咒一窍不通的孩子。

        虎杖只是恰好能看见诅咒罢了。

        咒术师的实力，天资占了八成以上。这个年龄段都没有发掘出自己的术式，说明少年只能止步于此，最多可以像伊地知那样接受天元大人的教导，成为一名掌握结界术的辅助监督。

        天分平平，不会咒术，却在看见诅咒后尽力的将其驱赶远离人群……

        可惜，少年的「驱除」是无用功。

        因为大部分的下级诅咒无法离开出生地，只会在自己的诞生处徘徊。

        可七海建人做不到无视。

        理由有太多太多了，最基础的便是，祓除诅咒是咒术师的工作；往深处讲，少年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为，不仅解决不了诅咒还会在身上留下残秽，继而把自己逼进危险境地……

        总之七海建人上前与这位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进行了交谈。

        在确认自己是咒术师后，虎杖很没戒心的全部交代了，他是在6月5日起能看到诅咒的，距今不过十多日。

        ——那天学校出现了一个诅咒，伏黑被偷袭，最后五条桑出现干掉了诅咒。

        当晚，虎杖和两个前辈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都看见了诅咒。按照伏黑的说法，第二天他们就该看不见了才对……但虎杖在医院探望前辈的时候，对着病床旁蠕动的黑虫发出疑问。

        「怎么了虎杖？那里有什么吗？」

        两位前辈确实是看不见了，可自己还能看见。

        虎杖也没留下伏黑的邮箱或电话号码，联系不到唯一认识的咒术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加上唯一的亲人重病去世了，那段时间虎杖过得很是恍惚。等回过神来，自己上街溜达时偶然瞥见了一个在人群中作害的诅咒，虎杖驱赶着它进了小巷，之后便是和七海建人的相遇。

        一时被爷爷的遗言搞得一头雾水、没有人生目标的虎杖，在得知七海建人的职业后，主动询问起自己能否做咒术师。

        七海建人厚厚镜片后的眼神浮现出一层惊愕。

        本想私心蒙混过去，却被虎杖一眼看穿：「不用担心我，七海先生，我是自己做出决定的！」

        “……就是这样，我们刚到车站就碰到了伏黑和钉崎，他们也一起过来了。”

        夜蛾正道缝补着最近大量消耗的咒骸，一针见血：“整体而言，是虎杖主动要入学高专的，对吧。”

        以高专的缺人状态，如果是前一任校长，面对这种主动上门的学生，肯定是欣喜的收下了。

        但夜蛾正道并不会执行这种不负责的方针。

        七海建人猜到了校长的意图，他平静的回答：“是的。”

        这和七海建人一向的“劳动消极宣言”非常不符，夜蛾正道分出了一点心思：“你当真认为虎杖能够胜任咒术师的工作吗？七海，我会很大程度上参考你的建议。”

        “没错。我认为虎杖有成为咒术师的资格。当然，我本人是期待他能够落选的。”最好是回去老老实实的读高中，度过日常又平庸的每一天。

        “七海先生？！”虎杖悠仁大叫起来。

        都推荐他入学了却希望他不过关？

        “是吗，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看来七海是真的很看好这个少年啊。

        虎杖悠仁举手发言：“那个，我现在还是懵懵的，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夜蛾正道：“不需要解释，你只要以本心来面对入学考试就可以了，等你入学后，有人会为你解释的。”

        接着，校长屈膝起身，身边堆积成小山的玩偶也跟着校长的动作站了起来。

        “哎？玩偶动——噗唔！！”一见面就被虎杖悠仁在心里吐槽的绿皮咒骸狠狠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夜蛾正道对着见怪不怪的伏黑惠道：“要麻烦你了，伏黑，把钉崎带到宿舍吧，我先要处理一下虎杖的事。”

        “我知道了。”伏黑惠点头，“走吧，钉崎。”

        “哈？就这样吗，不看看虎杖的结果吗？”以后的同学是一个劳动力男生还是两个劳动力男生，这可是一倍的差别啊！

        穿着高专校服的一男一女走出了和室建筑，等到虎杖和咒骸对战的击打声基本听不见了，替钉崎提着行李包的伏黑惠才开口：“虎杖入学，十拿九稳。”

        “这样吗？你对那家伙的评价还挺高啊。”

        “我收到的指令，是把钉崎你带到操场，后来是该由夏油老师接手的……”伏黑惠换了个拎包姿势，“这件事校长是知道的。”

        带跟的皮鞋踏在木制的走廊地板上，钉崎野蔷薇很快想通了：“也就是说，本来带我去宿舍、介绍高专基本情况的，该是那位‘夏油老师’？”

        “是啊，但是校长刚才对虎杖说：‘等你入学后，会有人替你解释的’。校长自己没有那个闲工夫，那么只能是既和虎杖会产生联系，又恰好在高专的其他咒术师……”

        只能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夏油杰老师了。

        “七海先生不行吗？”

        “七海先生不是高专的老师，他没必要为学生做到这种地步。”

        校长都准备好为虎杖带路的老师了，只要他不是表现得太差，入学的是绝对ok了，从伏黑的语气来看，他貌似很信任虎杖……

        “嘛，有老师提前教导一下也好，毕竟虎杖是个零经验的门外汉啊，听说连术式都没有……”

        “没有术式不代表弱，提醒你一下钉崎，小看没有术式的人，会吃大亏的。”虎杖那种体能，做辅助监督太可惜了，他应该会走真希前辈的路子吧。

        “干嘛啊，表情这么严肃……”钉崎野蔷薇晃悠了一下手腕，没太在意的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今天算是我们三人入学的第一天吧，要不开个火锅派对？”

        “……你把高专当作什么了？”伏黑惠无语。

        钉崎野蔷薇的唇角微起，步子轻快：“新生活，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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