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难缠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依旧热闹非凡，周围的布置看上去也很用心，嫩黄与浅绿为主题色，墙壁上密密的金属气球拼凑出来的一个大大的18，四下堆簇着一片片香槟玫瑰，花海簇拥着高高的八层蛋糕。

        觥筹交错的人群中有一言笑晏晏的女孩微微倾着头在跟旁边的人轻轻说着什么，满脸的开心与幸福好像都要溢出来了，站在远处的他都能感受的到。

        他痴迷的看着女孩笑脸，眉眼弯弯，嘴角上挑，偶尔的羞涩的看着旁边跟她说话的友人，整幅画面让他贪恋。

        “顾南归！”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一声突兀的厉吼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生日会。

        音乐也不知道被哪个“贴心的有心人”人关了，好像生怕众人不能专注这场马上到来的闹剧，切掉了一切可以影响它发挥的潜在威胁，以供众人可以专心取乐，刚还在推杯换盏交谈的人群都停了下来。

        他还是用尽全力想抓住来人，但是手伸出去和以前一样，只能无力的穿过来人的身体，根本阻挡不住他气势汹汹的步伐，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了女孩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四周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来人不善，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女孩一下被空了出来，显得突兀极了。

        她看清来人后，怔愣在当场，刚刚那快溢出来的笑容戛然而止，全被这个人破坏了，是的，破坏了所有。

        他在旁边奋力呐喊，嘶吼，叫他住嘴，但是没用，所有人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跟黎悦说我跟你上床了？”寂静无声的会场马上迎来的是全场哗然。

        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也抖起来，话都说不清，张张合合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没有。”不知道这句底气不足的“我没有”是没有说过还是没有做过。

        “你没说？那是谁说的？难不成黎悦平白诬陷你？”来人根本没有打算放过眼前不知所措满脸煞白的女孩。

        “没有，我，真的没有。”女孩低着头双手攥拳。

        “阿予，住口！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声威严的怒喝打断了又要口出恶语的他。

        “呵，看看你这一副无辜样，我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能哄骗爷爷一直帮你。”来人无畏的耸耸肩，一脸讥讽的看着女孩。

        “你俩教出来的好儿子！还不敢快把他拉走！”老爷子气的抖着手指着他，眼睛却盯着谭雅。

        话落便有一人上来扯他：“阿予今天喝多了，发什么酒疯，快跟妈妈上去。”

        “喝酒？我有喝酒？妈，你不是也不喜欢她，今天姑且就把话说开了，以后省的总有人拿什么狗屁的指腹为婚，童养媳来膈应我！”来人挣开女人的拉扯。

        他在旁边无力绝望的看着这一幕无数次上演。

        “顾南归！你是不是喜欢我？”来人歪着头痞痞的笑着，眼神郁郁的看上去很邪性。

        女孩苍凉的看着他，旁观的他第无数次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与最后的希冀，身侧紧握着的拳头也没能给她多少勇气，颤颤的抖着。

        “怎么？不敢说？这可是我唯一给你表白机会，错过这次可没有下次了，你说的动听的话，万一感动我了，兴许我就答应了呢？”漠然无情的人像耍猴一样逗着眼前的小丑。

        “我……”

        画面戛然而止，闻予挣扎着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疲惫的支着身体靠在床头，拿过手机一看3:46，还早。

        左手撑着额头，感觉整个人疲惫不堪，心口也闷痛闷痛的，像刚刚经历过什么极刑，这几年总是频繁重复的做这个噩梦。

        可如果它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闻予起身喝了杯水又躺下来，睁着眼睛看着房顶，睡意全无，脑子里全是刚才的那个梦，再次醒来早上八点多了。

        起床收拾完毕后，开车去了人大，一路开到女生宿舍下面。

        南归接到电话，赶忙塞完最后一口包子，吃的太急噎住了，她使劲憋口气往下噎，感觉脸都涨红了，也没噎下去，握着拳头捶着胸口，硬擂了几下终于噎下去了，她迅速套上衣服拎着背包就冲了出去。

        “她赶命啊。”

        “谁知道了，早上醒了就说晚了晚了，结果到现在才出门。”

        南归看到宿舍下面的柏树旁停着熟悉的低调黑，学校虽然多豪车，特别女生宿舍楼下，大家算是习以为常了，但是南归还是不习惯，怕被当做人的谈资，用八倍速跑过去窜上了副驾。

        “吃饭了么？”

        “吃了，嗝~，你呢，嗝~”这不说话还好，怎么一说话开始打嗝了呢。

        “哈哈哈，你这是吃多了？”闻予闷声笑道。

        “没，嗝~，就是吃，嗝~，急了，嗝~你先别跟，嗝~，我说话，嗝~，我缓一，嗝~,下。”顾南归说完就用力捶胸口憋气。

        偏偏闻予这时候不放过她，跟着捣乱，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

        她摆摆手，不能让这口气跑了，这烦人精又递过来一个橘子。

        “吃个橘子噎噎？怕你晕车给你买的。”

        她快暴走了。

        “真的，你试试，以噎治噎，肯定好用。”

        如果不是见他满脸笑的贼兮兮的，她就信了。

        她伸手挡开，他还不算完，蹬鼻子上脸扒开一个直接往她嘴边送“快吃一个，不管用你打我~”

        她直接破防了，打开他递过来的橘子，直接捶他，“嗝~”，又开始了，气死了气死了，啊！闻予笑着躲着，可车里就那么点地方往哪里躲，硬被捶了好几下。

        打完了，气消了，发现嗝也不打了，原来打人能治嗝！

        “还得是我~”闻予得意的总结道。

        南归扭开脸不想跟他说话。

        车开了半个小时，闻予不是话多的人的，但是一跟南归在一起就总想逗她说话，一路上南归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准确的是不想理他。

        “还生气呢？这不是多亏了我，你才不嗝嗝的，怎么好心没好报呢。”闻予斜她一眼。

        “不想说话，你专心开车吧，开车不专心全村儿吃大席！我亲爱滴哥哥。”

        闻予最烦她叫他哥哥，语气也不大好起来“嗬~气性还挺大。”

        过了一会，安静的车厢里又响起闻予的声音“马上毕业了，准备去哪实习？”他一边开车一边没话找话。

        “不知道呢，再看吧。”

        “再看也得有个大体想法吧，怎么不方便跟你亲爱滴透露？”闻予讥讽道。

        南归扭头看了一眼闻予，眼见他绷紧的侧脸是发怒的前兆，反正她可不怕，凉凉道：“可别乱说，我可怕佳韵姐打我。”

        “关她什么事？”这句话算是彻底把闻予的火给拱了起来。

        眼瞅着闻予要找个地方停车，她赶忙道：“你快好好开车啊，这是在高速怎么停车啊？”这人是不是疯了？

        半晌他来了一句“别说我不爱听得。”

        她可不知道他爱听什么，他爱听她可未必爱说，就干脆闭了嘴。

        闻予看她又不说话了，来时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也禁了声。

        期间她接了陆丞西的电话，整个车厢算是彻底僵冷下来，驾驶座好像摆着一个冰坨，丝丝冒着凉气。

        下了高速之后，又走了一会省道，直到缓缓开到一座山脚下。

        南归等闻予停好车，两人走到耸立的阙门下，横梁上的石板刻着云来寺三个大字，抬眼望去一阶阶石阶攀岩而上，一眼看不到头，两人刚刚经历了车上的不愉快，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无声的拾级而上。

        因为已经入了九天，天气很冷，来上香的香客和信徒也很少。

        石阶两旁的银杏早就掉光了叶子，一排排光秃秃的，阶上还有昨天刚下完的薄雪，经过一夜的风吹，变成薄薄硬硬的冰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天儿好冷，呼出的气都像烟雾一样缭绕着在眼前，化成白霜挂在睫毛和头发上。

        两人慢悠悠的爬着，到了正殿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喘了口气儿，两人到了大雄宝殿，持香跪下，祷告完毕，双手持香聚过头顶拜了三拜，起身插在香炉里面又去了另外一室。

        等两人将抄写完毕的地藏经放到炉顶里面烧掉，已经是下午了，闻予问她饿不饿，南归点点头，两人去了侧院吃斋饭。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这顿斋饭两人也准备下山了。

        要出大门的时候碰到了无尘方丈，当年闻爷爷的葬礼上见过。

        方丈穿着厚厚的僧衣左手持珠，右手做礼，向两人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是为了闻老先生而来？”

        两人双手合十回礼，闻予回道：“是的，再过几日就是爷爷的忌日。”

        “两位有心了。”方丈点头称赞道。

        “这是我等小辈应该做的。”

        “既是今日有缘，可听老衲一言？”

        “方丈不用拘礼，请说”

        “哎，万事莫要执念，世事万物自有它的缘法和定数，不可过多干预，不可过多执着，有时与其纠缠，不如放下。”说完再次做礼，转身离去。

        二人听完只当是方丈兴头所至的勉励劝解之语，没做他想。

        趁着天色还算早，二人了山，灵山距离市区不算远，但等到开到市里天也黑透了。

        南归临下车前，闻予叫住她，看着她没有波澜的脸庞，心口熟悉的闷痛袭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我有点急了，语气不大好，你别放在心上。”

        长这么大两人认识这么久，几乎很少，应该说几乎没看见过闻予主动跟谁低过头先让步，突然来这么一句，南归也不太好意思，当时可能是有点气，但是这会她早忘了，压根就没从心间过，却听他这么郑重其事。

        “没事，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真的？”

        “真的，多大点事儿啊！”

        “那你一路上怎么不说话？”闻予刨根问底。

        “你不也没说嘛，我也怕烦到你，好啦，不说这个啦，再一会晚啦食堂没饭了，我先走了。”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不给闻予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

        闻予看着快速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的身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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