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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舅甥落狱


  “得罪我?呵!得罪的大了!”钟氏尖叫起来,“你那死鬼外公不过是我钟家的一个下人,夏玉言也是我钟家的家生子。我全家被杀了头,你外公一家子却活得逍遥,我就是看不惯!当初,要不是你外公到衙门里告我父亲,我父母哪里会被砍头?我怎么不会要夏玉言死?要你外公死?”
  云曦眼神一冷,厉声道,“那也是你父亲咎由自取,你们钟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为你哥哥的一时取乐,我外公揭发出来哪里又有错?”
  “他是下人,告主子就是有错!”钟氏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云曦冷然看着钟氏,“死了一百多个无辜的人,难道就不应该告?”
  “那些人太蠢,死了活该!打不过我哥哥,死了就是活该!还有你外公,也是死了活该!夏玉言逃过一劫,算她走运!”钟氏的神情几乎癫狂。
  云曦淡淡的看着她,对眼前的钟氏丝毫生不起同情之心。
  对于钟氏为什么跟夏玉言总是过不去,她今天特意问了桂婶。
  原来,当年的夏秀才是钟家的一个仆人,钟家少爷得了一种怪病,发起疯来就要吸人血吃人肉取乐,府里的仆人接连死了一百多个。
  钟家为了包庇儿子,只是偷偷的将死尸埋掉了事。
  夏秀才看不过去,才冒死去衙门里揭发出来,因为死的人太多,加上身为朝中官员不爱惜子民,当时的先皇震怒之下责令斩了钟家的所有人。
  因为钟氏与东平侯的关系才逃过一死。
  但从此,她便恨上了夏玉言。
  “你要我娘死,要我死?”云曦森然一笑,“不过,只怕不会随你所愿。你想将我娘跟我绑架到青楼?那便让你自己尝尝这滋味!”
  她扔出几张银票给那老鸨,“劳烦妈妈照看安钟氏,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据说安钟氏当年可是京中一枝花。不用怪可惜的。”
  “小姐说的是,奴家花了不少钱呢,当然要赚回来。”说完,老鸨朝几个汉子喝道,“把她带下去!今晚就接客!”
  ……
  一更天,羽林卫兵营里,谢诚将腰牌在守卫处晃了晃,然后踢踢踏踏的走了进去。今晚他当差,年节刚过就要值班,谢诚有些不耐烦。
  他刚走进衙门的后堂,忽然,屋里的烛火灭了。他正要摸出火镰点燃蜡烛,冷不防头上被人敲了一下。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拍了拍手说道,“头,这小子被我打晕了,他的衣衫谁穿?”
  “当然是本公子穿了!”谢枫从房梁上跃下来,伸手将昏死的谢诚拎起,冷然一笑,“今晚叫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谢枫马上脱下了谢诚身上的衣衫,一一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又将谢诚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羽林营的后院里,有一间库房。谢枫一早就打听好了,这里藏有羽林营预留的衣物。
  他一手捂着嘴装作咳嗽着,一手将那块腰牌在守卫眼前扬了扬,“要一百套衣物。速速搬去本官的后堂。”
  因为正值天黑,虽然天上的月儿明亮,羽林营里灯火通明,但必竟比不了白天的太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模糊。
  谢枫与谢诚的身量都差不多,再加上羽林卫的帽子宽大,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额头,谢枫又伸手捂着唇,面容便遮去了七七八八。
  而且他的那块腰牌又是货真价实的真物,因此,看守库房的兵差便没有起疑,忙恭敬的回道,“是,大人!”
  兵差开了库房门,谢枫朝身后招了招手,七八个人陆续着走进了库房,很快的,每人扛了几捆衣物出来,朝羽林营的后堂飞快地走去。
  谢枫又假意的环顾了四周,扔出一锭银子给那个守卫,“晚上辛苦,找同僚们喝喝酒去。”
  “多谢大人打赏。”守卫喜得忙跪下磕了个头,手里捧着银子乐呵呵的,哪里还会去看谢枫的面容?
  八人抬着衣衫到了羽林卫的后堂。
  谢枫在屋中找了四个大箱子,命部下们将衣物装了,然后,他骑着谢诚的马,马上放着扮成醉酒的向诚,命那八个部下两人一抬的抬着四个大箱子往羽林营的营门处走去。
  他手中的腰牌扬起,没人怀疑他们。谢枫依旧用手遮着脸,营门口处的灯火更昏暗,更加看不清他的面孔。
  九个人带着昏死的谢诚,便这样堂而皇之的从羽林营的正门处走了出去。
  ……
  兵部兵司库的屋顶上坐着朱雀,密林里的一百五十辆马车已经备好,由白虎与玄武两人看守着。
  云曦与吟霜穿了一身男儿衫也隐在兵司库的屋顶上。
  她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
  当月儿更加明亮了一些的时候,远处传来达达达的马蹄声。
  云曦走出来向屋顶上的朱雀打着手势。朱雀会意,马上跃下屋顶,来到库房门边上等侯着。
  谢枫带着一百零八个人,很快就到了兵司库。
  他扬了扬手中的腰牌,对看守的三四个护卫说道,“羽林卫!奉皇上旨意,取兵司库的所有粮食与衣物及器械!”
  羽林卫的人要来取所有的东西?守卫的不敢怠慢,忙上前行了礼说道,“请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知司库长大人!”
  一个守卫飞奔着跑到里面去汇报去了。
  兵司库今天晚上当差的是司库长——安氏的大哥安世翰。
  安世翰今天白天时出门散心,输了不少银子没钱还债,只得将老婆卖了。
  卖了之后他又开始后悔,倒不是与那钟氏有什么感情,而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晚上会暖被子,白天能操持家务,这忽然少了一人,家里更乱。
  唯一的一个婆子又愚昧不堪。大儿子也病着,小儿子还要读书,真是事事不顺心。
  他心情不好之下,便喝了不少酒。现在当职时,也还在自己的屋子里端着酒杯。
  听到守卫的说羽林卫的人来了,他马上跟着守卫摇摇晃晃的到了库房院门前。
  羽林卫?那可是皇上的人。
  此时,他酒眼迷蒙着往那腰牌上看去,然后伸手拍拍谢枫的肩膀,“呵呵,原来是外甥啊,怎么,到舅舅这里搬东西来了?走走走,一起再喝两杯,东西么,等一会儿再搬。”
  舅舅?谢枫恼怒着正要发作,安世翰敢自称他舅舅?又一想,他冒充的可是谢诚,而这谢诚可不正是安世翰的亲外甥么?
  他便忍着怒火道,“舅舅,现在恐怕不行,事情紧急,皇上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咱们可都会有麻烦。”
  安世翰拍拍脑门,“哦,乖外甥说得对,对对对,先忙正事。”然后,他又对守门的兵差喝道,“羽林卫要执行任务,速速放行!”
  司库长都说放行了,小兵差们哪里会去多想?很快的,院门大开。
  谢枫朝身后的人一招手,一百零八人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进了兵司库。
  他看了一眼喝得醉熏熏的安世翰,鄙夷的一笑。
  安氏为人精明,一母同胞的兄长竟是个草包。当差的时候喝酒,倒时候他的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安世翰虽然混沌,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虽然外甥是羽林卫头领,但搬东西可要圣旨。
  他晃了晃发胀的头问谢枫,“外甥啊,你有没有圣旨啊?这兵司库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搬的。舅舅我也不能随便让你搬啊。”
  “圣旨吗?没有,但东西我却要。”谢枫嘿嘿一笑,这时,他带来的人已冲到了库房门前,手起刀落间,几间库房上的锁已被削掉。
  安世翰眨眨眼,“诚……诚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舅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你没有圣旨可不能拿东西啊。”
  谢枫又一笑,“担不起最好了,就是要你担不起。”
  “你……你什么意思?”安世翰身子一凉,外甥疯了,居然敢抢兵司库的东西?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吃吃官司而已。”谢枫忽然冷笑一声,同时,他抬手一劈,将安世翰打晕了踢到一边。
  谢枫动手打了安世翰,他带来的部下也纷纷动起手来,逮着兵司库的人就揍。
  虽然是一百人对二百人,但谢枫的人可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兵,打这几个看仓库的简直是猫儿在玩老鼠,不出半个时辰,兵司库的人全都被打趴下了。
  然后,他们便动手开始搬东西。
  谢枫往那仓库看去,眼睛迅即一眯,这么多东西,难怪曦儿说要借人,还说越多越好。
  货物一一的搬出后,白虎与玄武已经陆续赶着马车到了兵司库的院门前,几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了一眼,手脚麻利的搬起东西来。
  兵司库的人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东西搬走。
  谢枫与玄武白虎带着他的部下赶着马车匆匆离了库房,一路往西而去。
  晚上出城不方便,这么多东西,百多辆马车,盘查起来一定严格。
  如果全部进了城中,也会引起人的注意。
  云曦事先与谢枫商议好,先将马车隐藏在兵司库以西的一处山凹的密林里,天亮后再找机会送出城去藏起来。
  等到那些马车轮子已经听不到声响了,云曦便朝朱雀打了一个手势,朱雀点了点头从屋顶上溜下来,与谢枫事先留给他们帮忙的十个化妆成羽林卫的部下,开始在兵司库的库房里四处倒火油。
  然后,朱雀手里的火镰一擦,火星蹦起,他飞快的将火镰扔进了库房里。片刻间,火光冲天。
  兵司库的人吓得不轻,有人马上就扯着嗓子高呼起来。“不得了啦,着火了!快救火啊!”
  但这里的人全被打倒了,一个个都动不了,谁有力气去救火?
  安世翰这时被人弄醒,一个受着伤的兵差爬到他的跟前哭着说道,“大人,您的外甥搬走了东西还烧了兵司库,您可得报官啊,不然咱们都得死!”
  此时,安世翰看到冲天的火光,那酒也吓醒了,什么?谢诚烧了他的兵司库?这……这是想害死他吗?
  不行,他不能死!谢诚这小子要他死?他会要那小子死!
  “来人!速去大理寺报知胡大人,再去报知西山军营的顾将军!”
  兵司库里四处都在起火,火光冲天。
  云曦与吟霜,还有朱雀三人与谢枫的十个部下一起放了火后很快就出了兵司库。
  云曦又拎出谢枫藏到暗处的谢诚,让朱雀带着谢诚,众人找出藏着的马匹,飞快的朝谢枫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们没有走出多远,云曦便听到身后就有追兵来了,而且人数不少。
  她眼神一眯,猛然勒住了缰绳停下来。吟霜与朱雀忙回头看她,“小姐怎么不走了?”
  云曦竖耳听着身后,神色肃然说道,“有追兵朝这边追来了,听声音大约有二十人左右,马蹄的声音一致,这是……军营的人。”
  京中军营众多,有羽林卫,顾非墨的西山军营,还有各城门处的指挥使,还有皇上的暗卫。这里紧靠西城门,不知来的谁。
  朱雀与吟霜知道她听得远,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也是一凝。
  吟霜焦急的说道,“那怎么还停下来呢?小姐,咱们快走吧。”
  “小姐是不是怕连累了枫公子?”朱雀想了想问道。
  “连累枫公子?”吟霜恍然大悟。
  这里向前只有一条大道,谢枫带着一百五十辆马车肯定走不快,要是他们一直向前走,身后的人也一直追的话,肯定会顺着他们追上谢枫。
  如果谢枫被人追上,今晚的行动就白干了。
  “小姐,咱们弃马躲起来吧。”吟霜望了望附近,兵司库出来的这条路上,稀稀拉拉有着几处山丘,还有一些小树林。
  云曦却道,“不!在这儿等着,杀了那些人。让那些人知道火是我们放的,这样的话,谢枫就不会有事。再说了,咱们现在穿的可是羽林卫的衣衫。马上还有一个谢诚,怕什么?反而更能嫁祸羽林卫。”
  “小姐!”朱雀说道,“我与吟霜还有枫公子的人等在这里就好,你还是藏起来吧!”
  云曦看了他一眼,朱雀这是担心她,她的武功是半道学的,时间也短,怕她出事。
  她摇了摇头,“不会有事,追来的人步伐齐整,不过是些兵士。是兵士的话我就可以应付。咱们的人本来就少,多一人御敌多一分胜的机会。”她看了看四周,“咱们倒是可以躲在两旁的树上与路两旁的草丛,待会儿进行伏击。”
  朱雀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当下,众人将马匹藏在路边上的草丛里,十个谢枫的部下藏在马路旁边,云曦朱雀吟霜三人则是爬到树上,他们刚隐藏好便有一队兵士骑马过来。
  明亮的月色下,远远而来的那群人中,当先一人银色铠甲,艳红披风,风姿俊逸。
  云曦眼睛一眯,心中暗道,糟糕,那人像是顾非墨。
  她向朱雀打着手势,让他对付顾非墨,她与吟霜以及谢枫的部下拦住那些兵士。二十个兵士,奋力一博,应该可以拦住。
  云曦扯了块帕子遮在脸上,隐住了手上的银链,她抽出朱雀给她的配剑准备刺杀。
  朱雀当先跃下树来,手中的软剑直击马上的顾非墨。
  顾非墨神色一冷,跃下马来抽剑飞快的迎上,冷笑道,“找死。”两人很快的就厮杀在一起。
  吟霜与云曦带着谢枫的人则是闯入那二十个兵士之中。
  斗笠人舅舅也逼着她学过几天剑术,时间虽然短,但因为是上层的剑术,她也能与一般人博杀。
  很快,寂静的夜里,几十人混战成一团,兵器撞在一起,蹦出点点火花。
  顾非墨手中的剑虽然没有停下,但眼神频频往云曦那儿瞥去,他总觉得那个小个子男子的身形有些眼熟。
  朱雀的武功比顾非墨差了一截。
  顾非墨与他厮杀了几十个回合后,便虚晃一招跳出一边,身形飞快的朝云曦那儿掠去。
  擒贼先擒王,但杀敌先杀弱,那个小个子男子明显是个半碗水剑客,先拿住他再说。
  顾非墨的剑尖直刺云曦的后背,云曦早已听到身后有人在偷袭,她想躲开,但前面有三人缠着不放。
  吟霜忽然惊呼一声,“小姐当心背后!”
  小姐?顾非墨的眼神一眯,手中的长剑晃了一晃,剑尖贴着云曦的肩头刺过,飞快地挑破了她的衣衫,果然可见里面是女子的粉色亵衣。
  衣衫忽然间被挑破,云曦顿时大惊,她忙伸手去护。
  顾非墨这时已跃到她的近前,手指翩飞间,她脸上的帕子已被他扯了下来。
  眼前之人让他心头一惊。
  云曦却是微怔,但很快她趁机逃过那两个与她厮杀的兵士,同时逃离了顾非墨身边。
  “全部停下!”顾非墨忽然大喝一声。
  吟霜马上将云曦护在身后,朱雀缓和了一口气也收了长剑,走到云曦身旁站定,谢枫的部下们也三三两两的围在他们四周。
  顾非墨看了一眼周围,他带来的二十个兵士轻伤二人重伤一人。对方的兵士中也有三人受伤。
  然后,他朝云曦看去。
  云曦已经又拿了块帕子将脸蒙上,伸手按着被刺破的衣衫正微微眯着眼看着顾非墨。
  “谢云曦,你这是做什么?深闺里不好玩了?半夜里出来杀人放火?”顾非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色沉沉。“你要知道,如果我用全力的话,你们十三人合起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二十个护卫。”
  朱雀与吟霜双双神色一凝,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看着顾非墨。
  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云曦的眼睫微微一闪。
  她从吟霜的身后走出来,对顾非墨浅浅一笑,说道,“是我,你要抓要杀,看着办吧。你也知道我与安氏不和,她娘家哥哥当着这兵司库的差,我当然要毁上一毁了。来个栽赃陷害,让他们都不得好过。现在我手里人手太少本事太差,打不过你被你抓了,算我倒霉。”
  反正火已燃起,计也施成,安世翰与谢诚一定会狗咬狗,走了这一步已不可能回头。
  明日,以谢枫的能力,安氏娘家哥哥的头可就保不住了,谢诚不是削官就是坐牢,说不定也会掉头。
  少了这两大支柱,安氏可就反不了天了。
  而谢府里,夏玉言在青裳的协助下,管家已渐有起色。
  谢枫按着她的计划办好这件事,谢老夫人也会对他刮目相看,反观谢诚明日会遭殃,谢枫进府的日子便不会太长久。
  而眼下,她要拖住顾非墨,让谢枫的马车队有更多的时间隐藏起来。
  顾非墨依旧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扯唇一笑,“谢云曦,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云曦眼睫闪了闪,怔怔的看着他。
  他看到她正用手捂着肩头处的衣服**,破的地方太大,捂得很是勉强,隐约可见肩头处雪白的肌肤,遂解下身上的披风兜头朝云曦罩下,“穿上。”
  云曦一时讶然。
  然后,他转过身去,眸色一寒,手中长剑飞舞,跟随他的二十个兵士不出片刻全被他一一刺死。
  满地死尸,鲜血洒了一地,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顾非墨的银色铠甲上,也飞溅了不少血渍,长剑上的血水顺着剑尖往下流,月色下,看起来分外的森寒。
  云曦惊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看见你了。人活着嘴巴就会乱嚼舌根生事,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顾非墨淡淡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微微勾起唇角,“你走吧,我只是路过这里,见到异常就追来看看。我能放过你,其他人不一定会。但兵司库着火可不是小事,一定还会有其他人前来追查,趁着没人来,你们赶紧走!”
  云曦看了他一眼,道,“多谢。来日还你人情。”
  她将他扔给她的披风往身上裹了裹,转身朝朱雀与吟霜打着手势,十三人很快就消失在月色里。
  顾非墨的手指翻转下,一方帕子现于手上,一杆翠竹,一枝折枝梅,三两朵梅花开得灿烂,正是他刚才从云曦的脸上扯下来的。
  他将那方帕子塞入贴身的里衣里。
  等着云曦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顾非墨忽然抽剑朝自己的肩头一刺。
  长剑穿透盔甲,“噗”的一声,鲜血溅出。
  钻心的疼痛令他身子晃了晃,没一会儿,一阵马蹄声音传来,最后在他的面前停下。
  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惊诧与愠恼,“顾非墨!你这是做什么?”
  他抬起头来,正看见云曦坐在马上惊愕的看着他。
  她的身上正裹着他的绛红披风。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微微挑眉看着她,云曦的神色不仅有惊愕还有隐忧。他微微一笑缓缓朝她走近了两步。
  “我听见声音了,所以回来看看,你为什么要刺伤自己?”云曦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口,从身上撕了一块布塞到他的手里,“这伤口看着很深,你赶紧包扎一下。”
  顾非墨微微一笑,“你耳力甚好,走了这么远居然能听到声音。但,无故死了人,我总得做个遇到伏击的样子。”他接过云曦手里的布条往伤口处按着,又道,“快走吧,我没事,你反倒是要完好无缺的活着还我的人情。”
  云曦怔怔的看着他。
  顾非墨推了推她的胳膊,眸色一沉,“快走吧,再不走,万一有人追过来,你就走不掉了。”
  云曦没说话,而是从马背上扯下一个昏死过去的人来,然后又扔下一包衣物,她抖开衣物往那地上的死尸走去,开始剥他们身上的衣物。
  顾非墨马上拧眉喝道,“你在干什么?”
  云曦回头看他,说道,“做戏啊,你被人刺伤了,但刺客呢?谁都知道你的武功不弱,怎么会没有杀死一个刺客?这难道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顾非墨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她,笑道,“多谢关心。”然后,他走到云曦的面前将她手上的衣物夺过来,又将她推到一旁,“男人的尸体你碰什么?走远点!”
  云曦一时怔住。
  顾非墨飞快将地上的死尸换了衣物。
  然后,他看着云曦说道,“快走吧,再不走,万一你被人抓住了,还怎么还我的人情?我可是帮了你两次了。”
  云曦望向远方,果然,从兵司库那里已有不少人的脚步声马蹄声朝这边而来。
  她从兜里摸出一个腰牌塞到顾非墨的手里,道,“这件东西,也许你用得着。”说完,她飞快的翻身上马,又道了声:“今晚多谢你了,保重!”
  策马扬鞭,云曦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顾非墨看着云曦塞到他手里的东西,眼睛一眯,羽林卫头领的腰牌?
  羽林卫头领之前有两位,一个是南宫辰,但被贵妃给免了职,一个是现在的谢诚。
  谢家?顾非墨眼睫闪了闪。
  他踢翻地上那个晕倒的人一看,不禁扯唇一笑,那小女人倒是会将他利用到底。
  有腰牌有谢诚,有换了衣衫的羽林卫死尸,这出戏倒是唱得足,他将那腰牌塞入地上一个死尸的身体之下,坐等有人前来。
  过了一会儿,一队人马来到顾非墨的面前。其中一人跳下马来,看着一地的羽林卫与西山军营兵士的尸体问顾非墨,“顾将军,这是出了何事?”
  “出了什么事你没看见吗?左指挥使你的眼瞎了?本将军巡逻时遇到羽林卫的埋伏刺杀!本将军身边的几个随从奋力杀敌而全部英勇就义了。”
  左指挥使愤愤然说道,“顾将军,羽林卫的人竟敢刺杀将军?咱们一定要到大理寺告他们!就在刚才,卑职接到兵司库的举报,说羽林卫的头领谢诚带着人抢了兵司库,这人胆子可真不小!居然还敢伤了将军,他是不是活腻了?卑职一定捉住那人替将军报仇!”
  顾非墨一边包着伤口,一边说道,“先打扫现场,将这些英勇就义的兵士收敛了,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再将羽林卫的人全部送到大理寺,请大理寺的胡大人好好查查这个案子!”
  “是!顾将军!”西城门左指挥使应道,马上,他的手朝随从们一挥,“速速将现场打扫干净。”
  一行人开始忙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兵士捏着一个东西说道,“将军,大人,看,这儿有东西!”
  又有一人喊道,“这儿有个活的!”
  左指挥使走到那个活的人跟前,眼神一眯,“这不是羽林卫的头领谢诚吗?顾将军,刺杀你的头领在这儿呢!”
  “哦?”顾非墨佯装惊讶的走过去,同时一脚将昏睡的谢诚踢醒,冷笑道,“谢诚,你胆子不小啊,敢抢兵司库的东西?还敢放火烧了?最后本将军捉拿你时,你还暗算本将军?”
  谢诚坐在地上一脸迷惑,“顾将军,本官什么时候抢了兵司库的东西了?还烧了?不可能!更不要说打伤顾将军了。因为本官刚刚还在羽林营呢,这一醒来就在这里,怎么会抢东西还放火还杀了人?你们这分明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到了大理寺再说!”西城门的左指挥使挥手叫过两个兵差抓了谢诚就走。
  ……
  云曦又追上了谢枫他们,此时,谢枫已带着人马将车队赶到山凹里,众人正忙着搬东西。
  谢枫看了看她身上,蹙着眉头道,“你刚才匆匆忙忙地跑掉,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从兵司库出来时遇到什么人了?怎么将你们打得这么狼狈,快说,哥哥帮你收拾那人!”
  云曦讪讪一笑,“不就是兵司库的几个人么,我跑得慢了,被一个小兵的刀挑破了衣衫。”
  谢枫的脸色一沉,“都说了叫你不要来,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家参加干什么?不是有大哥在吗?”他紧了紧云曦身上的衣衫,忽然,他的眼睛又一眯,“曦儿,你这衣衫是谁的?看着有些眼熟。”
  云曦抚额,她要是说是顾非墨将她的衣衫挑破了,还差点一剑刺中她,谢枫会不会找顾非墨的麻烦?至于顾非墨没有抓她反而放了她帮她做着掩护的事,以谢枫护着妹妹的性格估计不会买帐。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便讪讪笑道,“路上捡的,大哥你多想什么呢?”
  “是吗?”谢枫又看她了一眼,将这事撇开了,他看了一眼周围道,“天快亮了,你带上你的人先回谢府,这里的事哥哥会看着的。”
  云曦点了点头,“好,我回府里了。”但很快,她的眼睛一眯,又说道,“大哥,我回去时顺便带走两马车的货物,最好是有一些兵器与粮食。”
  谢枫不解的问道,“做什么?”
  云曦勾唇一笑,“大哥,咱们今晚上算计了两个人,但还有一个漏网了。”
  “谁?”谢枫问道。
  “安氏的小儿子,谢询,我要是将这些东西塞到他住的院子里,然后再引大理寺的人去查,你说,会不会更热闹一点?”云曦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谢枫的两眼一亮,他弹了一下云曦的额头笑道,“真不愧是我妹妹,想得就是周全!对,没错,就该这么办!”
  很快,谢枫又命人装了两车货物,让云曦带着往城中而去,一路上有朱雀与吟霜随行。
  谢枫命人将东西藏好后,遣走了马车,又将周围的马蹄印马粪等痕迹一一清理,留了一半人与玄武白虎一起守在原地,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回了东门兵马司继续当职。
  ……
  当夜,元武帝得知兵司库起火,大发雷霆!
  “马上让大理寺寺卿彻查此事!将那司库长给朕抓起来!兵司库的粮食可够整个西山军营吃上大半个月,居然一把火烧了?朕恨不得亲手掐死他!青州作为梁国的粮食大后方早已在闹干旱,京城中的粮价已开始上涨,居然一把火烧了?朕想一把火烧了他!”
  雷霆之怒在御书房咆哮,已经能够坐着轮椅上朝的元武帝大发脾气,无人敢吱声。
  已经睡着了又被叫醒进了宫的兵部尚书谢锦昆,更是吓得一脸惨白不敢多话。
  司库长不仅是他的大舅哥,还是他的部下,无论如何他也躲不过这次的处罚。
  “谢尚书,你是怎么当职的?”元武帝终于看到了他,怒喝一声,“部下玩忽职守,身为总理尚书的难逃其职,降去一级!罚俸一年!”
  谢锦昆顾不上抹额头上的汗水,忙跪下谢恩,“谢皇上开恩。”
  大理寺里。
  大理寺卿胡大人命人将安世翰提到堂上审问,“皇上有令,安世翰玩忽职守,使得兵司库的四个大粮仓起火,责任重大,打入死牢!”
  安世翰吓得跳起来,“大人,仓库虽然起了火,但是并不是卑职的错,是羽林卫的人放火烧的!”
  “羽林卫?放火烧了兵司库?”胡大人眼睛一眯,“提审羽林卫头领谢诚。”
  胡大人的话一落,就有人将谢诚拎了上来。
  谢诚到了大理寺马上叫嚷起来,“胡大人,本官犯了什么事?胡大人要拿本官?本官是被人冤枉的!”
  抢兵司库的货物,还纵火,还刺伤顾非墨?这几样,随便一件都会要了他的小命。谢诚不傻,罪名一旦认下来就是死。
  “冤枉?呵呵,带证人!”胡大人大喝一声。
  十几个兵差被带了上来,其中一人走到胡大人的面前就跪下上了,“回大人,一更天时,谢统领让人抬走了一百套衣物。”
  另外的十多个人说道,“小的们是兵司库的,正是谢诚命人搬走了货物还火烧了兵司库!”
  “你……你们胡说!”谢诚吓得跳起来,怎么还有证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承认?这是什么东西?正是在现场发现的,难道这个也是假的?”大理寺卿胡大人将一块腰牌扔在他的面前。
  谢诚的脸吓得一白,他的腰牌?这要是说他不小心丢了,是有罪,要是说没丢,今晚上的事都会跟他扯上关系。
  “来人,给本官打!打到他认罪为止!”胡大人不等他犹豫,一声令下,上来两人拖着谢诚就开打起来。
  谢诚本是个富贵公子,平时被安氏宠着一点儿苦也没有吃过,哪里经得住打?才二十来棍子便扛不住了,只得胡乱认了罪。
  安氏得知这一消息,又惊又吓,连夜找了顾贵妃求情。
  “你又来求我?”顾贵妃美眸一转,“我让你办的差事一件也没有办好,你怎么又来求我?你儿子也够蠢的,本宫好不容易挤走一个南宫辰让他顶了正职,他居然守不住!”
  “娘娘,只要娘娘救臣妇的儿子,臣妇愿献上整个谢氏的族产。”安氏在下首磕头说道。
  顾贵妃眼睛一眯,笑道,“你可要说到做到,否则——”
  安氏忙说道,“不会的,娘娘,臣妇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次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顾贵妃低垂眼帘心思一转,“好吧,念你为本宫多年奔波的份上,就再帮你一次。现在就随本宫一起大理寺吧。”
  “多谢娘娘。”安氏又磕了一个头,同时,她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
  帝寰宫里,元武帝正听着南宫辰的汇报。
  “皇上,按着您的吩咐,段奕的货物车已全部被调换了。”
  元武帝看了他一眼,说道,“朕不顾言论,将你从大理寺救出来,你这次一定不能再出差错,能不能再次出仕,全靠这次了,段奕败,你方可胜!他拉着那几车货物到了灾区,不被灾民打死也会被口水淹死!这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你可要记住了。”
  “皇上,臣明白,一定不会让段奕平安回来!”南宫辰郑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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