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旗袍？

        她眨了眨眼。

        吴奶奶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动作熟练的将线收尾，打了个很坚实的结。

        提到伤心的地方，人总喜欢避而不提，这或许是最好的掩饰方式。

        周喜梨没再问，而是瞥了一眼躺在摇椅上那个修长的身影，看他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应该是还没醒。

        深吸了口气，她凑到吴奶奶身边压低声音道：“奶奶，我好像得罪那位大哥哥了……”

        面对吴奶奶疑惑的眼神，周喜梨指了指林忱的方向，将昨天的事，简单的向吴奶奶说了一遍。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阿忱吃瘪。”吴奶奶笑眯了眼，看着一脸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周喜梨，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他啊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吴奶奶突然冲林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啊，阿忱。”

        周喜梨后背一僵，没什么比讲坏话被抓到还要倒霉了。

        “这小孩都敢告状了，我可不敢欺负她。”林忱倚在摇椅上，撑着下颌，慵懒的睥睨着她。

        虽然他话里有打趣的意味，可扫向她的目光却不咸不淡。

        周喜梨知道，现在她不止不识趣，还多了一项爱告状……

        在他眼里，应该是个不讨喜的小孩了。

        别人不喜欢她没什么，毕竟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很少。

        ……

        半夜屋内传来剧烈咳嗽的声音，周喜梨听到声音不敢耽搁，立马起身下床。

        “爸，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周年下意识的将喉咙间的痒意憋了回去，可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反而咳的更厉害了。

        周年瘦成皮包骨的身板都要咳弯下腰了，周喜梨急的不行，翻箱倒柜的要给他找药。

        周年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看她翻出来的药盒发现是空的，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周喜梨咬了咬牙，“我去给你买药。”

        她将药盒放下就准备出门。

        “……不许去！”周年咳的精疲力尽，声音虚弱的不行。

        周喜梨被他吼得一震，脚步顿了下来。

        “进去睡觉，我的身体我自个清楚。”周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难得柔下了声音，“少吃一次药没事的，我明天自己去买药，回房间去吧。”

        说这几句话似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躺在沙发上，呼吸有些孱弱。

        “如果真没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会咳的这么厉害？”周喜梨站在那里的脚步并没有动，而是转过身看着他。

        面对她的质问，周年一时哑言。

        可屋内灯光较暗，她又低着头，阴影将她的神情遮掩住，周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以为她只是耍脾气，难免敷衍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听话，进去睡觉。”

        “听话？我为什么要好好听话？”周喜梨蓦然抬头冷笑的看着他，“你压根就不想好好活下去，你巴不得甩掉我这个拖油瓶，可我偏偏就不，我现在还未成年，你有义务养着我！”

        被戳到了心事，周年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可这跟他目前苍白的脸色比起来，这点难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周喜梨也不在乎，依旧冷冷的跟他对视。

        周年道:“我现在这样，可养不起你。”

        “只要活着就好。”搁下话，周喜梨穿好鞋直接开门，将他的咳嗽声远远的甩在身后。

        ……

        小镇内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离小区有半个小时路程，来回就一个多小时。

        周喜梨仰起头，任由晚风将她双眼吹红。

        周年几年前被检查出来得了肺结核病，就是俗话说的痨病。

        这病拖拉拉到现在也不见得好转，之前周喜梨还以为是药没什么效果，但最近才发现，哪里是药的原因，而是他并不想活下去了……

        小巷暖黄色的灯光很暗，她烦躁的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头，石头被她踢得滚落到了一边。

        突然阴暗的角落传来似小孩哭闹的声音，周喜梨吓得脚步逐渐小跑了起来。

        然而不知道是谁惊扰了谁，小孩的哭闹声变成了两只猫打架的声音，随后猫儿似惊弓之鸟，从她身边快速蹿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周喜梨吓得脸都白了，本来就红肿的眼睛，眼泪很快就悬在眼眶处。

        “胆儿还没有猫儿大，半夜三更瞎跑什么？”林忱没骨头似的倚在墙角，街道上那点微弱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越发的冷峻，只有他指尖夹着的烟，那点星火带着温度在燃着。

        说到底周喜梨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虽然知道林忱不喜欢她，但在深夜里看到熟人，还是忍不住卸下了些防备。

        “……要去买药。”

        说话的时候，眼角那颗颤颤巍巍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林忱将嘴里的烟圈吐了出来，烟叼在了嘴里，手随意的揣在兜里走了过来，弯腰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啧，爱哭的小屁孩。”

        随着他凑近，裹挟而来的烟味并不好闻，周喜梨被熏的咳了起来。

        看着她小身板被呛着咳的颤颤巍巍，林忱难得好心的将烟熄灭。

        可他明显心情不好，熄掉烟后，眉宇间瞬间染了几分戾色。

        这使他眉毛间那道伤疤明显了起来。

        周喜梨总感觉他看不透，也不好惹，不由得的后退了几步。

        林忱揉了揉眉尖，难得露出了疲惫，“带路吧。”

        周喜梨听闻一喜，“……谢谢。”

        听到这句感谢，林忱楞了下，随后不屑的冷哼，“小屁孩，自作多情什么，老子也要去买药。”

        知道自己误会了，周喜梨瞬间憋了个大红脸。

        接下来的路程一路相安无事。

        林忱腿长，周喜梨基本都是追着他的脚步走。

        很快就到达了药店，她好不容易叉腰喘了口气，林忱已经率先进了药店。

        她走进去，就听他跟导购员说，“一盒安眠药。”

        店员道:“本店有规定，买安眠药需要出示本人的身份证。”

        林忱很利索的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

        小镇比较落后，药店不准贩卖安眠药这件事，还没普及到小镇这里来。

        周喜梨眼神好，细瞧了一眼他的神情，发现他下眼皮有很明显的黑青。

        睡眠不好吗？

        将周年的药买好，周喜梨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林忱站在药店的门口，药店的玻璃门倒映着他高大的身影，手里还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烟。

        不止有失眠的毛病，烟瘾还挺大的。

        她暗自诽谤，面上却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见她出来，林忱直接大步向前，往回去的方向走。

        这次他没有灭掉烟，但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戾气逐渐加重。

        周喜梨追上他的脚步，却被他刚好吐出来的烟圈再次呛到。

        “闻不惯烟味，凑那么近干什么？”林忱不悦起来，第二次将烟熄灭，他身上的冷意更甚了，“真麻烦。”

        周喜梨被他怼的不止一次两次了，心里憋着口气，不由得脱口而出，“失眠又烟瘾很重，哥哥，你这样身体会很虚的。”

        被一个小屁孩说身体虚，林忱脸色难看了起来。

        话说出口，周喜梨就后悔了，眼见他目光不善，她瞬间动了开溜的想法，“哥哥，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这次周喜梨很麻利的跑了。

        林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彻底被气笑了，“死小孩。”

        ……

        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喜梨特意去看了眼客厅放着的药，见药明显少了一次服用的量，眼光投向紧闭的房门，里面悄无声息，猜想周年还未醒，她轻吐了口气。

        她还挺害怕周年不吃药的，好在他吃了。

        昨夜很晚才睡，今天上课的时候周喜梨难免没什么精神，任课老师盯了她好几次，好在点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能回答出来，老师也就提点了几句，并没有为难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周喜梨出来教室，想去洗手间，却被人给拦住。

        “你就是周喜梨？”

        两个不良少女结伴拦在周喜梨的面前，其中一个绑着脏脏辫的少女上下扫了一眼周喜梨，噗嗤笑道:“我还以为跟我妹抢名次的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个穷破酸。”

        周喜梨随着她的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

        布鞋因为穿的时间比较长，已经磨损的有些严重，她虽然很爱惜，但架不住颜色泛白了。

        周喜梨没有不悦，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我并不认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不就认识了。”脏脏辫少女又笑了笑，“同学很喜欢参加数学竞赛？”

        另外头发红色的少女说，“应该不是喜欢，而是她穷吧。”

        她确实很穷，周年的药很贵。

        但凡各种举办的竞赛有奖金，周喜梨都会去参加。

        明显这两个不良少女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抱歉了同学，这次数学竞赛，我不希望你参加，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脏脏辫少女走近周喜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透着威胁的意思。

        这个周末确实有个数学竞赛，奖金很丰厚，报名刚开始，她立马就报名了。

        周喜梨并没有回答，而是后退一步，避开了脏脏辫放在她肩上的手。

        两个不良少女以为周喜梨怕了，她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两人临走前，红发撂下话，“敢去参加，抢我真姐妹妹的风头，改天就有人收拾你。”

        周喜梨看了眼她们的身影，面色如常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她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刚好身旁有两个女同学在说话。

        “……我听别人说秦倩跟陈横打了个赌，如果这次市郊举行的数学竞赛她拿了第一名，陈横就同意她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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