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粤赣鬼魅（三）

蔡廷锴走了，柳毛儿除了名义上与第四战区交流，暂归第四战区管辖外，没了蔡廷锴约束就更加自由自在了。

        张发奎对于军委会的处置很有看法，但是作为职业军人不予置评，只是柳毛儿对湛江的进攻引来鬼子的报复，各部队不得不奋起抵抗，真是成了柳毛儿偷驴第四战区给拔撅儿了。所幸柳毛儿给**各部队添置了不少给养、装备，使粤桂南部的战斗力提高不少，能和鬼子你来我往的较量一番。

        以柳毛儿的实力，在粤桂南部首屈一指，最合理的部署应该由柳毛儿指挥这一地区的作战，可是军委会不可能允许这支连非嫡系部队都算不上的部队主导战局，张发奎只好按照中央的意思，请柳毛儿派出小分队，训练各部作战能力。

        对此安排柳毛儿心知肚明，同时心灰意冷，好在张发奎见柳毛儿的失意很过意不去，多次慰问，令柳毛儿心里还有一丝暖意。

        为了报答张发奎的理解，柳毛儿按张发奎的建议只留1个骑兵营、1个轻炮兵营、3个步兵营、卫生队，1个辎重连，1个警通连、1个工兵连、1个特务连的加强团建制，再组织一些懂军工的士兵建造一个生产武器的兵工厂；将重炮兵营、反战车营、辎重营、工兵营、1个骑兵营、警通营撤回西山；防空营留给张发奎的第四战区长官部，特务营做自己的卫队。

        安排完诸般事项，柳毛儿就成了闲云野鹤：部队下放到各游击队，兵工厂有专人负责筹建，柳毛儿正好抽空保护胡昭月去广东寻找赵大虎失散的发妻和两个儿子，二武兄弟也无所事事，就一同前往广东。

        柳毛儿安排特务营先行出发，负责探路、打探消息，可是特务营长提出，武穆军带出来的全是奇光式，手枪太少，不适合化妆侦察。柳毛儿找到张发奎，要用400支南部式换100支驳壳枪。

        张发奎得知柳毛儿的用途，将长官部军官的配枪搜缴一空，让柳毛儿挑选，柳毛儿也不客气，挑了50支大号的勃朗宁手枪，20支小号勃朗宁手枪，200支驳壳枪，回赠张发奎100挺轻机枪。

        胡昭月、柳毛儿夫妇、二武兄弟策马奔向江门。

        江门城外的红树崖村就是赵大虎的老家。

        柳毛儿、路震云扮成收药材的贩子，胡昭月扮成柳毛儿、路震云的女仆，二武兄弟扮成挑夫来到红树崖。这里还算有人烟，但是残墙断壁随处可见，显然被战火侵扰过。

        柳毛儿带着路震云、胡昭月走进村里找到保长，拿出良民证，并塞给保长一块大洋，请他安排个住宿的地方。

        保长收了钱，带他们到村里最大的一户人家落脚。这家人姓雷，是广州失陷后避难来的，老爷子雷中云原是杀猪的屠户，4个儿子都是杀猪好手，在江门城内积攒了一些家业，可是鬼子来了以后，猪都被鬼子抢光了，没生意可做只能坐吃山空，可是汉奸维持会还要照常收税，只好搬进村里生活，好免去税金，城内的房子也被日本人占了。4个儿子现在就靠往城里倒卖一些竹筐、蘑菇等土产过活。

        柳毛儿知道现在住的房子就是赵大虎家的老宅，还套问到宅子被雷中云花1200大洋从保长手里买下的，买下时屋主已不知所踪。但是见雷家人居然没有女眷，而且雷家4兄弟个个身手敏捷，显然是当过兵，柳毛儿起了疑心，暗暗戒备。

        晚上，雷中云突然拜访，而且开门见山的亮出军统工作班的身份。原来，军统的电报到了，命令他们帮助柳毛儿等人查找赵大虎的家人。

        军统工作站的效率非常惊人，很快查出结果：抗战爆发后，赵大虎失去音信，后来政府又发来赵大虎阵亡的通知，还给了200法币的抚恤金，实际被各级政府人员克扣了800元；赵大虎祖上原本家境殷实，又是村里出的最大的官，所以一跃成为村里第一大户；接到赵大虎阵亡的消息，家里也失去依仗，村里就有人打起歪主意，本家赵大山本是个贩卖菜油的小商贩，借赵大虎阵亡，赵大虎夫人悲痛欲绝之机，诱惑赵大虎夫人吸食大烟，然后把赵大虎的家产哄骗到手，将孤儿寡母赶出红树崖；赵大虎夫人带两个儿子去澳门投亲，毒瘾发作死在半路，两个儿子现在澳门赌场打杂；赵大山因为行为卑鄙为乡里所不齿，处处遭白眼，于是在鬼子占领广州后变卖家产，在广州花钱买了个警察署长的位子继续作恶。

        胡昭月得到准确信息，一面给赵大虎发报告知，一面带领柳毛儿等人直奔澳门。

        胡昭月扮成赌客，二武兄弟扮成跟班，柳毛儿夫妇另走一路，很快在澳门的一个小赌场找到赵大虎的两个儿子：16岁的赵崇山和14岁的赵俊岭，两个半大小子已被环境熏染的一身江湖气，倒是和柳毛儿年轻时很像。

        胡昭月见两个孩子如此情况，知道赵大虎见到会非常难过。于是和柳毛儿、二武兄弟商量，先不道破身份，将两个孩子弄回西山。

        柳毛儿、路震云走进鸿发赌场，故意在赵崇山伺候的赌台上下注，很快就赢了500大洋，“顺手”赏给一边喝彩讨赏的赵崇山2块大洋，赵崇山自然是着意伺候。旁边的路震云却对赵崇山呼来喝去，一会儿要热毛巾，一会儿要零食，一会儿要软坐垫，一会儿要火柴，不给赵崇山离开的机会。

        柳毛儿很快又输了两千大洋，有些急眼，一注儿就下了两千大洋。“过来，替老子开牌！”柳毛儿趁机叫过赵崇山。

        “至尊宝！”赵崇山吆喝着开牌，果然是至尊宝。

        “再替老子下一注，两千！”柳毛儿一副心热眼红的样子。

        居然又是至尊宝。

        赵崇山替柳毛儿连开6副至尊宝，赢了1万多块大洋，柳毛儿高兴的赏了赵崇山100块大洋，“兄弟，你就是老子的财星，走，老子请你吃鱼翅捞饭！”

        赌场老板不怕输钱，有了大赢家，就会吸引更多的赌客，所以还没到下班时间，赌场老板就批准赵崇山跟柳毛儿去吃鱼翅捞饭。

        可是，别的赌客不干了，要求赵崇山也替他们开牌，柳毛儿大度的到休息区去抽烟了，等赵崇山下班。

        赵崇山又赚了不少小费，高高兴兴跟着柳毛儿吃鱼翅捞饭了。

        “你叫赵崇山，你弟弟叫赵峻岭，你爸爸叫赵大虎，是**军官，你老家是红树崖，对不对？”在餐厅的包厢里，柳毛儿言归正传。

        “你怎么知道?”赵崇山一下警惕起来。

        “我还知道，你家被赵大山坑的倾家荡产，你妈妈也抽大烟死了。对不对？”柳毛儿继续往下说。

        “你是谁？想干什么？”赵崇山一脸的戒备。

        “坐下，听我说！”柳毛儿一脸严肃，“我是你爸爸的战友，受他之托来找你们母子！”

        “我爸爸在哪儿？”赵崇山的追问。

        “在苏南，现在是苏南警备司令部副司令!”

        “哈哈，露馅儿了吧?我爸爸已经阵亡了，要不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崇山变得面目狰狞。

        “你爸爸没有阵亡，只是部队打散了，**那些家伙搞错了！”柳毛儿只好解释。

        “真的？你没憋着什么坏吧？”赵崇山半信半疑。

        “臭小子，少废话！”柳毛儿不耐烦了，“你看好了，这是你家的红木护身符吧？”

        这时，路震云也接来赵峻岭，大家抱头痛哭，弄了柳毛儿一身鼻涕眼泪。

        哭够了，柳毛儿开始安排正事：“你们的冤家赵大山现在广州当警察署长，咱们先去广州，拿回你家的家产，就去见你爸爸！”

        “赵大山可是警察，我们整不过他！”赵崇山没底。

        “没事儿，有我们老板在，咱们就弄得过他！”柳毛儿趁机推出胡昭月。

        胡昭月见了两兄弟喜欢的不得了，安排哥儿俩洗澡、买衣服、看戏……

        鸿发赌场找来了。哥儿俩与鸿发赌场有合同，为期10年，说白了就是有卖身契。赌场说的明白，要解除合同哥儿俩得出200大洋的违约金，也可以打出山门。

        胡昭月二话不说就拿出200大洋，却被赵崇山拦住。

        赌场的人走后，赵崇山说明原因，按江湖规矩，赎身的人再回赌场还是当小弟看，最多当是一般客人；能打出山门的人再回赌场，最低也是贵宾待遇。作为将门虎子的赵家弟兄不能丢了老爸的脸，必须要打出山门！

        于是，鸿发赌场内摆开香堂。

        掷骰子、推牌九、赌轮盘，赵崇山连闯三关，赵峻岭不是正式弟子，只闯一关推牌九。这只是第一关：赌技关。

        第二关是斗力关－－－－格斗。赵家兄弟凭着武穆军造的每人两把短刀，削断了所有人的兵器，闯过第二关。

        第三关是胆气关－－－－下油锅。柳毛儿是老江湖，凭着两坛白醋帮哥儿俩闯过第三关。

        胡昭月一副老大的派头儿为赵家兄弟压惊。赌场也派人送礼道贺，胡昭月封了200大洋的红包回谢。

        赵大山用大烟骗得赵大虎家倾家荡产，到广州当了警察署长，在鬼子纵容下变本加厉的聚赌窝娼开烟馆，更是财源滚滚。

        胡昭月带着柳毛儿夫妇、二武兄弟和赵家兄弟来到赵大山的招财赌场。除了胡昭月不会赌技，柳毛儿在监狱里经过千锤百炼，路震云、二武兄弟都是杂技世家出身，变个小魔术轻而易举，赵家兄弟是专业赌场的人，耳濡目染加勤学苦练，半天时间就赢了招财赌场一万大洋。

        第二天，几个人又来了。赵大山也来了，见到赵家兄弟。赵家兄弟明叫，为了报坑家之仇而来，要与赵大山豪赌。赵大山在自己地盘上，自然不能认输，于是拿出全部身家，房契、地契、金条、大洋，竟然值上百万大洋。

        赵家兄弟没有足够的本钱，被赵大山将了一军。胡昭月走出来，搬出自己的珠宝箱：只见钻石、翡翠、祖母绿、东珠、红珊瑚的首饰，件件价值连城。胡昭月本没什么首饰，这是二武兄弟偷了鬼子第二十一军的保险库，连鬼子司令官安藤利吉的私人收藏也端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大山输得倾家荡产，竟然公然耍起无赖，命令手下警察将赵家兄弟和胡昭月用枪指住。

        胡昭月面不改色，拿起一个翡翠貔貅：“看见了吗？这是安藤利吉司令官的镇纸，取大日本皇军财源广进之意！”

        又指着一支半人高的红珊瑚，“这个是安藤利吉司令官从台湾弄来的，准备献给日本天皇的贡品！”

        “还有这100颗东珠，这串钻石项链，老娘都给弄过来了，这都是中国人的宝贝，凭什么让小鬼子拿走！”

        众人见胡昭月开始拿安藤利吉司令官说事儿，以为赵大山碰上了安藤利吉的硬关系，都打算看看赵大山怎么收场，不料想胡昭月竟然是连安藤利吉都不放在眼里的江洋大盗，吓得一哄而散。

        柳毛儿的手下趁机下了赵大山手下警察的枪，拿起赵大山的财物，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胡昭月带着赵家兄弟兴高采烈的回西山，赵家兄弟没要了赵大山的命心有不甘，胡昭月笑道：“杀了赵大山太便宜他了，咱们偷了安藤利吉的藏货，安藤利吉的脸丢大了，这事儿发生在赵大山的辖区，看鬼子怎么收拾他！”

        果然，安藤利吉恼羞成怒，将赵大山一家老小看押起来，由日本宪兵队押着赵大山警察署的全部警察参加破案。一个月后，赵大山经不住鬼子全方位的折磨而心力交瘁，终于割腕自杀。安藤利吉还不解恨，把赵大山一家老小全都烧死。

        柳毛儿送走胡昭月，并不急于回部队，带着二武兄弟住进广州五羊大酒店。这家大酒店是个高级酒店，出入的都是巨商富贾，大多是日本商人、汉奸商人，以及日本特务。

        柳毛儿一开始就设好了局，因为武雷、武霆是双胞胎，柳毛儿让武雷一个人登记客房，却是两个人住。武雷每天无所事事在酒店大堂晃，与过往的商人们递名片、套近乎，打听各种货物的行情，一边把酒店内监视情况的特务辨认清楚，有的还混的很熟，发现大堂接待全是日本特务，夜里也对全楼实施监视，武霆则重点研究酒店的结构：服务台、盥洗室、储物间、后门、厨房、库房、周围的进出通道。

        这天，有人打电话给柳毛儿，约他吃早茶。柳毛儿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艺高人胆大前去赴约。

        原来是军统的人，鬼子参谋本部特高课一个指导班秘密进驻五羊大酒店，不知此行的目的。酒店方面现在以客满为由不接待新客，军统的人混不进去，所以只能请先行进驻的柳毛儿代劳。

        柳毛儿本想舒舒服服的享受几天，不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卷入更加残酷的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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