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五、第二回合

寒气渐渐侵入身体，身体机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下降，体力和精神力也消耗得比起平时要快数倍。

        在这个冰封的密室里面，夏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原本应该绝望的展开却跟自己想象不一样。

        ——展现出强大无比的气势的新任导师爱丽斯菲尔女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不，这么说有些不太恰当。

        除了一开始的两次冻结之外，艾莉丝一次都没有出过手。当面对云雀和温诺拉的攻击时，艾莉丝总是非常勉强地让那些攻击擦身而过，而自己和几个伙伴的攻击却一次次地用冰墙挡下，而且这些冰墙脆弱得出乎意料，几人合击的话两三次就可以击碎了。

        三位女生没有任何动作，珊德娜和洛娜两个女孩紧张地看着战斗的发展，西莲娜却皱着眉头似乎想思考着什么。

        “呐，夏尔。”

        这样的攻防战持续了大概两小时，艾莉丝额头上布满了小小的水珠，一味的躲避和防御看来也让她消耗了不少。

        “有什么事情吗！”

        夏尔手中长剑又一次划破脆弱的冰墙，但此时艾莉丝已经躲到自己碰不到的地方了。

        “爱丽斯菲尔小姐很可能一点也不强。”

        “哈？”

        夏尔隐隐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是很配合地发出了惊讶的叫声，攻击也停下了。

        “班长！温诺拉！先停停！”

        西莲娜大声叫住了换着法子进攻的两人，两人这次反常地停下手不约而同地望向西莲娜，似乎知道西莲娜有什么发现。

        “爱丽斯菲尔小姐一开始就用两次营造出‘我很强，我没表现出来而已’的气氛，那副柔弱的样子也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我们产生了误会。”

        西莲娜看向呼吸有些加速的艾莉丝，自信地笑道。

        “而她举行的这个生存游戏难度对于没有一定实力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她正通过这种隐性的暗示让加强了我们对她的印象。”

        “为什么她不反击？是她手下留情吗？我看未必。”

        西莲娜习惯地拿出洋扇一收，遥指站着教室角落的艾莉丝，艾莉丝脸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一言不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西莲娜静静地宣告着，“爱丽丝菲尔小姐应该拥有某种‘可以瞬间冻结某种物体’的魔法道具，这种魔法道具带来的结果就是视觉效果非常震撼的冰冻密室……但是我推测这种魔法道具的强度非常有限，至少没办法冻住一个活人，还有温诺拉发出的攻击。”

        “你的意思是爱丽斯菲尔小姐从一开始就在虚张声势？”

        “很有可能。”

        “然后呢？”

        艾莉丝不慌不忙地笑问，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被戳穿把戏的人。

        “或许爱丽斯菲尔小姐没有强大的实力，但她的心理素质和对人的心里揣摩却是一流的，她成功地欺骗了我们——就算是现在，这幅古井无波的样子也让我没办法百分之一百地确认我的猜测。”

        “有没有料，试试不就知道吗？不过她是怎么躲过班长的攻击？温诺拉很谨慎地进行了远程牵制我知道，但是一个弱女子我不觉得能够周旋到现在。”

        甘多拉提出了新的疑问。

        “她身上不止一件魔法道具……我猜测她缠在身上的那件白色羽衣让她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强势进攻。”

        所有人都盯着艾莉丝身上那件漂亮的羽衣，被西莲娜这么一说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或许是风，或许是其他特殊能力，至少我不认为刚刚的她是靠自己的实力躲过去的——以她的运动能力，估计温诺拉和云雀两人联手进攻的话，一波就可以结束了。”

        说到这里，西莲娜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笑眯眯地看着艾莉丝。

        “爱丽斯菲尔……不，应该叫爱丽小姐，游戏结束了。”

        “不，还没有哦。”

        艾莉丝也笑着回应，那副仿佛毫不相关的样子让夏尔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假定你的设想是真的，那么存在着一个问题：你不知道我冻结能力的上限。你无法测定，因为我一次都没对人展现过。在这场课程中，有资格打破这个僵局的必然是温诺拉和云雀两位同学，但是这两位同学为了确实地对我进行一击必杀就必须靠近我——你，又有几成把握保证你们不会在这个课程中永远地失去了这一个或者两个能够触摸到我的重要战力呢？”

        艾莉丝的意思就是不曾展现过的冻结能力只是隐藏起来留待现在这个时刻才用，要是云雀和温诺拉这两人或者其一被冻住了，那么无法打破僵局的夏尔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获胜。

        “要试试吗？”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前发，艾莉丝向西莲娜发出了挑战。

        不尝试的话，那唯一突破的机会就是爱丽斯菲尔的体力极限，西莲娜觉得这是最坏的打算；打算突破的话，那就不得不冒着出局的风险，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魔法的速度。

        “无聊。”

        云雀轻蔑地哼了一声，踏着诡异的步伐化作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向艾莉丝高速逼近！温诺拉马上作出反应，有着燕息之风别称的她真的变成一道无形之风消失在原地。这两人的突然发力让西莲娜发现自己对这两位同窗实在了解得太少——仅凭现在展现的这种实力，一个人就足以横扫一些实力中上的班级了。

        才想着这边的事情，温诺拉已经来到了艾莉丝的面前，掌心抓着一道由风构成的球状物的她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向艾莉丝的腰部推去。以艾莉丝的现在这个姿势和运动力，这一击绝对没有躲过去的可能，然而就是这种紧急的情况，印证了西莲娜的猜想。

        艾莉丝深山过得羽衣忽然像生物一样活了起来，隔着一层空气将温诺拉的手包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把攻击引导其他方向。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温诺拉马上变招，弹起右腿对着艾莉丝的上半身狠狠地踢去。下一瞬间，温诺拉感觉到的不是人体特有的柔软，而是某种特殊布料的感觉——几乎保护着艾莉丝全身的语气包裹着温诺拉的右腿，将她重重地甩了出去，但是快要撞到天花板的时候温诺拉却如同一下子失去了加速度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西莲娜的身边。

        “就是现在！”西莲娜忽然大叫！

        在艾莉丝跟温诺拉纠缠的时候，云雀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艾莉丝的身后，拐棍带着强大的威势直冲她的侧腰部！这一击又快又狠，快到艾莉丝才刚刚意识到危机的出现想动用羽衣也已经太迟的地步。

        一瞬间，云雀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下一秒，他的预感变成现实。

        ——才一眨眼功夫，眼前的人不见了。

        没有击中的手感，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对着空气攻击一样。

        他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讲台，上面正站着笑眯眯的艾莉丝。不仅是他，连温诺拉也露出了惊色，西莲娜和夏尔等人自不必说，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又是什么把戏？”

        西莲娜感觉自己的冷汗在不断往外冒，寒气和离奇的现实让她的思维开始迟钝。

        “真危险，差点出局了。”艾莉丝开心地拍手笑着说，“需要休息吗？可以给你们时间制定一下对策，当然时间限制是不会变的。”

        “……”

        云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向温诺拉和西莲娜那边，没有说什么。夏尔、泽希尔和甘多拉三人真是觉得诡异非常，完全搞不清楚这个新来的导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必须制定新的对策。”

        西莲娜脸色非常难看，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忘了模拟战的事情，一心一意地想要击败艾莉丝。

        ——————

        “我们不能用太多时间，低温渐渐夺去我们的体力和精神力，而且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不利的是我们。”

        如此渴望想要击败一个人的心情，如此去努力的感觉，到底多久了？她忘记了，她现在只想着如何击败新来的导师。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模拟战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夏尔非常不甘心地压着嘴唇，“我不想输，不想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又被堂而皇之地忽视，最后糊里糊涂地输掉。”

        “不过这个美女导师真的太诡异了，我看不出她的实力。有时候很强，又有时候很弱，太奇怪了。”甘多拉虽然学艺不精，不过他对于自己看人的目光很自信，“我猜她身上还有很多魔法道具，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根本没有半点胜算了吗？”

        “对啊，太狡猾了，明明实力不怎么样，要是我们也有那些道具的话——”巴顿还是那样沉默寡言，但是泽希尔却非常意外地活跃，他不满地叫道，但是他的话没能说完。

        “太难看！住口吧泽希尔！”

        夏尔大声喝止了自己的好友。

        “可能爱丽斯菲尔小姐是靠道具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我们能够做到那么淡定冷静吗？她的眼神你没看到吗？从头到尾都是带着笑意地看着我们，就像是看着淘气的孩子一样。仅凭着外物的支援，你能够表现出那种自信吗？”

        泽希尔也意识到自己跟艾莉丝根本上的差距，他默然地低下了头。

        “喂，你们想赢吗？”

        四人陷入了沉闷的气氛，这时候一个声音粗暴地横插进来——云雀眯着眼睛，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想。”

        四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好。”

        云雀随即把目光抛向西莲娜：“你会幻术吧。”

        “诶？”

        “会还是不会？”

        “会一点。”

        西莲娜被云雀这么盯着感到距离很大，这个一直冰冷冷的班长似乎打算做什么事情。

        “好，你的幻术对她不管用吧？不管用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就无妨。”

        “然后你，温诺拉。刚刚的攻击还是留手了吧？不用手下留情，直接用你的实力碾压过去，我过去给你制造机会。”

        连珠炮地下着指示的云雀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温诺拉忽然笑了。

        “你似乎被什么激起干劲了？”

        “看到这帮吊车尾有点起色，我姑且也算是个班长。”

        “那、那我们呢？！”

        夏尔发现云雀没有给自己指示，他叫道。

        “你们？哦，跟我一起冲上去，用你们的拳头攻击，越靠近她越好。”

        本来以为自己又要被丢在一边看戏的四人惊讶地看着云雀，云雀高举着拐棍，然后狠狠地挥下——第二回合，开始了。

        ——————

        丹露洁特·阿尔伯特和克里斯蒂娜·卡夫卡迈着轻快的步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移动。

        “我始终不赞成你这种翘课的行为。”

        “可是我还是想看看新的导师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知道她的情况是有点不太妙。”

        自己的童年玩伴兼好敌手目前处于人生的低谷，在她自己走出低潮之前，她都会默默地关注着好友的一切。

        同届的丹露洁特和克里斯蒂娜等人，经历过地狱的她们比起同龄人要成熟不少，正因为见过自己不曾理解过的强大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的渺小。

        自从那天从地狱回来之后，心高气傲的西莲娜便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历造成了她的心理阴影，她无法忘记那些丑陋但强大的恶魔，还有那些强大得超出了自己理解范围的巨大生物。

        这个世界，太大了。

        找不到平衡的西莲娜再一次犯下了之前的错误，将不能用于同学的幻术用了出来，造成了数起严重的事故。虽然最后以抹消记忆的代价让这些受害者回到了正常生活中，但受到家族庇护的西莲娜却因为自责而渐渐对幻术失去了信心。

        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实力又不断下降的她最后被“送”到了牧十三班，然后在那度过了一年半的校园生活。

        看到这样的她，所有人都会说一句可惜了然后马上转移注意力，根本没人关心她的去向——除了克里斯蒂娜这个自己无颜面对的好友和同为十新星的金娜。只是，她再也没有去跟她们见面的勇气。

        “她必须自己走出来，没人可以帮到她。”

        克里斯蒂娜非常关心朋友，但一方面她也是个很严苛的人，至少她不会对现在的西莲娜嘘寒问暖，而是默默地守望着她。

        “那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对新来的导师抱有希望，你已经失望过无数次了。”

        “但我还是认为奇迹会出现的。”

        比起西莲娜，将那份苦涩和挫折化作前进动力的克里斯蒂娜已经变得相当成熟。在见识过了那么多强大的生物之后，她不再因为那么点实力而沾沾自喜；在遇到那个思念着自己老师的女孩之后，她也不觉得平时让自己劳累让自己不快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

        当初同为十新星的两人，现在的地位却是两个极端。这种极端的地位差距，也是心高气傲的西莲娜不愿意去面对克里斯蒂娜的原因之一。

        “这里几乎没有人会来，牧十三的名气太糟糕了。”

        丹露洁特对此也是有心无力，她只能看着那些学生被打入这个如同垃圾回收处的班里面，然后默默无闻地消失。

        “至少还有我们——”

        正说着话的克里斯蒂娜看到牧十三班的教师顿时语塞。

        整个教室外面都被冻成冰块，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她可以感受到里面正在发生着规模不小的战斗，也时不时会传出沉闷的碰撞声。

        拿起大战锤，克里斯蒂娜对着大门就是一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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