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四、强者的定义、空城中的男人

“不容小觑啊。”

        热腾腾的奶茶香气四溢，皇诺列嘉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在她看来放松也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目前的战况并不乐观，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应该学会调节情绪和纾缓压力，不然只会越来越糟。

        大天使号里面拥有最先进的魔力投影设备，上面可以看到一个个蓝点和红点，正在色雷斯的地图上呈一个犬牙交错的态势，这边只能说是勉强占着优势，但从这个趋势来看，相信不久之后陷入劣势的会是这边。

        无从得知魔炮军团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一度混乱的这支军团才经过短短的几天就恢复过来，而且还开始了反攻，这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一个军团当中，指挥官的位置绝对是重中之重，在八神疾风因病卧床的危机之际，到底是谁披挂上阵呢？

        没有情报人员传来相关的情报，倒是暴君在失去战斗力疗养的时候把所有权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看样子就算她担当指挥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她真的能行吗——或者说，她真的有本事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局势一点点扳回？

        虽然没有接触过暴君，但是为了制定策略她倒是对暴君进行过不同角度的分析，上次的伏击也是对暴君的行动进行预测，然后基于这个预测开始布局。

        失去了两个重要的战友，却仅仅换来了暴君的重伤，这个代价皇诺列嘉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再怎么不能接受也没有办法，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战斗下去，事实上按照目前的步伐不断慢慢吃掉魔炮军团，假如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基本上可以确保胜利，可是暴君却奇迹地一点点把局势扭转过来，这真的是太神奇。

        难道她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才能？

        假如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好久，没这样喝过奶茶了……

        带着温和安稳的微笑，她如同欣赏着美丽的景致一样望着显示屏，一副赏心悦目的样子。

        ——————

        复健运动依旧继续着。

        不过这次真没有都来围观的空闲，所以只有希格诺一个当保镖，其他都忙别的去了。

        现在艾莉丝可以扶着木棍走出一小步，但马上就会摔到地上来个狗啃shi，看上去不断重重复复的自虐，却让她心中产生巨大的喜悦。

        “艾莉丝……为什么你看上去如此开心？”

        希格诺有些难以理解，这短短的一小步只能说是一个小小的进步，老实说现在这个情况下有跟没有其实差别不大，因为按照这个速度来看，是绝对赶不上大决战的。再者，不断地摔倒在地上，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自己的无力，对于一个习惯了强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折磨。

        然而艾莉丝看上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我不断的前进的过程中，我都只是看向自己的前面。”

        气喘吁吁的艾莉丝背对着希格诺，她的身上全是雪。

        “不知何时，我渐渐地变得傲慢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可现在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如此。”

        “强大的力量渐渐地滋生出傲慢，当我为了某种目的而不得不去说出一些傲慢自大的话之时，我发现却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就像是，我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一样。”

        “然而，在我渐渐变得不像我的时候，忽然失去了力量——我再次回到了起点。”

        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着希格诺。

        “我，无法忍耐。”

        希格诺愣住了。

        因为痛苦和愤怒而表情扭曲的艾莉丝，看上去却是如此地陌生。她那原本清澈的双眼充满着**——对力量的**，对于弱小的自己的痛恨！

        “习惯了强大的自己，又如何能够接受自己的弱小？我不行，我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如此地不堪一击。”

        少女，在渴求着力量。

        无比地贪婪，无休止的渴求，希格诺从艾莉丝的双眼看到的，仅仅是这些。恐怕，假如有一个恶魔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提出用自己的灵魂去换取力量吧。她不禁这么想着。

        “向神祈祷，我可以得到力量；跟恶魔交易，我也能够轻松变强；跟某些远古生物做出某种承诺，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我的东西。力量，永远都不是别人给予的，会那样做的人都是一些懦弱的胆小鬼，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受人牵制。”

        砰！

        地上冒出两个尖锐的小光柱，从地上斜着刺出穿入艾莉丝的身体，希格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艾莉丝那吃痛的声音——不过艾莉丝制止了希格诺，她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尽管她的腰部的两个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地上的雪。

        ——双手松开木棍，艾莉丝靠这两根光柱支撑着自己，站稳了。

        “老是在想着喊着我要变强的家伙，假如没有实际行动的话，也仅仅是停留在那个地步罢了。一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被剥夺了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力量，从此一蹶不振，那么那股力量多半就是他们通过某种取巧的手段得到的。假如说真的是通过自己双手而且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得到的力量，最后失去它的之后再也无法振作起来，那么这样的人应该是老了。”

        艾莉丝盯着希格诺，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强者，永远不惧挑战，而我，就是如此。”

        从一个眼神，就可以看到一个人到底如何。有些人的眼神软弱无力，有的人的双眼里面充满着某种情感，也有的人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一个强者，他的眼神必然是充满力量，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的。

        艾莉丝，现在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家乡有句诗。”她眯着双眼念了出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阵凛冽的冷风呼啸而至，那雪白的秀发如同雪花般飘舞着，宛如寒冬中的傲梅含苞怒放般，希格诺一时看呆了。

        ——————

        克桑西，红龙军团前线阵地

        持续数天的交战让克桑西满地苍夷，在这里的大部分民众就撤退了，剩下的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并没有离开。

        第一王女柯内莉亚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些平明尽快离开，用红龙军团的人的话来说就是让他们赶紧滚球，别碍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柯内莉亚算是恢复到最佳状态了，但是她一直留在军营当中，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平时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带着维和部队到处溜达，而去的地方都是难民营或者像上面说的钉子户，她倒是挺悠闲的，但是下面的人却累了。

        尽管明知道这位第一王女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但还是不得不派一些人去盯紧，因为要是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真心担当不起。

        柯内莉亚自从那一战之后就出现了一些变化，不再像过去那样把自己绷得跟一根弦那样，而是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务，做一些比较悠闲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她是领悟了很多东西，也渐渐明白过去父亲所说的，但是她当时听不懂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找人。

        一声火红色的军装特别显眼，远远就可以看到了。柯内莉亚带着维和部队第五次来到这个荒废的城镇里面。已经有三家人在她的强迫下离开了这里，而今天这里会再少一家。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只不过柯内莉亚来到这个静得有些吓人的城镇之时还是有些唏嘘。战争中，最受伤的永远是平民，柯内莉亚比谁都深切地意识到这一点。

        “伍德·汉斯。”

        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门前，柯内莉亚念出了情报人员所收集到的资料，然后轻轻地敲响了大门。

        轰隆一声，大门倒了。

        柯内莉亚发誓自己只用了不到一成力，大门却自己倒了下来，这只能用这道大门本身就是在那摆着来解释，不过在其他人看起来却是柯内莉亚在查水表强行破门。

        “打扰了。”

        带着歉意地喊了一声，柯内莉亚走进这间大屋。

        大屋从外面看有三层的样子，不过她相信大部分人会窝在一楼大厅，上面两层其实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意义。进去之后她发现里面黑乎乎的，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人的气息，大厅里面静悄悄的，有阵发霉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然后鞠了个躬：“失礼了。”

        说罢，抬手便甩出长剑，一道火焰轰爆了一面墙壁。巨大的空洞被炸了出来，有些火花溅射到周围的易燃物上，开始燃烧起来。

        阳光从大洞照了进来，整个大厅都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大厅靠后的一个角落里面，有个人包裹着毛毯蜷缩在地上，他的周围放满了一些生活垃圾和似乎只吃了一半的备用食品，而在另一边则堆满了还没有开封的各种储备粮，看样子他是打算靠这些度日了。

        “……”

        男人慢慢地睁开眼睛，但马上被刺眼的阳光刺激得眯起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

        “终于来了吗？快动手吧。”

        男人似乎连动也懒得动，直接闭上眼睛等死。那样子看得柯内莉亚一肚子气，直接走上去一脚把他踹得咕噜噜地滚了几圈，然后单手把他提了起来。包裹在身上的毛毯掉了下来，男人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歪歪扯扯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柯内莉亚又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到地上。

        男人非常虚弱，他在地上双手撑地打算爬起来，但好几次都因为浑身乏力所以失败了，那样子就像是一条在蠕动的虫子。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躲到这里来，于是我一家家地找，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没有答话，他放弃了爬起来，而且翻了个身成大字型瘫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柯内莉亚越看越来气，狠狠地踹了几脚，男人只是痛苦地皱起眉头，但哼也不哼一声。

        “我需要你。”

        “我只是个废人。”

        柯内莉亚又改变了策略，她放低了姿态，软声软气地哀求着，谁也没有见过柯内莉亚这么说过话。只不过男人不为所动，气若游丝地回了句。

        “……”

        柯内莉亚在战斗方面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但对面这种情况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她没有学过怎么去让一个心灰意冷的半死人爬起来帮她打仗。

        最后她原地坐了下来，双眼充满着哀伤。

        “你以为，摆出那副表情就有用？”

        男人皱着眉头开声说道，其实他自己很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自己输了。

        “哥哥！”

        柯内莉亚看到男人坐了起来忍不住兴奋地喊了一声，男人扶着额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还是小女孩吗？都这个年纪了还在那撒娇，不丢人？”

        “哥哥的话，没问题。”

        现在的柯内莉亚看上去就是个小女孩，要是外面的人看到了多半会目瞪口呆吧。

        阳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格外吓人，但是柯内莉亚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不过男人双眼带着哀色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反抗军彻底覆灭之后，你的任务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所以只能回到这里。”柯内莉亚得意地笑着说道，男人他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

        “他在等待着，因为选王之战已经快要结束了。”

        “真是，漫长啊……”

        男人看着久违的阳光，嘴唇颤抖地吐出短短的五个字，给人的感觉却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对于他来说，阳光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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