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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手(中)


写完信,郑朗觉得心情无比的轻松。

        就象一个做老大的,看着小弟被人群殴,左边一拳,右边一脚,打得惨不忍睹。可是敌人太强大,只好隐忍不发。是明智的做法,但心中的悲愤屈辱可想而知。

        最后忍无可忍,奶奶的,做了。一下子冲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心中却再无负罪感。

        事实赵祯正处于一生最mí茫的时候,最黑暗的时间。已发生的,与即将发生的,让赵祯都感到méng了,不过经此磨难后,赵祯才渐渐成长起来。

        还要写信的,给家里报平安,江杏儿的信,四儿的信,崔娴的信,环儿的信,三个学生的信,以及其他几个小婢的信。家书值万金,这时通信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接着写了一封信嘱咐施从光,他来得很及时,马上要派上大用场。

        让吕三叔代替施从光的工作,施从光进京,又请了一个厢兵,不要求多,仅要求会骑马。

        将家中的小青骑出~~来,坐船还是太慢,骑马不到两千里路,将住宿、过渡、巡查与恶劣天气排除了,一个来回二十天足矣。

        抢的是时间,不然自己怎么知道京城发生的事?

        甚至还没有发生,自己说知道了?

        这太、神、奇、啦!

        什么时候未来发生的事,自己看不到了,他才能高兴起来。

        做了吧,人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怕也不行。

        将好,以及信与奏折,一些在芜湖的器物,器械图纸,一起呈到京城。两个衙前,一个厢兵,一个小吏还有吕三叔一道出发,赶向芜湖,再由施从光将吕三叔替换下来,取直径自濡须水而上,到巢湖、庐州,去宋州,奔汴梁城。

        临走时,郑朗对四个差前说道:“京城物价昂贵,你们从我家一人拿一百得钱,做为路费。”

        “不好……”几个差前嘴角嚅动。

        “去吧,我虽是知州可也有人情味。”

        几个差前感动的离开。

        郑朗又叹了一口气这种差役法始终不是办法的比如这趟,施从光不去考虑,他成了自己门客,应当出力的。其他四个差役,一趟京城跑下来,州府仅给可怜巴巴的路费,有时候都不给,耽搁多少家务事?

        有时候不能想一想头就大了。

        真的没有去想,主要没有功绩在手中,一件案子算功绩么?要到明年明年这个时候,两圩大丰收,自己说什么更有力一点。或者到后年,更加有力。政绩越大,说话份量才会越重。

        不动则己,一动速度很快。

        静若处子,动若狡兔。

        这是司马光对老师的评价。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就让晶三光等人离开。

        将赵祯下的诏书颁布到各县各者户长手中,然后命令者户长将各管辖范围内的小圩与开发的湖泽面积,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泽、山陵、平原面积深浅数据测一下,以及特产,一一列单申报。

        郑重其事,全国也只有太平州将赵祯份诏书看得如此之重。

        事情真相,郑朗依然没有说。很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各个主户一看不对啊,新知州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对我们征税。于是隐瞒面积,郑朗亲自看了一个月,并且在画图,不敢说没有,说得很小,一百亩地大大的小圩,说成十亩地,过意不去了,说成五十亩地。

        有的离得近,表格递上来。

        郑朗对小吏说道:“你对下面再通知一声,就说我说的,不要隐瞒面积,不然到时候后悔可不能怪本官。”

        赵通判大笑。

        这事情最后会很搞笑。

        过几天后,又有新的表格上来,看了一下,变动不大,郑朗又让小吏通知,真的不能隐瞒,实际多大就写多大,对他扪有好处。别人不相信,但要相信我,我说话从来是言行一致。

        但隐瞒田产,已成了一种风气,你说有好处就有好处哪?报上去后,当真不交田税?不相信,第三份表格上来,变动还是不大。

        赵通判狂笑,郑朗低声说:“赵通判,这个小聪明不能耍。”

        吃一点小亏可以,吃的亏大了,这些地主到时必然会心中不平,做事也讲究一个度的。于是第三份表格又退回去,说不行,不能隐瞒田产,对你们有好处,不然到时候你们会很吃亏。如果你扪到时候吃了亏,不怪罪本官,请签字画押。

        提醒三次,下面的各个富户,包括者户长在内,都是由富户担任的,才开始怀疑起来。数月过去,再也没有人将郑朗当作一个少年人看待。包括那十几个营救出来的fù人们。

        这件事在郑朗大fù的处理下,比较完美。

        先是耐心的做十几名fù人的工作,几天下来,心情稍微安定一些。江杏儿xìng格随和,又偶尔来陪她们说说话,你们不要自暴自弃,我当初也不比你们好家中穷得差一点揭不开锅盖……”小时候就被迫卖到青楼。如今还不是一样苦尽甘来。

        几天呆下来,这些fù人听说了郑朗事迹,不是当初,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

        渐渐耐心开导,除了一些关得久或者心理素质差的fù人,情况有些恶劣,其他的fù人神志渐渐恢复正常,偶尔也哭,但偶尔也开口说话了。

        状元公的亲笔信,家人扪从四面八方赶来,将这些fù人接了回去。至少交给他们手中,是一个个神志比较健全的人。就是这样,郑朗每遇到一户人家前来迎接,再度劝说她扪家人。她扪命运太凄惨了,心情不好,接回去要好言安慰,如果用岐视的眼光看她们,会发生不好的事,不如不放人,直接送到郑州。

        吕公著道:“郑大夫,这是善后?”

        “是啊,善后做得不是很好,以后你们也要做官的不仅处理事件,还要考虑事件引起的后发余bō。”

        吕三叔在一边听了很是无言,你自己似乎要做圣人了,还要几个学生也要做圣人。

        当然吕三叔很高兴。

        草木凋凋、水sè潇潇、秋风始至。

        所有受害fù人逐一领走连织女也离开了太平州。崔娴闲下来,从码头上回来,还有许多fù人丨丨相送,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在郑家上下黄陶下,这些个织女脾气也好,临到离开时知道她们明年还会来许多学手艺的fù人依然不舍。

        赵通判的妻子回到家中后对赵通判说了一句:“织女走了。”

        “嗯。”

        “好多人相送。”

        “嗯。”

        “官人,如果知州走了,会有多少人相送?”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赵通判放下手中的书,紧张地问。这时郑朗可不能走,一大盘子的大计划呢,整个太平州正等着郑朗让它产生脱变。

        “妾只是打一个比喻。““你说清楚好不好?”

        “仅一个比喻,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赵通判略一失神,这件事他一直不想去想几年后在郑朗治理下,一旦他离开,会是什么样子?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哪我才知道什么谓君子如玉。”

        相处了这段时间,那种温和,那种阳光,连赵通判都被感染了。别人不知,自己到时一定舍不得的。

        崔娴躺在chuáng上,说道:“终于结束。”

        这近三个月,累坏了。

        “我替你按按摩。“郑朗道。

        “你这么好心?”

        “我好心,整个太平州的百姓都知道。”

        “你hou脸皮整个太平州的百姓也知道口……”

        说完呵呵的乐,郑朗确实是在替她按摩,妻子很辛苦,不容易。到明年就好了,后年更好。才来江南,天气闷热,不适应,却始终坚持下来,何其不易。

        然而按到最后,手在柔软滑腻的皮肤捶来捏去,郑朗心神有些恍惚,手越来越轻,从按变成了摩,变成了mō。

        崔娴跳了起来,弯下腰笑,道:“官人,你这是替妾按摩,还是想轻bo妾?”

        又偎在郑朗怀中道:“妾还穿着孝服呢,很快的,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到时候官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冬天怎么办,我睡觉可不老实,睡着了手还会动……”

        这个问题,有点难解决。

        正在卿卿我我之时,环儿进来说:“外面有人求见官人。”

        喊官人喊得不大习惯,声音变得很小。

        郑朗站起来,让来者进来。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带着妻子,夫fù二人见了郑朗,伏在地上说道:“请知州做主。”

        “有什么事到公堂上说。”

        “非是公事,不得不上门央请知州。”

        “说吧。”

        原来他就是捐了四百亩良田给临江寺的刘姓主户。当时听了知善以及其他一些和尚的蛊huò,加上看到法轮的神奇,晕头转向的便捐了四百亩良田。事后也后悔起来,但捐也捐了,地契都交给了临江寺,只好心理安慰。其他百姓也未说他,认为是美谈。

        若真相不揭开,权当为来世谋福,但真相揭开了,他跌跌撞撞跑到芜湖县城。此时物格馆已经建好,除物格馆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子,看的人多,自有聪明人看出商机,在此盖起来一排排房屋,没有钱的于是摆一个小摊子吆喝着买卖。

        挤了进去,然后一间一间屋子看。

        真有很多人,那一样事物在这时代不让人感到惊奇?连远在江宁的百姓,有的也乘船过来观看,以后会更多。不要多,就凭那几样简易的哈哈镜也值得跑一趟。

        不但有以前几样事物,包括明代武当山奇景之一,海马吐雾,让郑朗提前上演。在屋顶上塑一海马,有三个条件前题,一是必须将它与下面的整间屋子充分的暴晒在太阳下面。二是房间透风xìng不强。

        三是海马中空,与房屋空间紧密相连。

        冬天不明显,没有武当山那种独天独hou的条件,但夏天,包括这时候的天气,皆可以。每到雷雨来临前气候闷热,冷暖空气上下交替剧烈,由于日光暴晒,房间里湿度大的气体膨胀透风xìng不强,只好自海马大张的嘴巴里吐出来,遇到外面雨天来临时降下的冷空气,有时候能凝成水雾,甚至因为上下气流交接,偶尔发出长啸声。

        自建好起,不是每一次下雨都会啸的,只啸过一回。天气渐渐冷下来想听到它的啸声只能到明年。但当时也让所有游客吓呆了。再一看墙壁上写着原理图。

        就没有人能看懂的,可连原理说出来,说明它不是什么神明显灵,而是状元聪明,人做的。岂不是废话,不是人做的,难道是地上长出来的。但对于现在百姓来说,是人做的还是神显灵的很重要。

        这些个好玩的东西,能让游客不来么?

        刘姓主户看后茫然失落。

        也没有人说他是善行了,改口说他是傻瓜。

        越想越不甘心找到郑朗,央请郑朗将那四百亩地归还给他。

        王安石冷笑道:“你以为郑大夫是什么人哪?对你们好,你扪要识好。我问你,那些地是不是你的?”

        刘姓主户茫然不能言。地契交给了临江寺,怎么说是他的地?

        “看看那些歹僧扪做了什么?若是没有你们一个个捐财纳物,他们有这胆量为非作歹么?”

        提起此事,王安石很气愤,不但变相的助忖为虐,办案时蜂拥而来进行阻挠,若不是老师处理明智,换普通官员有可能就出事了。

        郑朗将王安石拉住,不让他说,道:“刘大郎,地我分给了租客,还给你是不可能了。但想要地,过一段时间你还有一次机会。这也是一个教训,学一学陆家,多做一些善事,非是供养一群又懒又肥的大和尚,这才是佛祖喜欢看到的。”

        看着失落的大fù离开,王安石道:“大夫,他们欺你太软,所以上门无理取闹。”

        “不是,乡人们笑话,我扪不能再嘲笑,若是他们想不开,也有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

        严荣忽然道:“郑大夫,我想我以后做不来官员。”

        “为何?”

        “我哪里有这智慧想得这么细……”,严荣苦恼地说。

        郑朗呵呵大笑,道:“只要有心,就是好官。奏折到了京城。

        将案情经过说了一遍,郑朗又在奏折里说道:“今天下寺观遍立,甚者福建僧于民五十分一,地侵六分有一奇,漳州余地,举一州之地七分,民户居其一,僧居近六。以大兴祥符记,国有地五百万余顷,隐田及新垦者,七百万亦有之。寺观占其五十有偶,民数百有偶。”

        全国耕地七亿亩,这个数字有的。那么寺观占的地会达到五十分之一,还要超过。全国打算实际人口近亿,有一百万人是僧尼道士,或者相关的植户与僧户、撞隶服役。

        是何其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僧徒猥多,寺院填溢,冗滥jiān蠢,其势日甚,寺院帐幄谓之供养,田产谓之常住,不德不役,坐榨于民,喝血汁于国家,尤不足,临江寺案非乃个例,全国寺观多装神作鬼之状,愚于百姓,迫其dàng产捐于无妄,或作jiān于禅院之中,yín于法事之所;识贵人,挠政违法,夺民园池,县令莫敢治也;yòu其民立贱买约券,乘罅去籍,并已没田摒而有之;据占水泽山林。种种陋状,不一而足。国犹不禁者,又有民于浮利,率族归于浮屠氏。”

        就是寺观的罪状,人多势大,没有谣役,吸百姓与国家的血汁。但还不够,许多寺观皆有类似临江寺的事件,装神弄鬼,愚弄百姓捐香火,捐得倾家dàng产。或者yòujiān女香客于禅院之中,或者直接上门在做法事的场所乱来。还有,因为其势力大,或者认识一两贵人,作威作福,强夺百姓的财产,立假契约,yòu夺百姓财产。或者占据山泽。看到寺观的好处,有的老百姓贪图小利,甚至举族投奔寺观。也就意味着以后这种现象越来越恶劣。

        郑朗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自唐到宋元明清,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连小说中也屡屡记载。

        有好的但总的来说是一渐莠远大于良的恶劣群体。

        没有说怎么办。

        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爸底抽薪,不给老百姓种植寺观的庄稼。只要老百姓不种,这些大和尚肯下得他扪又懒又肥的身体。什么禁令不用马上情况立即好转。

        可是天下释道徒有多少?

        自己一个毛孩子提出来,会遭到多少人反对,有可能几个娘娘马上能从郑州赶过来教训他。又如何禁止百姓租种寺观的地?软绵绵的一道诏书,根本没有人当作一回事。只有强禁之,用律法制裁,sāo动又有多大?后果绝不是现在郑朗能承担的起。

        还有一个办法,没有诏令,不准寺观再侵占任何耕地更不准建造新的寺观。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将弊端控制起来。但有用么?十几年前朝廷还不同样下诏,寺观不得市田,结果如何?

        这种现象很严重了,温药已经医治不好,只能用虎狼之药驱之。

        但郑朗说话,有谁听。

        所以将问题提出来,朝堂上的大佬扪,你们看。

        还送给你扪一个机会正好临江寺犯下弥天大案子,看看大和尚们做的什么好事,你扪自己看着办吧。

        其他的不想多提知音少,弦断谁人听!包括党项的事,自己说过多次,谁听进去?

        不要怪赵祯,赵祯是皇帝,可他说话能算数吗?

        想一想,让人很啼笑皆非。难道民主制提前一千年来到中国啦?

        最后才是献物,怕百姓不理解臣的苦衷,于是根据格物,制造一些器械,与鬼神无关,它们的动转都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有图纸,王匠手巧,皆能制作出来。那些僧道正是用这些巧物骗人的,顺便献给陛下过目。

        后面还可以加上一句,看过后宣告天下,以后不准任何人再用这些法门陷害百姓了。那么言臣想找麻烦也找不到,但为了埋坑,刻意将这一句略去不提。

        不然有的人怎么会主动跳下来?

        但有一样东西未呈上来,简易哈哈镜。

        有一例可寻,李治治镜屋,刘仁轨上书说天无二日,你弄这么多圣上在屋中,如何了得。于是李治毁之。哈哈镜也是如此,没有后世效果好,模糊,光亮度不足,体积不大,然而人变了形的。你将皇帝变了形,想做什么?

        别以为做大臣是容易的。弄不好,会自己主动中招。

        赵祯看了看走马灯,又看了看鱼洗,这很古怪的,按照郑朗写的份量注水,摩擦,试了几十下后,终于凑巧,喷起水来。看着这奇怪的现象,还是自己亲手弄出来的,赵祯哈哈大笑起来。

        自黄河决堤后,他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笑完后,心中忽然明了,不是傻子,除xìng格软外,其实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皇帝,知道郑朗借献此物的机会,变相安慰自己一下。就象他以前一边弹琴一边讲道理给自己听,是教导是开解是安慰。叹息一声,很想将郑朗诏回来,可想一想,诏回来容易,有可能连郑朗都陷了进去。还是等他再大一点吧。

        这个皇帝做得有多苦逼!

        郑朗也满足了,其他的事,自己能力有限,只能让赵祯在这个寒冷无情的下半年,看到一丝温暖一丝光亮。

        但这一天,让赵祯心情略好一些,将几位宰相喊到宫中议事,你们看,寺观危害如此,怎么解决。又将几物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好东西,不能自己一个人欣赏,几位宰相这段时间也累苦了。

        同样很惊奇。

        以至回到家中,有几个宰相还在议论。

        非是丑事,想在赵祯身上找真正的丑闻,还真不大容易。

        于是说了说。

        事情渐渐传出去。

        京城里还有许多君子党,多与郑朗认识,不是很恶,可传到南京应天府某人耳朵里面了,幻想版再次开始。

        并且郑朗料定他会幻想!无他,此时杨尚二美妹未出,不能让他满意。自己此时献物,岂不是给他送子弹来了?

        口C:想将下拼出来,拼不动了,十二天十五万多字,能否求一下月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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