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如白瀚所说,  江常宁现在全身家当也不过一枚上品灵石。

        只顾修炼来说，他还能自给自足富裕度日，但放在动不动就几百几千甚至几万的上品灵石拍卖会上……

        江常宁长叹一声,  一边思索着赚灵石方法，一边做好去赏金公会接点任务，赚点药材钱的准备。

        心里装着事儿，手上炼制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直到有人「歘」地一下起身,  捧着研磨好的药粉和熔炼好的药汁走向监考台,  他才回过神来。

        江常宁抬头望去，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是秦研。

        秦研捧着两份药材,  两眼晶晶亮。

        时柚看到他，无奈摇头地笑:“你呀,  就闹吧，你哥马上就到了。”

        秦研刚露出的小虎牙一下就缩了回去，委屈巴巴地告状:“明明是大哥不讲理，不让我出来。”

        时柚抬手，纤长白皙的手指点在他额上点一下,  轻嗔道:“离家出走不打招呼,  你哥急疯了，之后记得给他道个歉。”

        秦研嘟着嘴,  揉一揉额头。

        旁边两位长老看得好奇，“这小娃娃,  是秦铮那宝贝弟弟？”

        “是的。”时柚轻笑点头。

        一名白发长须的长老来兴趣了,  他抚着长长的白胡子,  笑呵呵坐起身,“来来来,  让老夫来瞧瞧这两份药材——”

        “哟。”

        看到两份药材，长老笑眯眯的眼睛瞬间睁开，他低下头仔细瞧瞧，目露赞赏:“可以啊，两份药材处理的十分完美，损耗率几乎不到百分之一。”

        “小娃娃，有天赋。”长老将药材推给其余几人，朝秦研竖大拇指，然后温下声音，诱拐道，“有兴趣拜师吗？”

        秦研眨眨眼，望向长老。

        查看药材的另几人动作顿住，诧异地望过来。

        另一位长老开玩笑道:“木老，你都多少年没起过收徒的心了，这心血来潮？”

        木长老摩挲着长胡子，闻声视线轻飘飘落到巫则身上，幽怨地哼道:“我明明一直都想收徒。”

        巫则默默移开视线，不看木长老那意有所指的目光。

        时柚笑着把话题拉回来:“木老，你真想收秦研吗？”

        “想啊。”木老抬手，假意抹着眼泪叹道，“这人呐，总不能在一根木头树上吊死吧。”

        时柚没忍住一笑。

        巫则:“……”

        他闭上眼睛，当没听到。

        时柚再望向秦研:“你呢，你愿意拜木老为师吗？”

        秦研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得到时柚肯定的视线后，重重点头，“我愿意。”

        木老蓦地睁开眼，喜上眉梢:“那就这样定了！时柚，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到？我到时候安排个拜师宴，你看怎么样？”

        时柚连忙拦住喜色大开的木老，无奈道:“木老，现在在考核呢。”

        “哦哦，对，考核，考核要紧，你们赶紧给我徒儿把分数定下来。”木老边说边摸自己的胡子，他瞧向秦研，越看越欢喜。

        秦研被几个人瞧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尖腼腆发红。

        考核用的炼丹间很大，但他们说话时的声音并没有收敛，前排考核者们听得一清二楚。

        在木老开口收徒、秦研答应拜师后，考核间里接连传来不少火种熄灭的声音。

        他们捧着手里熄灭的火种，然后望向考核台前站着的少年，目瞪口呆。

        这……

        考核中收徒？

        这比副会长收曲冰云那事儿还要离谱！

        听到接二连三火种熄灭的声音，木老抚着胡子的手没有停顿，只是笑容收了收，带着几分训斥开口:“炼丹师要心神合一，炼丹途中哪还能像你们这种分心走神？！还不快重新点火种！”

        被训斥的考核者们连连低头，去拿火种。

        尽管低下头，他们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是一点都没少。

        这秦研，到底是谁？

        居然能让木老直接收徒？！

        火种接连熄灭的动静太大，不说其余人，连曲冰云自诩操作娴熟也略略分了心。

        他抬起头，望一眼考核台前站着的人，微微皱眉。

        这一分心，他丹炉里旺盛的火便熄了些，正在熔炼的药材出现杂质。

        熔炼失败。

        望着丹炉里颜色糅杂的药液，曲冰云眉头皱得更深。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更换药材、清扫丹炉，重启火种。

        在火种启动时，曲冰云下意识往身侧看了眼。

        旁边那位红斑怪人居然还在认真熔炼，炉中的火种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还能随着药液的波动进行微调。

        望着那人的娴熟到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操作，曲冰云眯起眸，疑虑陡升。

        上一次被打消的疑心，再一次缓缓涌起。

        这一次的考核者里，倒是真的，卧虎藏龙。

        思及此，曲冰云刚升起的火种，再一次熄灭。

        他收回视线，强压住心中的种种思虑，沉下心炼制药材。

        秦研引起的风波慢慢平息后，在场所有被秦研震惊到的考核者们收敛心神，重新开启火种。

        见考核间恢复了安静，木老才满意地点点头，去看时柚和巫则给秦研打出的分数。

        研磨九十六分，熔炼九十八分。

        为了鼓励新入门的炼丹师们，第三轮考核两项考试给出的分数通常在八十左右。

        九十分，是一阶炼丹师的水平分。

        而九十五以上，达到了二阶炼丹师的划分线，就算是从小学习炼丹的世家子，那也算天才了。

        秦研两项分数都在九十五，虽说离不开他从小的学习，但这更多是对他的肯定。

        望着考核金属铭牌上两个硕大的分数，秦研一把将牌子揽到怀里，软乎乎地向时柚和巫则致谢。

        巫则墨色双眸柔了柔，“继续加油。”

        秦研用力点头:“会的，谢谢师兄！”

        拿到了分数牌子，秦研悄声离开了考核间，在外等候第四轮考核。

        目送着秦研离开考核间，不少人目露羡慕，然后一个分神，炉子里的火种又熄灭了。

        他们望着炉子里漆黑的火种，忧心忡忡。

        木老坐在上位，看得清楚。

        他朝时柚几人摇摇头，“这一届，难啊！”

        炼丹和炼器一样，心态不稳，全都是白费。

        你眼中盯着看着那些天才、鬼才、怪才的耀眼成就，只会让自己无限焦虑，哪还能稳下心去炼制丹药呢？

        眼下这考核间里有一半的人，心态都不稳。

        时柚几人认同地点头。

        木老摸着胡子，视线在考核间众人身上游离一圈，轻声问:“那曲冰云，在哪呢？”

        闻声，时柚给他指了下位置，“那儿，第五列、第七排。”

        木老顺着排数看去，视线却是被旁边一人吸引了。

        “嘶——那孩子，脸上是和子辰一样？”木老盯着曲冰云身侧那人，微微皱眉，“中毒了还是纯粹的斑痕？”

        时柚和巫则皆是望向那人方向，然后一同摇头。

        巫则淡声道:“不清楚，但不是和子辰一样问题。”

        听着巫则下了判断，木老这才点点头，叹道:“子辰那问题……哎！天妒英才！”

        时柚眸光黯淡些许，“还有时间，说不定——还有转机。”

        木老摇摇头，视线转到曲冰云身上。

        曲冰云是二阶炼丹师，他的炼丹基础和操作是时间实打实磨炼出来的，纵使天赋不够，基础功还是在的。

        木老看了半晌，微微点头:“基础功扎实，其余的还差点火候。”

        另一位长老插话道:“听说这孩子之前炼出了一枚可以治疗九毒蛇毒素的丹药？”

        他当时不在场，不知道事情情况，只听得身边的人越传越奇，直把这曲冰云捧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本以为这曲冰云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今天看他操作，好像也只是平常。

        闻言，木老望向时柚和巫则:“当时你们俩在是吧？那孩子怎么样？”

        时柚没有评价曲冰云，只是笑道:“自创丹方，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巫则点一下头，然后道:“他的操作，僵硬。但那丹方想法，奇特。”

        “哦？”木老对那人人都称赞的丹药丹方来兴趣了。

        他转过眼，继续看曲冰云。

        只是曲冰云还未炼制完成，第二个炼制成功的人带着药粉和药液站起了身。

        “是她？”时柚最先发现动静，她望着那道飒爽张扬的红色身影，微微扬眉，唇角噙笑，“看来今年丹会又来了位天才。”

        “嗯？”木老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位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少女朝这儿缓步而来。

        时柚贴心地翻开考核者信息薄，将观千衣的信息，摊在几人面前。

        “观——嘶，观千衣。”木老望着那个「观」字，神色严肃起来，“观姓可少见得很，这孩子，是那家的？”

        时柚微微摇头:“不确定，她没有登记更多信息。”

        巫则抬眸，视线停在观千衣名字后面的「元婴一阶」四字上，淡声道:“二十二岁，元婴一阶。”

        考核台上的几人皆是无奈一笑。

        元者观家，也就这以修炼为主的隐世家族，能培养出如观千衣这般二十岁元婴的天才。

        时柚笑着摇头:“你啊，非得把那一层纱揭开。”

        闻言，巫则极低一笑，似冷嘲。

        几句话间，观千衣已经迈着飒爽的步子来到考核台前。

        她捧上两份药材，朗声道:“师姐、师兄、长老们好，这是我炼制的药粉和药液。”

        “嗤——”

        她一句话落，考核间里又熄了几颗火苗。

        观千衣寻声往回看，眨眨眼，有些歉意。

        木老接过药材，和蔼道:“不用管，连心都定不下来，之后也没办法炼好丹药。”

        得木老开导，观千衣点一下头，“谢谢长老，我懂了。”

        “打分吧。”木老望向时柚、巫则二人。

        一会儿后，观千衣带着新鲜出炉的两个九十分，心满意足往外走。

        木老等人瞧着观千衣的背影，兀自叹气。

        另一名长老感慨道:“如果不是这姓氏，我还挺想收个小徒弟的。”

        木老哈哈道:“算了吧，这徒弟就是会长也收不起。”

        时柚笑而不语。

        另一位长老感叹着，又道:“说起来，这观家人都出来了，其余几家呢？都没动静？”

        木老手一摊:“舟柏不还在大陆晃悠着吗？舟家安分着呢。”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家。”

        木老乐呵呵地说:“别冤枉我，我可不知道。”

        眼见着又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走出考核间，一些心态不稳的考核者们开始崩了。

        有人偷偷的往后瞧，去瞧本应该最出风头的那位。

        被不知道多少人注视着，曲冰云脸色有些僵硬。

        可一可二不可三，他深深呼吸，耐着性子继续炼制。

        江常宁一心二用炼制着，手下的速度也不慢，反倒比曲冰云要快上几分。

        炼制完毕。

        江常宁望着桌上的两份药材，继续发呆。

        “常宁！看曲冰云，他又失败了！”白瀚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江常宁脑子里直嘀咕:“你也去交药材吧，气死他。”

        江常宁拨弄着药材:“低调，低调，我还不想出名。”

        白瀚:“信我，有你这张脸在，明天你和曲子辰孪生兄弟的谣言就能满天飞！”

        江常宁默默翻一个白眼。

        他随意研磨着，等硬生生又拖了一段时间，这才应了白瀚的损招。

        江常宁起身。

        全场第三个起身的人。

        好在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除了常潜筹眼睛瞪得铜铃大再次熄灭火种外，没引起什么范围性伤害。

        曲冰云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他压着郁气，胸中有妒火燃烧。

        白瀚给江常宁实时报告:“火苗居然没受影响哎。”

        江常宁失笑:“别盯他浪费时间了，有正经事要做。”

        “嗯？”

        “待会儿出去后帮我护法，我要进塔找一下火麟。”

        天知道用过这里的呆板火焰后，他有多馋火麟的火种。

        江常宁刻意压风头，一心二用下炼制出来的药材质量中等偏上。

        有了秦研和观千衣的例子，他这份倒还算正常。

        研制是87分，熔炼是90分。

        江常宁拿着分数，满意离开。

        瞧着又一个弟子离开的背影，木老有些惋惜:“多好的孩子，要是没受伤，估计和子辰一样俊。”

        时柚正在将资料归类，闻言笑道:“子辰听到这话，估计得跟您老闹脾气了。”

        木老哼哼笑:“那小子还没振作起来？”

        时柚收拾的动作未停，脑中是曲子辰把所有毒素堆在脸上，说要出去吓唬那些落井下石人的傲娇模样。

        她轻笑一声:“他啊，现在还行。”

        木老扬起白眉毛:“想通了？”

        时柚点头:“想通了，说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哈哈哈，连你都能开玩笑，那就肯定没问题了。”木老笑着颔首，“年轻人，好日子还长着呢。”

        考核间外。

        现在距离考核结束时间还有近两个时辰，秦研已经等到迷瞪状态。

        观千衣好笑的望一眼小少年连连点着的头，向江常宁轻声道:“他刚睡着。”

        “让他睡吧。”江常宁倚着墙，双手抱怀，开玩笑道，“我也睡会儿。”

        观千衣刚想说你们这是晚上做贼了吗，就见江常宁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观千衣:睡得真快。

        逆世塔中，江常宁立在一片黑暗里，高声唤:“火麟。”

        刹那间，一道火红色闪过。

        火麟被吵了瞌睡，眯着红眸不满道:“你最好是有事。”

        江常宁回头看，就见火麟一脸困顿的模样，失笑道:“吵了你瞌睡吗？抱歉。我是想来问问，你的火种是什么品种。”

        “火种？”火麟哈切打到一半，挑眉道，“你开始正式炼丹了？”

        不待江常宁说话，他便兴致勃勃道:“我告诉你哈，你把你那只臭猫扔到火毒旺盛的地方，烤上个三天三夜，他就能变成火虎——”

        江常宁无奈地望他。

        见江常宁一脸「我就静静看你编故事」的表情，火麟哼了声，“不上当，没意思。”

        江常宁有时候都怀疑，这塔里不是老妖怪，而是群幼稚鬼，白瀚是的，火麟也是。

        “我不是！”

        白瀚在他脑子里大声抗议。

        江常宁选择无视，然后望向火麟，“我对火种了解甚少，大陆也没多少详细的资料，所以想来问问你。”

        火麟哼笑道:“实话实说吧，你就是馋我的火种，超级乖巧是不？”

        江常宁诚实地点头。

        火麟:“我对你这个大陆的情况也不了解，熟悉的火种可能都不存在于这片大陆。但你要非让我选一个，我会给你推荐赤蛇火。”

        “赤蛇？”江常宁讶异，“为什么会是赤蛇？”

        火麟隔空点点江常宁脸颊上的红斑，漫不经心道:“因为你体内有赤蛇火毒，其余炼丹师要顾虑赤蛇火毒，所能放手使用火种，你不一样。你不怕，甚至还需要用火毒修炼。”

        江常宁静静地听，面露深思。

        火麟继续道:“而且——估计这片大陆没人知道，赤蛇火毒可以升级。”

        江常宁是真的诧异了，“升级？我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啧。”火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的火种为什么这么乖巧？是因为它从赤雀火升级了，变成了朱雀火，甚至生出了一些神智。再过个几百上千年，都可能升级蜕变成火中神兽。”

        火麟拍拍手，虚空中便浮现出了数幅图。

        “这些，都是火系灵石，灵石里或多或少含有火系元气。人修可以用灵石修炼，火种一样可以。给火种吞噬火系灵石，火种就可以升级。”

        说罢，火麟抬手又一挥，空中浮现的图画全部消失。

        黑暗中升起片片祥云，仿佛有阳光闪烁，透着金色神圣的光。

        他指着那一团祥云，望向江常宁，“猜一猜，赤蛇火升级后，会变成什么？”

        江常宁仰头望去，然后就被忽然暴起的金光耀得闭上眼。

        他仿佛看到一条金龙于天盘旋，周身赤红的火焰都被渡上了层金光，熠熠生辉。

        江常宁艰难地睁开眼，刚刚窥见的那一幕却消失了。

        塔内重归平静。

        火麟有些惋惜道:“如果你没跟那只臭猫签契约，就可以用朱雀火种，可惜咯，一山不容二虎，你只能另寻其他。”

        “呸！要不是本大爷，你连继承者的面都见不到！！”

        白瀚张狂的声音猛地炸开。

        “臭猫！你又偷入塔！！”火麟也炸了，昂首破口大骂，“要不是我！他能学会炼丹？！”

        “没有我，你能教他炼丹？！”

        “臭猫！”

        “破鸟！”

        “呃……”在猫叫鸟飞的混乱中，江常宁长长叹了一声，无言望天。

        出塔后，江常宁戳戳猫脸，无奈道:“你们为什么见面就吵架？”

        白瀚还在气，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磨了磨，又舍得用力咬。

        江常宁拿出一块蕴灵珠放到猫嘴边，让他咯嘣出气。出完气，白瀚才道:‘还不是那破鸟老拎着根羽毛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心烦想挠他！”

        江常宁:……

        感情就是纯粹的猫鸟矛盾？

        他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

        论矛盾的产生……

        猫:想扑鸟，想抓羽毛；

        鸟:你看我的羽毛漂不漂亮？羡不羡慕？哈哈哈；

        猫（手痒痒，不忍了）:伸爪，挠！！

        小年啦，安安携江铲屎官和猫鸟祝大家小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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