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惊风密雨（4）

“师傅，是你……真的是你……”神傲明的眼泪夺眶而出，刚刚站起的身体砰然跪地，极力压制的情感在此刻喷薄而出。

        二十年来，他傲战天下，二十年间，他血战群雄，二十年的历练，他从未下跪，从未低头，从未有过任何的情感波动，自认心已死，此生只为战而存，可现在……神傲明哭了，像个孩子哭了。

        “我睡了很久，这世界变了多少？”大佛陀精亮的眸子像是浩瀚星辰，深邃无际，威严厚重，那股浩然威势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感到种莫名的压迫感。

        “世界再变，也变不过心，心若动，天地动，心不动，事实皆静。大佛陀，欢迎回来！”大长老和二长老脸现惊喜，由衷的感慨。惊喜？惊喜！天大的惊喜！以他们的身份和辈分，原本可以位居大佛陀之上，此刻却用了‘大佛陀’这个尊敬的称呼，显示他们心中的欣喜，也表带着那份敬重。

        “谁继承了大佛陀？”大佛陀没有回应两大长老的欢迎，反而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

        “空缺。”大长老有些感慨，他始终心系佛门。

        大佛陀威严深邃的眸子在扫过石洞后，放在了神傲明身上。“你呢？为何不是你？”

        面对这隐含质问的话，神傲明的激动神情微微一变。

        “我的时间不多，且问你，多年以来，为华夏……做过什么……”

        神傲明艰难的避开了大佛陀的目光，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就像有个东西卡在了喉咙。

        做过什么？杀出佛门，孤战天下！可这些能说吗？二十年以来，神傲明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就在大佛陀期待又凌厉的目光下。

        “傲明，你让我失望了。”大佛陀慢慢闭上了眼睛。

        “师傅，我……”神傲明的身躯猛地一颤，从未有过的惭愧和紧张感在心头晃动。

        “再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我必然把它控制。等我。”大佛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呼吸开始粗重，双手嘎嘎攥紧，雄壮的身体在颤抖中绷紧，一股暴虐的气场破体而出，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浑厚，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的回归狰狞。

        三年？控制？大长老和二长老交换下惊喜的眼神，旋即同时低喝，刹那间出现在大佛陀身边，两大麻衣老者同时出手，蓄势已久的攻势惊雷般爆发，在大佛陀的灵魂重新被魔性占据前，强行把他打晕。

        “三年时间控制谁？”药王府的长老们窃窃私语，先是惊又是喜，再是莫名其妙，大佛陀这次的苏醒好像有不寻常的意义。

        吴云仁的表情变的格外严肃，阴晴不定的变化，快步走到大长老面前。压低声音道：“关于魔丹的史书记载中，曾经有过炼化魔性的先例吗？”

        控制！大佛陀口中的控制，应该就是说他在尝试着压制体内暴虐的灵魂！刚刚突然恢复常态，且很快再次回归狰狞，就是最好的证明！尽管有些难以接受，甚至于天方夜谭，但吴云仁却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不愧是大佛陀，一代天骄，天地英魂，竟然能够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找到回归的方向。

        “佛门密宗史上只造就过三个魔丹，一个遗失，一个遗留至今，只有一个被使用，最终在前期就难以承受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自残而死，这是记载中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魔丹，又出现过什么情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大长老看着重新陷入昏迷的大佛陀，眼眸格外的明亮，回想大佛陀刚才表现出来的清醒，还有那句话，他感到由衷的振奋：“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次‘由佛化魔’的历程就相当于一场历练，一场……凤凰涅槃！”

        话到最后，大长老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铿锵有质！

        大佛陀的实力在炼化魔丹沉沦魔道的时间里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在伤势恢复七成的情况下，就能勉强抗住他们两人联手进攻，如果在全盛状态下，会不会再有惊喜？再如果……能够控制暴虐的情绪，重新变回道当年的大佛陀，岂不是相当于凤凰涅槃，实现一次蜕变！

        “他从没有让人失望，这次，我同样选择相信。”二长老平静的心神也泛起阵阵波澜，随后扬声道：“从今天起，封闭后山，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踏足后山半步！”

        吴云仁深深的看了眼昏迷的大佛陀，凝重又怪异的表情慢慢散开，用力吸了口气，平息下情绪，道：“大长老，二长老，二位守护长老。大佛陀的伤势基本恢复的差不多，剩下的只需要好好调养，以佛门的能力足以办到。我们……告辞了……”

        其余五位长老也听出了佛门二长老话里的意思，恭敬的道：“我们今晚启程返回药王府，关于佛门的任何事情，我们会严格保密。”

        “辛苦各位了，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回去。”二长老也不矫情，大佛陀刚才的表现和说过的话，足以让这个后山成为一大隐秘。虽然同为密宗，又自古亲近，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保密的好。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僧徒快步走进山洞，恭敬向着众人行礼，垂首道：“大长老、二长老，老活佛请你们过去，说是有要事商量。”

        “交给你们了，守在这里。”大长老向两位麻衣老者微微颔首。

        “傲明，如果有兴趣的话，跟我们一起？”二长老向仍旧跪在原地发愣的神傲明道。

        神傲明等待目光微微晃动，好半晌这才站起身子，没有再多看大佛陀一眼，转身离开山洞。龙行虎步，双拳紧握，目光坚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活佛，一个惊喜，大佛陀刚才醒了，但没有发狂，没有暴躁，保持了长达两分钟时间的清醒。我有理由相信，他在尝试着压制体内的魔性，且找到了途径。在魔性重新占据主导前，他说了句话，给他三年时间，他便能完全控制。”来到老活佛的精修之地，大长老先行汇报了这个足以让佛门上下为之激动的消息。

        原本的打算是以大佛陀为中心，以阴峪河为基础，塑造一支强悍无匹的魔性大军，他年他月，作为进攻苗疆的主力。想法疯狂又独特，却无法掩饰一个缺陷，这支魔性大军已经丧失理智，究竟能否为密宗所用？

        现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尽管丧失了阴峪河的魔军，毁了他们十余年的部署。但大佛陀的回归必将带来更强劲的战斗力，或者说不只是战斗力，而是凝聚五大密宗的核心！

        谁也不会怀疑大佛陀在五大密宗的影响力。

        “我已经安排麻衣二老封锁后山，相信他，给他三年时间。”二长老的表情相对平静，但脸上的那份喜悦无法掩饰。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高兴！

        老活佛负手而立，站在窗台前，静静的眺望着巍峨广阔的佛门庙宇。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没有预想中的询问，甚至连丁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那双仿若看透岁月沧桑的眸子依旧深邃无际，反而……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活佛？”大长老和二长老诧异的对视眼，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对。当初阴峪河之变的消息传来，老活佛出现了数十年第一次的震怒，那等威势至今还在心头回荡，足以说明他对大佛陀这个爱徒的珍视，理论上更应该为今天的消息所激动。

        为什么？他们奇怪的看着老活佛的背影，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敏感感受到了几分不应该存在的……凌厉？！

        错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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