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端的猎手

谌独月盘坐在床上冥想修炼，许是生生压了魂力半年的缘故，发现自己心中的郁结解开之后，一睁眼居然就已经30级了。
  修炼还真像喝水啊，大小姐握拳，难免凡尔赛。
  风雪持续到现在依旧未停，不过教皇大人的脚步自然不会被区区天气所困……听她的意思，这一趟是要出远门，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没出过远门呢！
  沉思片刻，她窸窸窣窣地收拾了一个大行李箱，在比比东和胡列娜惊疑的眼神里，吭哧吭哧地搬上了马车。
  对面是大箱子，三个人自然就坐到了同一边，原本富裕的车内空间居然显得有几分拥挤，不过只是两个人的拥挤……胡列娜揪着人离老师远远的，决不允许她毛毛躁躁的冲撞了老师。
  比比东看着挤在一起的俩人有些头疼，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送她一个魂导器……
  你说宁荣荣送她的那块？
  那自然不可能还，绝对不可能！
  “小月月你怎么才30级，我不在你肯定又偷懒！”
  “嗯～人家就是想能和你一起去猎杀魂兽嘛～”
  谌独月眼皮也不抬，哼唧道。
  猫猫狗狗狐狸都一个样得顺着毛捋，卖个萌撒个娇茶一茶，狐狸大人开心了世界就晴朗了。
  比比东眼角抽了抽，她没见过谌独月还有这一面，忽然知道为什么她和菊花关能混到一块儿了……
  胡列娜还真就吃这一套，凑过去搂住她的脖子一起看书。
  谌独月翻看的是一本《世界魂兽大典》，就是魂兽的百科全书，那一目十行的速度，堪比考前抱佛脚。
  比比东自觉受到了冷落，轻吭了一声。
  和我出门你们看书？
  有啥不会的不会问我吗？！
  “教皇冕下，您会飞吗？”谌独月抬眸，提问。
  “老师当然会飞啦！”小狐狸反正就觉得老师啥都会！
  “怎么？你想要飞行类的魂技？”
  “飞天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
  “嗯……你看到的大部分有飞行能力的魂师是因为其自身武魂就具有飞行属性，依靠吸收魂环获得的飞行技能极为少见……飞行魂兽很难遇到不说，就算遇到了，它们的速度也极快，非常难抓。”
  比比东沉吟片刻，撇了撇嘴，“况且以魂兽属性来预见魂环技能只是一个大的方向，具体的还是要看脸，你以为点菜呢，要啥有啥？”
  “您会飞不就能抓到？”
  比比东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想让我去给你揪下来，你在下面捡？”
  大小姐理所当然地摊手。
  “当然不是！”小狐狸替老师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白日梦里拽出来，“老师只会防备着咱俩对付不了的魂兽，具体的战斗只能靠我们自己！抓魂兽是为了锻炼我们！”
  “……那我们为什么不多带点人啊？”
  “没关系的小月月，有我呀！我会照顾你的。”
  小狐狸还是很仗义的，可是狐狸又不会飞……
  谌独月幽幽地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教皇大人，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暗自叹气。
  大腿抱不上，还是抱佛脚吧！
  “你怎么又看书了？”半年不见胡列娜只觉得小月月竟然变得爱学习了不少。
  “高端的猎手，从不需要自己寻找猎物！”
  三人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星斗大森林外的一座小镇落脚。
  “凤凰，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谌独月摇摇头，把凤凰从纸上划去，“这个肯定是抓不到的。”
  “青鸾，饰以金樊，食以珍馐，文鳐夜触，三年不鸣……这个好像也抓不到。”
  划掉！
  “……何止是捉不到，你见都见不到！”小狐狸在一边泼冷水，“要不咱做个兜抓蝴蝶吧，又美又能飞。”
  谌独月看了她一眼，哗哗哗地翻书，推给小狐狸：“哎你还别说，我觉得蝴蝶还挺适合你的。喏，这个，玲珑幻梦蝶，非常契合你的魅惑能力。”
  小狐狸伸长脖子看了看，又转头去看另一边正闭目冥想的老师。
  比比东虽在修炼，但显然也一直留意着俩人的动静，微一颔首。
  “玲珑幻梦蝶自身并不强，但有强大的幻梦和伪装能力，能完美融入环境之中，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无论是制造幻境还是伪装，都非常契合你，若能遇到合适年限的，的确是上上之选。”
  “哦，那老师觉得小月月适合什么？”小狐狸顺势套话。
  比比东唇角微微一勾：“让她自己想。”
  “呵呵，我早就想好了。”谌独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我只是在等……夜幕降临！”
  比比东这下睁开眼睛了，微微蹙眉。
  夜晚的星斗大森林比白天危险许多，一个头一回出门的大魂师胆子还挺大，不过好像她胆子一向挺大的……
  星斗大森林实在太茂密了，遮天蔽日，即便是在正午的时候，树林里几乎都看不见阳光，何况是在寒冷的冬夜。
  不过现在她们拨云见月了，她们上到了山顶。

  此刻白雪皑皑，冷辉泠泠，脚下的林海一览无遗。
  抓飞行魂兽嘛，当然不能在林子里，这座山不算高，但很险，居住的都是些千年万年的魂兽。
  谌独月有恃无恐，拉着每走一步都紧张兮兮的小狐狸一头就往山上扎，一路都当着透明人的比比东不得已释放了自己的气息，把那些额外的麻烦挡去。
  我好像被利用了？！比比东心里积了些火气，算了，一定都是为了保护娜娜！
  “你知道我们刚才差点就被吃了吗！！！”小狐狸惊魂未定。
  “不知道，你就不应该开武魂，闭着眼睛和我往前冲，保准儿没事。”
  谌独月回头笑她，向她传授无知者无畏的精神精髓。
  看见她的笑比比东只觉得心里的火气更甚，她不喜欢谌独月这副模样，在学院里就是如此，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偷奸耍滑……
  在很多事情上她都可以宠着她，但这不能成为她不认真的倚仗，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认真，就会死！
  比比东悄悄握紧了手，即便只是一个她会死的想法闪过脑海，心里居然就剧烈的刺痛了一下。
  她冷哼一声，必须得给她一点教训！
  “你很得意嘛！”
  “呃……我不是我没有。”大小姐看见比比东的脸色，不知怎的忽然有一丝心虚。
  “哼，我走了，自个儿得意去吧。”
  比比东说罢当真就不留了，转身就走，错过了某人的长睫微颤，深藏下委屈的悲伤……
  林海上空偶可见飞掠而过的残影，一如比比东所言，速度极快，有些似乎还有鬼斗罗那般遁入虚无的能力，眨眼便再也无法捕捉到。
  看着老师消失了身影，胡列娜犹豫了一会，还是留下了，看着她低垂的眼角，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注意道。
  “你要射箭吗？可这太远了。”
  “不，我要弹琴。”
  沉默了好一会儿，谌独月才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鼻子，振作起来，召出了武魂。
  月光落在山巅，冷傲孤绝。
  她有些恍然，这有几分像那久违的，孤寂的梦境了，天地间仿佛唯有月光与她相伴。
  钢琴大小姐还会两下子，弦乐就当真的是一窍不通了，魂力震动在弓弦上，不成曲调的噪音咿咿呀呀地发了出来。
  小狐狸实在顶不住，捂住耳朵跑远了些。
  “哎，老师？唔……”
  某只狐狸忽然被一把抓进了岩石后方。
  自称回去了的教皇冕下暗戳戳地蹲在这里，不料被自家徒弟撞个正着，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比比东铁青着脸，所幸那头咿咿呀呀的噪音传来帮她找到了话题。
  “你们在学院开演唱会也这水平？”
  “当然不是了！小月月唱跳rap可帅了！”
  ……什么是rap？
  不过难听归难听，很快比比东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流过的夜风有了一丝不和谐的割裂之感。
  她闻声抬头，月光似乎像融化了一般，以她的眼力都感觉雾蒙蒙的……
  夜风变强了？
  不，是飓风降临了！
  崇天高云之上，漆黑的双翼遮掩了月光，铺天盖地地向山巅扑来，那钢铁般的羽翼，每扇动一下都能引发飓风，山巅雷鸣电闪，风暴降临！
  ——天狗噬月！
  无论是天上的月，还是落下的月！
  天狗一族向来盘踞于崇天高云，窥伏在月宫之侧，它们是月宫的入侵者，亦是月宫的守护者。
  辛西雅轻声叹息，天狗暴动只有一个原因，人界也只有一个人能引起它们的兴趣……管不了下面的事儿，还治不了你们吗？一支玉笛悄然出现在她的手里……
  天狗，阴山有兽，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于番泽，状如狸而白首，音如榴榴，展翼遮天……凤凰也好，青鸾也罢，皆乃瑞兽，天狗，乃御凶之兽。
  比比东一把将胡列娜拉到了自己身后，这些应声而来的凶兽，千年万年，成群结队……她此刻毫不保留地释放了自己的威压，可天狗群们却并没有过多的畏惧，也对她们没有丝毫的兴趣，它们目标明确，疯狂地向那位明月清风般的演奏者扑去。
  只在夜里出没，只受月光吸引，世书上偶有记载，但与龙凤麒麟一般，几乎只是传说！
  演奏者停止了拙劣的演奏。
  长弓弦响，领域激发！
  谌独月随手凝箭，率先出手，但是那钢铁羽翼扇动的飓风是天然的屏障，无一箭可近，皆被绞碎弹飞出去……天狗扑进了她的领域，那如同山脉绵延的厚土之力似乎并未对它们造成丝毫阻碍。
  天狗一族，生来就征服了山巅，征服了崇天高云！
  “第一魂技，移花接玉。”
  冰蓝的光辉自她的体内扩散，与飓风相接，仅短短一霎就摧枯拉朽地碎裂！
  谌独月只知道自己能引来天狗，倒没想过它们这么强，还成群结队地不讲武德……她被狂乱的飓风撞飞出去，鲜血喷出！
  爆炸短暂地清空了她的周围，那些尖牙利爪没能第一时间扑上来撕碎她……可是它们太快了，像风一般轻巧地躲开了碎盾的伤害，飞散的黑羽化作了利刃，直直地向她射来……

  她顾不得算肋骨碎了几根了，一咬银牙，三箭齐发在自己脚下，生生地给自己套了四重盾！
  凝神！
  此刻不需要思考别的，只需要锁定一只，那一只翼展不长，也不似别的周身毛发坚毅，看着就处于幼年期，肯定不超过五千岁！
  炸盾之声朦朦胧胧地穿透进来，也给了她凝最强一箭的时间，厚土之力和所剩的全部魂力尽数灌入残月之箭中，她有信心，这一箭足矣穿透飓风！
  漫天的黑羽将那方冰蓝色的立场尽数包裹，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揪起了小狐狸的心。
  她一时不顾礼仪尊卑了，摇着比比东的胳膊：“老师，我们还不帮忙？”
  比比东并不回应，她定定地看着那个被黑羽淹没的人，她的目光透过黑羽的遮挡，透过冰蓝的立场，落到了那个被重重包围的少女身上，飓风里的利爪割伤了她的脸颊，血顺着她的下巴淌进领口里，修长的脖颈肌肉与血管喷张……身上也早已渗满了血迹，明明每一次呼吸都疼的她在细微颤抖，可她的眉眼愈发锐利，引弓的姿势依旧优雅……
  可她不开口求救，亦一步不退！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比比东有些迷茫了，玩世不恭是她，优雅从容是她，随心所欲是她，置之死地亦傲然独立的也是她……比比东紧绷的脸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无奈……她就像一团棉花，毛茸茸暖烘烘的任人拿捏，可当你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又让你无计可施。
  最后一层盾炸裂，谌独月的身躯似乎摇晃了一瞬……风停四野，草露凝结……她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等不来教皇冕下，难不成等来了月神大人？
  不过这一次时间并未停住，时间好像只是在她眼中被拉长了，她能清晰地看见爆炸的能量波，能清晰地看见每一片黑羽的纹路……能清晰地找到她一直锁定的那只小天狗！
  嗖——！
  残月之箭集厚土之力，划过坚毅肃杀的射线，刺破飓风，命中！
  灼热的鲜血自天狗的头颅上爆洒出来，钢铁黑羽也变得孱弱，再也托不住身躯，自天空坠落。
  一同栽倒下去的还有刚刚射出最强一箭的弓箭手，不止是用尽了魂力，这一箭，她疲惫地仿佛抽干了灵魂！
  自觉迟缓的风挣脱了禁锢，从她的身躯刮过……钻心的疼，每一道割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第三魂技，死亡蛛网束缚！”
  深紫色的蛛网带着氤氲紫色的毒气弹向空中，在谌独月的四周张开了密密麻麻的蛛网，飓风大部分撞在蛛网上，撕裂，裹缚……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将发起冲锋的天狗群们隔绝在外，它们逼红了眼睛，暴躁地狂吠……
  一丝悠扬的乐曲隐隐自九天之上徐徐而来。
  躁动的天狗群顿时安静下去，如群鸦归巢，掀动着风暴消失不见，月亮自那漆黑的羽翼里飘了出来，定定地挂在天穹……
  小狐狸飞快地向那边跑，比比东已经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谌独月的身边。
  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一把将人从血泊之中抱了起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终得到了教训，可心里那难以呼吸的疼生生地教训了她……
  她后悔了。
  “为什么不开口叫我……你知道我在的……”
  比比东没有给人治疗的能力，只能把自己的魂力一股脑地输送进那具破碎绵软空虚的身体，她下意识地质问，无人可听见那低语中细碎的颤抖。
  谌独月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扯开嘴角对着眼前人勉强一笑……她伸出手指头向那具落下的天狗尸体一勾。
  “我的……魂环。”
  一个紫色的魂环飘过来将她笼罩进去……
  比比东心知此刻也阻止不了她了，一道道温和的魂力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体内，帮助她进入修炼冥想中。
  ……
  “呜呜呜，月亮姐姐你终于能出来啦？”
  “没有，你吸收天狗的魂环，这次是它带你来月宫的。”
  辛西雅坐在月亮上，看着正蜷缩在地上挪来挪去的少女，淡笑道，“你怎么能对自己家的狗狗下手呢？”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一只天狗从那轮圆月中探出脑袋，扑下来舔她。
  “呜呜呜自己家的狗狗怎么还咬我呢！”
  谌独月躲不开那热情的舌头，干脆抱住了狗头钳制它，在月神大人面前似乎情绪都被淡化去，连这种凶兽都不可怕了。
  “陈音月引和我说它能引来天狗，正好我也需要魂环嘛，我哪知道会引来这么多……月神大人你不会生气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唉……不过你应该生气，我的狗狗死掉的时候我也可难过了。”
  “我不会生气。”辛西雅摇头，“只是太难听了，它们也嫌弃。”
  靠……
  怀里的狗头又热情地拱了拱。
  “你成长的很快，我很欣慰。”辛西雅又道，“只是这次你吸收的那只小天狗有5400年，作为第三魂环，你承受不住。”

  “呜呜呜，难怪我觉得这么疼呢！在有你的梦境里都这么疼。”
  大小姐又蜷缩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但作为双生武魂，你就能承受了。”
  谌独月疑惑地抬头看那道月华笼罩的人影，忽然就明白了。
  “那月神大人，我能……点一个飞行的魂技吗？就像天狗那样的大翅膀！”
  “不能。”
  辛西雅的声音含笑，摇头拒绝，就算长大了不少的小团子果然还是小团子，“虽然你这次向我许愿许得很虔诚，可我不能帮你……修炼一途，艰难困苦，终究只能靠你自己。呵……再说，你是想让我再被多关多少年？”
  “呃，那算了那算了，还是希望你能早些出来，挺想你的。”
  “呵，等你靠自己的能力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辛西雅招手，狗狗又舔了舔她的脸，这才心满意足地震动翅膀钻回月亮里去……
  圆月飘远，空灵的声音幽幽落下。
  “回去吸收魂环吧，有人很担心你。”
  意识自九天之上回落，身体瞬间传回的剧痛差些让大小姐又直接晕过去。
  呜呜呜……
  她咬着牙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守在身边的人影，阵阵熟悉的魂力流过全身，许是察觉到她睁开了眼睛，人影凑近了些，她的味道也靠了过来……
  比比东眉头微蹙，冷凝的双眸里有些气恼……
  靠，关心我的时候教皇大人居然还在气恼！
  谌独月暗叹一口气，翻手结印，长弓与玉箭皆悬在了她的身前，听见比比东的心跳也乱了一瞬，她勾了勾唇角，将多余的杂念驱逐出去，引导着狂躁的能量一分为二，分别向两处流去……
  胡列娜惊讶地张大了嘴，比比东亦从她身边退了一步。
  “老师？”
  “嗯，特殊的……双生武魂。”比比东言简意赅。
  “可她这是在……”
  比比东抿紧了唇，就连她也有些难以相信此刻看到的场面……
  同时获得两个魂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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