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囚鸟

夜已经深了，我所乘坐的航班也落地了。我带着急切的心情给Kitty打了电话，询问她夏甜所在的医院，随后不敢多耽误一秒钟的时间，打上了出租车，奔向了妇幼保健医院。
  司机师傅见我急匆匆的准备去妇幼保健医院，询问我道：“小伙子，这是爱人准备生宝宝了？”
  我既不想又没有心情和他解释太多，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显然司机师傅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当一个人心情不错的时候，话也会不自觉的多起来：“小伙子还是得多在医院陪陪自己的老婆的，这个时候她肯定是最需要你的陪伴的！”
  我还是只“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当初我家那口子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在外地出差，没赶回来，我现在想想还愧疚着呢！”
  “师傅，放首歌听吧！”我提议道。因为我不想让他继续回顾他的那些往事了，因为他的往事中虽然有遗憾，但还是幸福的，而我等下即将要面对的，恐怕是灾难的、不幸的。
  “小伙子想听什么歌啊？”
  “随便，你平常喜欢听的就行……”
  “我听的都是一些老歌，恐怕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的。”
  我将头仰在座椅上，淡淡说道：“不要紧，老歌有老歌的韵味……”
  随即，出租车上一段经典的旋律便萦绕在了我的耳际：“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得到的爱越来越少，看着你的笑在别人眼中燃烧，我却要不到一个拥抱。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这撩乱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痴，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对爱无计可施，这无味的日子，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是张宇的《囚鸟》，歌曲还在继续播放着，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歌曲的缘故变得更好，相反的，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这首歌本就是悲情的，试问一个悲情的人听到一首悲情的歌，心情怎么可能会变得更好呢？
  现在的我，也好像是一只被囚禁的鸟一般，我也渴望自由和蓝天，但一直被命运枷锁束缚着，我的翅膀好像已经断掉，似乎永远都只能做一只囚鸟了。
  “师傅，我能抽一根烟吗？”
  “抽吧……”司机师傅询问道：“小伙子，看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啊？你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我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随后点燃手中的从沈阳出发前买的香烟，道：“我最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男人嘛！哪可能没有压力呢！但是作为一家之主，总是要对得起肩膀上的责任的……”
  我继续抽着烟，没有应答，他便继续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压力也很大，可当我看见我的孩子在我的努力下，茁壮成长，我觉得我付出的努力和承受的压力也就都没什么了，而且我还有一个很好的老婆，她也很支持我的工作，所以说嘛，小伙子，不要总去想那些压力，你总去想这些事情，它们会把你压垮的。你要多想想你的家庭、你的爱人、你的孩子，还有身边的朋友嘛！多想想他们，可能你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您说的对！要抽一根吗？”
  他摇了摇头，道：“早戒了，小伙子你也少抽些烟吧！对自己和家人的健康都不好！”
  我又猛吸了一口烟，随后将掐灭的烟头顺着车窗的缝隙丢到了车外，道：“我会的……”
  “男人有压力很正常，排解压力的方式也有很多，但是抽烟却是最不好的方式……以前我也抽烟，但自打我的孩子出生以后，我就慢慢的把烟戒了，戒烟是痛苦的，但是为了那些我爱和爱我的人，痛苦一点算什么？你说对吧？”
  我点了点头，也不清楚开车的他有没有看见。他继续道：“我也算是熬出头了，去年我孩子也考上了山东大学，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值得了！”
  “那您确实是值得的，毕竟能考上山东大学还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的！”
  “是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的老婆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们的孩子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以后可能过上比现在要好一些的生活，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我人生的意义！当然，你可能还年轻，我和你说这些你还不太懂，等到你的孩子在你的教育下，也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我想你也会有我今天的感受的……”
  听了他的感慨，我也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钦佩：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洗尽半生铅华，都能得到如此有意义的感慨，难道我也要等到他这个年纪，才能和他一样的去总结这些人生道理吗？我不想这样，因为有些道理，是知道的越早越好的，因为一旦过了某一时期，即便是我终于参透了一些所谓的人生道理，恐怕我也无力再去改变什么了。面前的他虽然现在看似已经对人生有了高度的理解，但是我想在他年轻的时候，也会有着诸多的遗憾，只不过这些遗憾，早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下，有的被遗忘了、有的被忽视了……
  而我不想在人到中年之后，回首往事，除了总结一些人生经验，还要去回想诸多的不舍和遗憾！因为遗憾终究是痛苦的，而想减少遗憾的发生，就要在现在这个阶段，将所有的可能成为遗憾的事情，尽可能的做好，不留遗憾。
  《囚鸟》这首歌已经不知道在车里循环播放了多少遍了，司机师傅的话，也在刚刚和我讲完那段人生故事之后，停了下来。与之一起停下来的，还有这辆出租车。
  我将车费给了他之后，下了车，他朝我说了声“再见”，随后出租车慢慢的融入到了夜色中，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或许他准备回家了，或许他还要继续为了生活而奋斗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Kitty的电话，毕竟妇幼保健医院有些大，我需要让她出来接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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